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最後那一眼

不大的臥室,瀰漫着悲傷。

這個時候,三兄妹的母親也現了身,和我的阿惠一樣,也是不用化妝就很美的女子。但是連日來的憔悴,已經在她臉上刻下了黑色痕跡。

“娘!”

一進來,誠心就奔向了母親跟前。

“娘……是我不好……家裡遭受災難的時候,我沒有一起分擔……”

“不!你沒有什麼錯!當時情況很危險,你要是在現場,驚鴻子就多了一個可以挾持的人質。他心裡已經沒有天宮家了,還說要幫助她女兒暗香子,要搞死我們全家……不管怎樣,你能平安回來就好,不屈,你快醒醒、快醒醒啊!誠心她回來了、她很好!真的很好!”

噙着淚,不屈夫人掀開了牀簾,只見一個面色青黑的男子,正緊閉雙目而臥,樣子十分難受!

!!!!!

我嚇了一跳,難怪小黑桃會說我是誠心的父親,原來我和不屈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一切前前後後都順理成章了,天宮家裡人看到我的時候,之所以表現出的驚訝!!!

這一刻,誠心忍不住放聲大哭,烈日和皓月也抹起了眼淚。她肯定不相信,昔日威武雄壯的父親,才過了幾天光景,此刻卻變成這般慘象!!!

“爹!你不要死可不可以?好不好嘛!我答應你,我再也不亂跑了!我真的不再亂跑了!爹,你醒來好不好?爹!!!”

誠心直撲不屈懷中,一邊哭喊,一邊拼力搖晃父親的身體。她母親和哥哥們急忙過來阻止這麼激烈的動作,這一刻,我忽然好羨慕不屈,這個幾乎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瀕死的時候,妻子兒女都在身旁,都在竭力挽留他的生命;但若有一天,我也垂垂欲死時,還有誰會這樣陪着我?

哭喊起了作用。不屈悠悠轉醒,那眼睛已經暗淡得可怕,但一看到自己掛念的女兒總算平安無事地回來,紫青僵硬的嘴角,隨即泛起了一道淺淺的笑……

傷病,大概已經讓他不能說話。那暗淡而不捨的目光,掃描過屋子裡的每一個人。最後,他看到了我,我知道這一秒,他絕對很驚訝!

“爹!他是阿杰叔叔,和你長的一模一樣!因爲一點小意外,我把阿杰叔叔從外面帶到了我們的世界。我們回來的時候,是在堂姐的血室裡面,很危險哪!幸好,阿杰叔叔用自己的血,餵了一個血屍一口,那個血屍就倒戈幫我們抵擋另外九個!如果沒有叔叔爭取的這點時間,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還活着!我們就用爭取到的時間,找到了血室的出口……”

誠心哭着說完了這些話,霎時,不屈暗淡的眼神,即刻變成了震驚!震驚中,他微微張開嘴,無奈卻發不出聲。好在誠心的爺爺明策,他像是知道什麼內情,這位老者一樣在用震驚的眼神打量我,無限的震驚中,我分明看到了深處,還有很多別的東西!!!

“時啊~命啊!該來的,躲不掉,唉!”

明策如此長嘆之後,不敢再與我對視,又轉過頭去看牀上的不屈。

不屈使出了能使出的全部力氣,擡起一隻手,這手也是沒有血色的青黑,還有瘀傷。他就用這隻手,將誠心緊緊摟在胸前,說不出話的嘴,像是在安慰讓她別哭……

“家長!親家的人煉出還陽丹送來了!!”

一個下人匆匆進屋來報!

就在明策、不屈夫人、烈日三兄妹重新燃起希望的目光中,我又看到了一對老夫妻被下人引進屋來,一身藥爐氣息環繞不絕。果不其然,他們一見到我,第一個反應,那老婦人就指着我說:“啊!不屈你已經痊癒啦?”

“他是阿杰,是我們家的客人,不屈還躺在牀上……”

明策方纔和親家介紹過我,牀頭那邊,三個孩子隨即一齊放聲大哭!!!

誠心,看到你平安無事地回來,我最後的心願,可算了結了……

化蝶,謝謝你一直不離不棄地照顧我。今生遇到你,我已經知足。可惜啊,剩下的人生路,我是沒法再陪你、陪孩子們一起走下去了……

烈日,皓月,你們不要再哭了,好不好?答應爹,做個男子漢,你們也快要長大了……

爹,原諒孩兒不孝,這種結局沒有人想看到。您的五個兒子,到了最後,卻沒有一個能陪在身邊。我最愛的妻兒,麻煩你們,照顧好我爹……

雖然我是這樣安慰他們,但是虛渺的淚水,又怎麼不是衝破了眼眶一直在流……

岳父岳母,真對不起,勞煩你們一直爲我找藥材、煉丹。其實,大哥重擊我的當天晚上,我就已經死了,只是靈魂一直不願離開身體……

如今,我可以離開身體了,飄然行去……

哈!真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兄弟,謝謝你保護了誠心。你或許還不知道一個真相吧,我原先也不知道。但我現在,可以輕而易舉感受出你身上的氣息,你和我們天宮家族,之間的聯繫不可小視……

咦?她是誰呢?

一個女子,柔順的黑色長髮直披腰際,背生白色蝶翼,身上只裹着幾塊黑紗,左胸前彆着一朵亮眼的紅玫瑰。她就懸空在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身後。看到我離去,她陰冷的目光中,放出了得意的光芒!

濃濃的怨氣,潛伏的殺機……

頓時,我很想再提醒家人,可是,我真的回不去了。

“事實上,不屈那天晚上,人就已經不行了,可是他放不下誠心,所以一直堅持着不死,就爲了知道誠心的下落……”

屋子裡哭成一團,門外的下人也都涕淚交流。不屈靜靜地閉上了眼,臉上的淺笑,摟着誠心的手,一切就此定格。

悲哀的包圍中,我一身不自在,可是門口被下人們堵着,我只好默聲退到了牆角。才短短一天,我從人間到秘境,從阿政家到天宮家,就兩次目睹了這種悲傷。唉,有沒有香菸啊,我好想點上一根……

“你說,家長他一輩子兢兢業業,保護着我們人族的安全,還經常接濟貧民,怎麼到老了會是這樣的下場,大爺跑了,二爺、三爺、四爺也死了,爲什麼蒼天還不放過五爺……”

一個女僕看着我與衆不同的衣着,或許是把我當成了外界來的神人,抹着眼淚問我說。而我,要怎麼回到她纔好?!

“但至少,五爺留下了血脈,還是有希望的……”

我不算高明地回答了她。

這時,明策掛着老淚,走向了我,他先是吩咐下人們去準備不屈的後事,隨後纔對我說:“阿杰,澡房裡有熱水和浴衣,等下讓楚兒帶你過去。如果不想洗的話,就讓楚兒領你去客房。有什麼需要的,你只管和楚兒說便是。楚兒!”

“在!”

明策口中那個叫“楚兒”的僕人,正是剛纔問我話的女僕。

“真是的、真是自不量力~~~我都說過了,你們哎,來我地盤挑釁,除了被我打,還能有什麼別的結果嗎?”

金燕子那夥暖色精靈狼狽撤軍;藍梅子帶領的冷色精靈呢,最後也是和我說了幾句好話,我才放走了他們的部族。給他們這麼一折騰,鬧得我今天又要很晚才能躺下,火大!

“爹,娘,你們就放心地去睡吧!風信子,你陪我去看看那些血屍~~~”

我很享受這樣的時光,那就是每次凱旋後,可以拉着風信子的手,一起到血室裡,去看我那些可愛的血屍,它們一天天在變得強大……

我們挽着彼此,一起走到了血室的入口。然而,當我一腳踏進入口時,我就感覺到了不對的氣氛!

“聖主,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風信子見我的表情有點異樣,遂關切問道。

“哎,他們叫我‘聖主’,你叫我‘小香’就好了嘛!親愛的,血室裡面好像出了狀況,我們小心點下去……”

“好的,小香,那你站到我後面來!”

呵呵,給他一點存在感吧,我倆就互換位置,我躲到了他的身後。這就是愛情,女生可以要強,但是不能一直都表現得比男生強^_^

血室裡的一切,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很快,我和風信子都是一驚。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那10個血屍,是我用靈血餵養出來的死士,從來都對我惟命是從。可是現在,它們竟然鬧起了內訌!!!

我再定睛一看,這還了得,是9個血屍在羣毆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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