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自爲之吧,只不過你太令我失望了!”
佟昀庚聲音一揚,擲下了這一句狠話,決然回身就要離開。
“昀庚,你聽我解釋!”聽着蘇夏暖叫着自己的名字,佟昀庚不由得腳步一停滯。
“事情絕對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和顧大哥之間是清白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在一旁的顧維君,聽着這些急於與他撇清關係的話,心中滿不是滋味,縱然他知道,蘇夏暖的心中只有佟昀庚一個人,但是蘇夏暖的話,還是讓他感到心痛不已,而臉上卻還是得維持着君子的風範。
“蘇夏暖,今天晚上我已經很剋制,請你不要再跟我說話了,因爲我不知道究竟你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我佟昀庚現在不想再聽了,我現在只想回到我屬於我自己的地方,好好地想一想今後應該怎樣面對。”
佟昀庚嘆了口氣,別過頭對蘇夏暖說,“或許錯的人,是我纔對,我一直都錯了。”
就在這時,電梯又“叮”的一聲響了起來,從電梯中走出了神色匆忙的白小軒。
剛纔蘇夏暖乘坐電梯上樓之時,就已經發信息給了小白,說佟昀庚在自己這,可能不多會就會回到醫院,叫小白放心。
可是小白在醫院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佟昀庚的蹤跡,於是只能驅車前來,一看果然佟昀庚的保時捷卡宴就停放在樓下,雖然白小軒想此刻孤男寡女乾柴烈火,正是打得火熱的時候,自己本不該打擾,可一想到佟昀庚身上有傷,本着醫生的職責,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BOSS注意身體,於是就來到了樓上,卻不想無意間撞見了這一幕:
佟昀庚臉色難看,因爲心痛而雙眉緊閉,蘇夏暖在他身後,神情哀傷,欲言又止,還有不遠處枯站在門口的顧維君,眉目低垂,即使再怎樣掩飾,眼角那一抹落寞卻也是清晰可見。
天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自己又錯過了怎樣的戲碼?
來不及調侃,白小軒來到了佟昀庚身邊,低聲問道,“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怎麼這裡多了個顧維君呢?”
聽到“顧維君”三個字,佟昀庚怒不可遏,拽着白小軒立馬進入了電梯,可憐的小白,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身不由己地被佟昀庚拖去,隨着他一同下落,一同消失在了蘇夏暖和顧維君的面前。
蘇夏暖看着那個不斷變換的紅色數字,嘆了口氣,欲哭無淚,她好似自言自語,又好似在問着顧維君,“我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
夜已深深,涼風穿堂而過,寒意遍佈。顧維君輕輕地走到了蘇夏暖的身後,對着她溫言說着,“夏暖,你可還記得當年去法國之前,你在病牀邊對我說過的話?”
蘇夏暖轉過身來,怔怔地看着他,陳年往事一幕幕掠過心頭,讓她覺得世事無常。
“我記得顧大哥,當初我說過,我要跟你去法國,我再也不要到他面前自取其辱,我蘇夏暖絕對不是那種可以低三下四的人。”
時隔多年,現在說起蘇夏暖還帶着殘留的恨意,但是很快,蘇夏暖便恢復到一臉淡然,不解地問着顧維君,爲什麼要
提起這些?
顧維君微笑着,嘴角好看優雅的弧度讓人心醉,他的話自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沒有什麼,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當初你爲什麼會下那麼大的決心離開佟昀庚。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希望你始終記得,無論怎樣,都不要委屈了自己,更何況,還有卡文。”
其實,顧維君最想說的是,與其在這裡痛苦,還不如到別處去。
回國,是爲了讓卡文接受地道的中文教育,中國何其之大,又何必和佟昀庚同處在一處城市。
但是,顧維君能分得這麼清楚,蘇夏暖可以嗎?
所以,在沒有得到蘇夏暖明確態度之前,顧維君不想輕易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以免被否決。
“好了,我也該走了。
卡文很乖,一直都在乖乖睡着,我也算功成身退了。”
沒有了佟昀庚在身旁,蘇夏暖才醒悟到,自己忘了跟顧維君說一聲謝謝。
很快,穿戴整齊、器宇軒昂的顧維君便離開了蘇夏暖的居所,而蘇夏暖也走進了卡文的房間,小小的卡文,正睡得香甜,根本就不知道世界發生了什麼,或許這樣,纔是最好的。
天剛矇矇亮,鳥聲啁啾,空氣中殘留着清晨的花草之香,聞之令人心曠神怡。
幾縷溫暖怡人的陽光透過窗櫺斜射進來,讓卡文的房間有了一絲勃勃的朝氣。
一整夜,蘇夏暖都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就這樣坐在卡文的牀榻,陶醉而又出神地看着小卡文的睡姿。
原來,卡文在熟睡之中,竟然還是那麼的淘氣可愛,有時他小小而粗壯的手臂會展開,如同準備懷抱摯愛親人一般;
有時他會左右擺動變換睡姿,配合上靈動的手腳,彷彿是在打一套極爲高深精奧的功夫,讓人忍俊不禁;
有時他也會如大人一般眉峰緊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每每夏暖伸出手想要幫他舒展一下眉峰,卡文好似提前知道一般,清秀的雙眉立馬撥雲見日;
還有的時候,卡文會細聲呢喃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斷斷續續的文字,可能是在夢中跟哪一個好朋友在爭辯一般,蘇夏暖低頭凝聽,卻始終不得要領。
就這樣,蘇夏暖整晚都在饒有興致地觀看着自己的兒子,心中感嘆,這種近在身旁卻又不易察覺的幸福。
不過,卡文越是乖巧伶俐,蘇夏暖的心中就越是滿含愧疚,因爲卡文的心,始終都缺了父愛這一塊,雖然他從小到大,無論是在法國還是在中國,他的身邊都有許多喜愛他的叔叔,在起着父親一般的教導,但終究,叔叔是不能取代父親的位置,每一年的生日卡文閉目許下的唯一願望,都是渴求上蒼讓他和他的爸爸相聚。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的親生父親就在距離他十步開外的地方,自己只要一開頭說出實情,卡文多年的心願就可以成真,這一刻,蘇夏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殘忍冷血的劊子手。
就在蘇夏暖看着卡文怔怔出神之時,卡文卻在這個時候醒轉過來。
昨天晚上早早地就睡下了,睡眠時間明顯過多,於是今天的卡文,比起晚上還要早醒兩個小時。
輕輕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待看到是媽媽時,一瞬間的難以置信,旋即童稚聲聲地說着話,“媽媽,你怎麼在卡文的房間呢?”
蘇夏暖粲然一笑,她的笑容和燦爛的陽光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麼,媽媽在這裡,卡文倒不高興起來啦?”
“怎麼會呢?”
卡文如同是一隻小松鼠一般,立刻撒嬌似地鑽進了夏暖的懷抱,夏暖輕輕拍着卡文的頭,欣慰地笑着,“卡文,現在還早,而且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學,多睡一下好嗎?”
卡文立馬如同撥浪鼓般,搖起了頭,“不,卡文不睡,卡文要聽媽媽講故事。”
夏暖深情地吻了一下卡文柔嫩的頭髮,輕柔地詢問道,“爲什麼呢?
不是睡覺之前才聽故事的嗎?”
卡文想了一下,天真地迴應着媽媽的問題,“那是因爲昨天卡文睡覺的時候,媽媽沒給我講故事,顧叔叔也沒有。
現在媽媽給卡文講故事,等一下見到顧叔叔了,再和他玩遊戲。
媽媽和老師說過,今日事今日畢,昨天欠下的,今天一定要補上,否則會越來越多的!”
聽着卡文說得那麼條理清晰,夏暖一時啞口無言,倒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了。
“媽媽,你說顧叔叔爲什麼不跟我們住在一起呢?
這樣,卡文不就可以天天見到顧叔叔,和他玩遊戲了嗎?”
卡文的聲音,如同天底下最爲柔順的絲綢,輕輕拂過夏暖的內心。
蘇夏暖一手抱緊了下卡文,一手將被子拉起,蓋在了卡文的背上,生怕兒子會着涼。
“卡文,媽媽認真地問你,如果顧叔叔做你的爹地,你可以接受嗎?”
聽着媽媽認真而鄭重的語氣,卡文眼珠子一轉,頭微微一頓,就像是在應允什麼事情一般,“從卡文懂事開始,顧叔叔對媽媽,還有對卡文,一直都是很好很好很好的。
媽媽,我看見別的小朋友,他的爸爸對他和他的媽媽,都沒有顧叔叔對我們這麼好。
中國老師對我們說過,人做好事不難,難得是一輩子都做好事,顧叔叔一輩子對我們好,媽媽,那是不是很難得呢?”
卡文一下子說得這麼多,而且說得這麼口齒清晰,邏輯明瞭,真是大大出乎蘇夏暖的期待。
或許,決定卡文要不要和佟昀庚見面,他們父子應不應該相認,不止是自己,還有卡文。
蘇夏暖決定,趁着這會,自己或許可以試探一下卡文的態度。
“卡文,媽媽問你,也就是說如果顧叔叔做你的爸爸,你可以接受,是嗎?”
卡文擡起頭,擠眉弄眼地思索着,如同是在做一道異常深奧的奧林匹克數學題。
話剛出口,蘇夏暖就感到一絲絲的後悔,以前都是卡文勸自己接納其他叔叔的,現在變得,好像自己很迫不及待一般。
很快,卡文眉開眼笑,笑嘻嘻地說道,“如果顧叔叔能做卡文的爸爸,卡文舉雙手,還有雙腳贊成。”
卡文“嗖”的一下舉起雙手,似乎這樣還不足以表達他的喜悅,連連擡起雙腳,一個站不穩,跌落在了蘇夏暖的懷抱之中,母子兩人,笑得不亦樂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