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荊棘扔在地上後,朱棣悠閒地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朱高煦和朱高燧面面相覷,不知道父皇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讓他負荊請罪?
朱高煦的腦袋裡,莫名其妙地冒出這麼個古怪的想法。
但以他對父皇的理解,父皇這麼做,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不禁感到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與他們兩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旁的朱高熾,看出了門道,思索了一小會兒,他一咬牙,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出人意料地伸出雙臂,猛地將靜置在地上的荊棘抓住。
荊棘表面佈滿鋒利的倒刺,狠狠刺入朱高熾柔嫩的手掌,霎時間血流不止,殷紅的血液沿着手臂流淌,將地面染紅。
“父皇,老二不能死,您遠征蒙古,需要得力干將,沒有人比老二更適合,不能因爲我一個人,耽誤了整個國家,個人事小,國家事大,還望您能三思。”朱高熾誠懇道。
朱高煦微微有些動容,朱高熾的這番話,觸動了他的神經,讓他不禁想起,他和老大除了是政.治上對手外,還有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
短暫的沉寂後,朱棣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
“說的好,不愧是朕的好兒子,老二你聽好了,今天是老大舍了命,才保全了你,這份恩情,你要銘記於心。”頓了一頓,他繼續道:“我給你三天時間,找到丟失的檀香如意,並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調查清楚,朕就恕你無罪。”
留下這句話,朱棣轉身離開。
長出一口氣,劫後餘生的慶幸感瀰漫在心頭,朱高煦癱坐在地上,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對於他而言,簡直比半輩子還要長。
不管怎麼說,多虧了朱高熾,否則,這件事絕對沒有緩和的餘地,真是不敢想象,平日裡性格軟弱的老大,竟也有如此剛強的一面,不單是朱高煦,饒是朱高燧都刮目相看。
鬆開荊棘,看着手掌滿是肉眼可見的血窟窿,朱高熾忍不住咂舌,他之所以這麼做,不但是在幫朱高煦,其實也是在幫他自己。
要知道,朱棣的皇位本就不是正統繼承的,名不正言不順,儘管畏懼皇權,沒人敢反抗,但他這輩子,都無法擺脫弒侄的罪名,正因爲手上沾了親人的血,所以他就更怕自己的後代,會重複犯下他曾經犯過的錯誤。
雖然表面上看,此次事件朱棣針對的對象是朱高煦,但事實上,朱高熾也在考驗的範疇,如果他選擇熟視無睹,任由朱棣將朱高煦處死,那麼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條,當然了,朱高燧也別想坐收漁人之利。
正因爲看穿了這點,朱高熾纔會拼死保護朱高煦周全,畢竟,按照朱棣的觀念,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骨肉相殘。
“老二,父皇給你三天期限,還希望你能抓緊時間,如果到期仍找不到檀香如意,料想父皇肯定不會輕饒你,希望你好自爲之。”
朱高熾提醒道,說完這句話,他徑直離開。
……
身爲漢王,朱高煦手下的能人不在少數,但對於皇宮失竊案件,卻毫無頭緒,現場根本無跡可尋。
從現有的情況看,根本不可能是外人所爲,哪怕是再恐怖的高手,秘密潛入皇宮,也休想做到不留痕跡。
原本朱高煦打算多調配人手,實行大面積撒網,重點捕魚的方法,通過地毯式的排查,找到真正的兇手。
但經過實地考量,他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有多天真,毫不客氣的講,失竊案進行到這裡,所有的線索全部中斷。
當然,這樣的結果,朱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眼看事情陷入僵局,朱高煦的心情變得陰雲不定。
雖然因爲太子挺身而出,使得父皇回心轉意,沒有痛下殺手,但倘若他不能如期找出真兇,懲罰肯定是免不了的。
要知道,父皇對他的態度已經大大改觀,這個節骨眼上,就更不允許出半點差錯,否則,他可就真萬劫不復了。
“老二,目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容樂觀,想要如期找到檀香如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憑藉自己的力量做不到,不如尋求外援?”看到朱高煦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朱高燧建議道。
“外援,你說的清楚點,到底是誰?”朱高煦反問道。
“陸羽。”猶豫了一小會兒,朱高燧說出了一個名字。
聽到這兩個字的剎那,明顯可以看到,朱高煦臉頰的肌肉劇烈顫抖,直到現在,他依舊忘不了在陸羽手中受辱的場景。
現如今,讓他轉頭向自己的敵人尋求幫助,這點朱高煦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老二,你先別急着抗拒,我知道你和陸羽積怨已久,但除了陸羽,我真是真想不到,有誰能解決眼前的困境。”末了,朱高燧補充了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哼!
朱高煦。
如果不是到萬不得已的境地,你以爲我願意讓你去向陸羽求助啊,你別忘了,我也沒少在陸羽手中吃虧。
神情明顯變得激動,權衡利弊下,朱高煦鬆開了緊握的拳頭,長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
他真是被逼的走投無路了,不管怎麼說,先把眼前的難關渡過。
雖然打定主意,要向陸羽尋求幫助,但歸根結底,這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倘若陸羽不肯出手呢?
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如此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朱高熾搭橋,想必看在太子府的面子上,陸羽應該不會拒絕。
既然在父皇面前,朱高熾能捨命保住他,這點小忙,應該還是可以答應的。
拿定主意後,朱高煦不敢有半點耽擱,畢竟時間緊迫,陸羽早一刻介入,案件便能早一刻明朗,他也好見招拆招,想出應對措施,最好能在三天內,就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務。
收拾妥當後,朱高煦馬不停蹄地趕往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