鍾粹宮
納喇玉容被傳到乾清宮後,惠妃的心裡就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皇上對玉容的態度,實在是有些古怪。按說皇上要是對玉容上心了,封個常在或是貴人,將人收入後宮也在情理之中,可皇上卻反常的讓玉容去乾清宮侍墨。
她服侍了皇上這麼些年,卻也猜不出皇上的心思。
正想着,簾子被掀了起來,宮女鬆兒把打聽出來的消息告訴了惠妃。
“娘娘,玉容格格在乾清宮侍奉了一下午,這會兒被帶到偏殿休息去了。”
那宮女說完後,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娘娘一眼,然後便低下頭去不敢吭聲。
聽到她的稟告,惠妃的臉色微變,拿着茶盞的手猛地一緊,試探的問道:“皇上可還說了些什麼?”
“皇上只吩咐讓李公公送格格到偏殿休息,別的什麼也沒說。”
惠妃聽了微微頷首,良久才說道:“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那宮女福了福身子,纔剛轉身,就被惠妃叫住了。
“派人好生照顧着,有什麼消息,立馬回來稟告本宮。”
“是。”
那宮女離開後,惠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千萬不要亂,玉容是她的親侄女,皇上不可能一直把她留在乾清宮的。
御前侍墨,不過是皇上一時興起罷了。
乾清宮
康熙剛用完晚膳,由宮女太監伺候着漱了口,淨手之後纔拿起桌上的茶盞一下一下的撥弄着。
“皇上,時候不早了,敬事房的人還在殿外候着呢?”李德全小聲地提醒道。
康熙拿起茶盞來徐徐飲了一口,然後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站在那裡的李德全。
“傳旨,封納喇玉容爲貴人,今日,就傳玉貴人侍寢便是。”
“是。”聽到康熙的旨意,李德全的眼中閃現出一瞬間的震驚,卻立馬就恢復了平靜。
皇上的心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琢磨透的。
他原以爲皇上過些日子纔會將玉容格格收入後宮,哪裡想得到皇上的動作會這麼快。
玉容格格昨日才進了宮,才一天的功夫就要被皇上臨幸了,不知道的還以爲皇上對那玉容格格有多看重呢?
可他瞧得清楚,皇上對那玉容格格別說是看重了,就連一般的好感都沒有。
誰讓,她剛進宮就掌捆了身邊的宮女,而且這事情還是通過密嬪娘娘傳到皇上耳朵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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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皇上的性子,這玉容格格,怕是一輩子都討不了好了。
就算有了皇上這道旨意,結果也是一樣的。
李德全應了一聲,就轉身朝殿外走去。
剛走出殿外,敬事房的總管太監何公公就滿臉笑意地迎了上來。
“李公公,皇上可傳奴才進去?”何公公弓着身子,眼睛裡帶着一抹小心翼翼。
這些日子,皇上一次都沒翻過牌子,不是在乾清宮歇着,就是到密嬪娘娘那裡。他擔着這個差事,皇上若一直不翻牌子,別說六宮的妃嬪了,慈寧宮的太后娘娘就第一個饒不了他。
後宮妃嬪衆多,總要顧忌着雨露均沾纔是,誰都知道獨寵乃是後宮的大忌,會惹得前朝動盪。
李德全輕咳一聲,面色有些不自然,何公公忙問道:“李公公,皇上這是......”
沒等他說完,李德全就轉過頭去將視線落在了某一處。
那是......偏殿。
何公公目光一緊,猛地擡起頭來。
“記住了,皇上翻的是玉貴人的牌子。”
“玉貴人?”何公公臉上閃過一抹震驚,然後拉着李德全的胳膊說道。
李德全點了點頭,從袖子裡拿出一卷聖旨,轉身就朝偏殿走去。
何公公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才笑了出來。得了,他這條老命,算是保住了。
這玉貴人,還真是敬事房的貴人,這纔剛進宮呢,就入了皇上的眼。還想着皇上把她當宮女使喚呢,沒想到這才幾個時辰呢,皇上就有了旨意。
這一道旨意,猶如平地驚雷,讓後宮那些等着看惠妃笑話的人全都歇了心思。
這玉容格格被皇上傳到乾清宮侍墨的事情早就在後宮傳開了,衆人面上雖說這玉容格格是個有福氣的,剛進宮呢就被皇上瞧上了。可背地裡,又都在嘲笑,也不知這納喇家怎麼教導女兒的,教出來的格格一個比一個輕浮。
聽說,惠妃剛進宮時也是巴着皇上不放呢,不然的話,怎麼會生出了皇長子,如今的大阿哥。
所以說,玉容格格如今這樣,算得上是納喇家獨特的門風了。
纔剛嘲諷着呢,卻沒想一道旨意傳了過來,皇上不僅傳了這玉容格格侍寢,而且還封了個貴人。
轉眼間,後宮的那些妃嬪又都咬碎了牙齒,六宮的女人本就不少,如今又添了位妹妹,還是惠妃娘娘的親侄女,看皇上這急不可耐的樣子,以後皇上的恩寵還不都給了她?
不管六宮妃嬪怎麼想,這一夜納喇玉容還是妝容精緻的去乾清宮侍寢了,一夜過後,後宮裡就多了個玉貴人。
皇貴妃原本就沒把這玉容格格放在眼中,可康熙這麼一折騰,想不注意都不行了。
更重要的,是皇上今早又下了一道旨意,說讓玉貴人住在鍾粹宮的偏殿,讓惠妃親自照顧着,而且,還讓內務府賞賜了好多東西送了過去。
這明擺着,皇上是將玉貴人放在心上了。不然的話,這後宮裡哪裡不能住,偏偏要住到鍾粹宮去。
可不是嘛,人家是惠妃的親侄女,只有住進了鍾粹宮,才能住得舒舒服服一點兒委屈都不受。
這宮裡的女人,哪一個不是自個兒辛辛苦苦受盡了委屈才爬到這個位置,這會兒看着這玉貴人,是怎麼瞧怎麼不順心。
偏就她有個貴爲妃位的好姑姑,有這好命怎麼不求皇上指給她個如意郎君,沒得杵在這裡礙眼的很。
皇貴妃看着跪在地上穿着一身淡藍色繡着蓮花纏枝衣裳的玉貴人,心裡只覺得堵得慌。
這玉貴人,還真是好顏色,嬌嬌弱弱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漢家的女兒。可偏偏,又有個顯赫的家世。
這樣的女人入了後宮,哪裡能低調得了。
皇貴妃脣角扯出一抹笑意,虛扶一下,道:“快起來吧,往後都是後宮的姐妹了,只需盡心服侍皇上便是。”
“謝娘娘。”納喇玉容應了一聲,這才緩緩站起。她的動作有些緩慢,衆人瞧着眼中的嫉妒更多了幾分。
雖說是頭一次侍寢,可要不要這麼弱不禁風,不知道的還以爲皇上昨夜鬧了多大的陣仗呢?
衆人心裡酸酸的,眼底卻都露出一些隱隱的羨慕,恨不能皇上寵幸的那個人是自己。
可是,皇上寵愛哪一個女人,又哪裡是她們能決定的。
就好比前些日子皇上那般寵着密嬪,這會兒還不是臨幸了玉貴人。
這樣想着,衆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坐在那裡的王密蘅的身上,皇上有了新寵,密嬪還不知道怎麼難受呢?這樣想着,那目光裡就都帶了些隱隱的幸災樂禍的暢快。
有得寵的時候就有失寵的時候,也該讓密嬪嚐嚐失寵的滋味兒了。
察覺到衆人或是同情或是諷刺的視線,王密蘅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很想說一句:不好意思,讓大家誤會了,失寵什麼的好像離人家還很遠。
王密蘅很高興,因爲早上的時候李德全帶來了康熙的一道口諭,說是讓她好生準備着,過幾日便是出宮放風的日子了。
王密蘅拼命壓抑着心中的喜悅,只想着,當康熙的女人真不容易,連失寵都要演戲。
晚了很抱歉,大家趕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