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錘定音的宣判,夾帶着冷酷無情的嗓音,結束了夏暖所有心存僥倖的猜想,直指最血腥最黑暗的事實。
卡文失蹤!
下落不明!
生死未卜!
天哪,這些恐怖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卡文的身上?
一向悲憫慈懷的上天,怎麼會如此忍心在一個小孩的生命印跡上留下死神的威脅?
上天究竟還有沒有眼睛?
好像有一道照亮天地的叉形閃電劈頭而過,夏暖一個沒站穩,似斷線的風箏般向後直直倒了下去。
最後,還是佟昀庚扶住她。
夏暖既沒有聽到佟昀庚說,他已經根據那位幼兒園門衛老伯的話,派出了佟家所有的保衛力量,並且支會了黑白兩道,在整座城市進行二十四小時地毯式的搜尋,也沒有聽到佟昀庚勸自己安心的話。
自從聽到“卡文失蹤了”這五個字之後,夏暖就有一種靈魂被人生生抽離出竅、只剩下一具毫無意義沒有感受的軀殼的感覺。
頂上的天花板,彷彿在一瞬間幻化成了一個急劇旋轉並且扭曲地黑洞,它正在吞噬一切,就好似讓哈利波特深深恐懼着的攝魂怪一般,用它的吻,毫不留情地將這世間所有的希望和快樂統統吮吸。
眼前的一切,無論是活生生的人還是冷冰冰的物,重新變成了夏暖剛剛甦醒時的那種模糊和陌生,清晰的一切再度變成了粉末,沒有風吹便洋洋灑灑地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宛若一個流風迴雪的琉璃世界,用它盛大而又精緻的虛假,營造成一個宏觀的墳墓。
此刻,夏暖便安然地躺在她自己的世界中,意識消散之前,殘留的是佟昀庚英俊飛揚的臉,好似冬日的太陽一般,漫漫散發着怡人溫暖的陽光。
“夏暖?夏暖?”懷抱之中,夏暖已經沉沉睡去了,準確來說,應該是承受不了這個打擊而暈倒了。
佟昀庚連忙將夏暖抱起,輕柔地將之放在牀上,就在他轉身離開想要去找醫生時,電話響了起來。
還未接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可能跟卡文的失蹤有關係。
走出VIP病房,佟昀庚在接起電話的同時,按下了那個召喚佟家保衛力量的黑色遙控。
“說話!”即使對方可能是殺人不眨眼的窮兇極惡之徒,佟昀庚的語氣也依舊是冰寒的高貴,充滿着居高臨下的孤傲。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一定是佟昀庚佟總裁吧!”對方的聲音顯然是經過處理,根本就聽不出是男是女,而且說話的時候不時有干擾的雜音出現。
“我們就不要說廢話了,卡文在你的手上,對嗎?”佟昀庚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他斜斜靠在醫院的落地窗邊,用他深邃的眼神,俯瞰着這座光怪陸離而又物慾橫流的都市。
“嘿嘿,百聞不如一見,佟總裁果然是個爽快的人,那我就開門見山吧。卡文確實在我們的手上,如果你想要保住那小兔崽子的性命,那就拿五百萬美金來交換吧。記住,是美金哦!不過我相信這個數字對於叱吒風雲的佟總裁來說,應該連九牛一毛上的一毛都算不上吧。”對方笑得有恃無恐,在幹
擾音的作用下,變得如同暗夜森林裡驚懼恐慌的尖叫聲。
“我要和卡文說話。記住,他是我佟昀庚的兒子,不是什麼兔崽子。”說完話,佟昀庚低頭看了下那正握在另一隻手上的黑色遙控,信號燈一閃一閃的,示意佟家的保衛力量正在搜尋定位對方的大致位置,雖然對方已經很好地將他們的位置進行了干擾,其安全級別甚至是警方也一時無法偵破,可是在佟昀庚面前,在佟氏集團的精英團隊面漆那,這些充其量只不過是跳樑小醜級別般的伎倆。
小看佟昀庚,將是對方犯下的最致命的錯誤。
“佟叔叔!”屬於卡文的童稚之聲一晃而過,隨即又是“沙沙”的干擾聲。
“怎麼樣佟總裁,這下總該滿意了吧?我們可是按照五星級的標準來招待令公子的,我們吃的還沒他吃得好……”對方的喋喋不休顯然超出了佟昀庚能夠接受的程度,佟昀庚輕咳了一聲。
“廢話少說,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接頭?”佟昀庚看了下手錶,這場通話已經進行了將近三分鐘,而黑色遙控器上的信號燈也已然從焦慮的紅色切換成了充滿希望的綠色。
佟昀庚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
現在想想,佟昀庚說這句話來真顯得多餘,只要他電話掛掉,他就可以出發,直入虎穴。
“就明天下午三點,在高速路上B3出口的一個廢棄的加油站,你直接將錢放入到中間那個柴油的加油裝置,自會有人和你取……”對方還未說完,佟昀庚就霸氣地掛斷了對方的電話。
對方應該從未想到過,會有被綁架人的家屬這麼傲氣地掛斷劫匪的電話吧!
“黑鷹嗎?你們現在應該已經確定目標了吧,馬上收小包圍圈,我十五分鐘後到,你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依照保時捷卡宴的最高馬力,只要是在這座城市的範圍之內,無論多麼偏僻的角落,最多就是十五分鐘的路程。
而對方允諾之後,佟昀庚掛斷了發號施令的電話。
“小白嗎?你先不要說話,聽我說。夏暖知道了卡文的事情,不出我們所料,夏暖暈倒了。不管你們手頭現在是否有天大的事情都要放一放,趕過來照顧夏暖。還有,我已經找到了綁架卡文的那夥人,現在我要趕過去。”當小白忍不住想要說話之時,佟昀庚又粗暴地掛斷了電話,並且趕在小白和小童風風火火趕來之前,從容而優雅地離開了。
廢棄的汽車廠,一處狹窄的廠房內,天花板上只有一盞昏黃的燈,燈光下是四個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的大漢,其中爲首的那個袒露着上身,脖子上掛着一條赤金打造的項鍊,背後則是刺着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
“他奶奶的。老二,我就是看不慣你說話文縐縐的模樣。”爲首的老大摸了摸鋥光油亮的光頭,很爲他的二弟被那個佟昀庚掛掉電話而紛紛不平。
“老大,雖然我們是劫匪,可是盜亦有道,我們……”老二還想要說,老大不耐煩地連連擺手。
“他媽的什麼盜亦有道,我只認錢!”老大笑哈哈地對着他的手下說道,同時招呼着讓他們喝酒吃花生。
“不過老大,我們之前不是已經收過了那個人的錢了嗎?那個人千叮嚀萬囑咐,交代我們不要招惹佟昀庚,只要好好看管這個小孩就可以了,爲什麼還要……”其中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說一句話就聳一下腰,顯得很是猥瑣。
“老三你這個人就是膽小,怪不得你永遠都無法成就大事。在社會上混,都是要錢,對不對!沒錯那個人是給我們錢,但是人永遠都不會嫌錢少。我們收了那人的錢,然後再要佟昀庚錢,最後我們遠走高飛不就好了嗎?懂不懂,這就叫做神不知鬼不覺!”老大得意洋洋,順手將一顆花生米彈入了口中,嚼得起勁。
“怪不得是老大,高人就是高!”老四對着老大由衷地豎起了拇指,臉上咧開的嘴讓他看起來就如同是一頭不懷好意的鯊魚一般。
“好了好了別給我戴高帽了,我都給你們這幫兔崽子說得不好意思了。老二,我知道你還想要說什麼,反正事情做了都已經做了,就不要考慮太多啦!你們該吃吃該喝喝,我去看看那個兔崽子。哦不,是佟家小少爺,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值錢,五百萬,美金!”老大拿着一個深綠色的酒瓶,慢悠悠地走進了裡面的小隔間。
卡文的手腳都被綁住了,眼睛被一條黑布蒙上,嘴也被黑布塞住了。
“小兔崽子。”老大剛剛把卡文嘴中的黑布扯下,卡文便嚷嚷起來。
“我不是小兔崽子,我是卡文!”老大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對他大聲說話,可是他又不能一巴掌將卡文打暈,如果明天將他交還給他的爸爸的時候臉上留下了五個鮮紅的指印,那可不好。
於是,老大就只是比了個手槍的手勢,用槍頭也就是中指,指着卡文的太陽穴。
“好,卡文。如果你再敢大聲說話,我就打爆你的頭,叫你永遠都不能和你的爸爸媽媽相見。你怕不怕!”說實話,卡文怕!所以他馬上噤若寒蟬。
“唉這就乖了嘛!”老大趁勢摸了摸卡文的頭,雖然卡文不能大聲說話,可是甩開對方的髒手的勇氣,還是有的。
因爲卡文的身上,流着的是佟家桀驁不馴的血液。
“我就問你個事,爲什麼那個叫你兒子的人,你卻開口叫他做,佟叔叔呢?”老大說完,打了一個臭氣熏天的酒嗝。
“哼!”卡文倔強地努着嘴,轉過頭去不回答。
“嘿你這個小兔崽子還真有脾氣,你信不信我……”就在老大真的想要教訓一下卡文時,忽然老三着着急急地進來了,並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三石先生來了。”
“好好呆着,這裡沒有人回來救你的!”老大又把布子塞到了卡文的嘴裡,然後換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容,起身而去。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隔間裡,卡文清楚地聽到那個三石先生的聲音。
卡文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發怒時的聲音。
“三石先生不要生氣,哎,三石先生不要走啊!”好像所有人都出去了一般,小隔間裡沒有一點聲音,過了一會,纔是老大憤憤不平的聲音。
“他奶奶的,佟昀庚難道有那麼可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