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郭致遠他們長長的隊伍,幾位太平紳士和百姓們的眼睛都直了,這不像一支凱旋的隊伍,倒像一隊逃荒的乞丐,包括郭致遠在內,所有人的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不少地方都掛成了布條,只有他們身上的血跡可以證明他們確實是經歷了一場艱難的血戰!
待看到郭致遠身後的俘虜們手中提的首級,幾位太平紳士和百姓們終於相信了,郭致遠確實是打了大勝戰!郭致遠再大膽,也不可能殺這麼多百姓來冒功,幾位太平紳士和百姓們頓時激動起來,這可是古田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剿匪大勝戰啊!同時他們也對郭致遠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愧疚,之前他們那樣對郭致遠,郭致遠卻仍然親自率領團練鄉兵深入虎穴,以身犯險,大獲全勝,凱旋而歸,這樣的縣令到哪裡找啊?!
只有徐光啓心裡咯噔一下,他自然看出跟在郭致遠身後的並非之前帶出去的團練鄉兵,難道郭致遠這一戰雖然勝了,但卻損失慘重,團練鄉兵幾乎全軍覆沒?尤其郭致遠身上的血跡更是讓他膽顫心驚,他連忙快步迎了上去,滿臉擔憂地問道:“公子,你受傷了?……”
郭致遠猜到了徐光啓的擔憂,拍了拍他的手,壓低嗓門笑道:“先生勿憂,我的傷無礙,此戰大獲全勝,團練鄉兵只折損了幾人,還有一個好消息,我們發財了!張承他們帶着鄉兵們守着呢,明日還需先生多徵調些馬匹、民夫把他們接應回來……”
徐光啓驚喜地瞪大了眼睛,這時幾位太平紳士也迎了上來,滿臉堆笑地拱手行禮道:“郭大人智勇雙全,親率團練鄉兵深入虎穴,大獲全勝,凱旋而歸,古田能有大人這樣的父母官實乃我等古田百姓之幸!……”
郭致遠也連忙拱手回禮,朗聲道:“各位紳士謬讚了,本官身爲古田縣令,保境安民乃本官義不容辭之職責,此番總算不辱使命,大敗匪軍……”,說着他指着土匪俘虜手中提着的土匪首級,大聲道:“此次共斬土匪首級四百餘,本官擬將這些首級懸掛於城門之上,震懾境內土匪,有敢殘害古田百姓者,本官定斬不饒!……本官相信只要我古田民衆同心協力,必能將境內土匪徹底剿滅,讓古田百姓安居樂業,還古田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幾位太平紳士和百姓們都齊聲歡呼起來,幾位太平紳士提出要宴請郭致遠,慶祝他大勝凱旋,郭致遠以要給受傷的團練鄉兵們治傷,還有諸多善後事宜需要處理爲由推辭了,最後他在百姓們崇敬的目光中帶着隊伍離開了。
郭致遠沒有注意到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裡,王德民和白度並肩而立目睹了這一切,王德民有些氣急敗壞地道:“這姓郭的走了什麼狗屎運,帶着這麼點人居然真把鑽山豹給打敗了!……我不信他會一直這麼走運!走着瞧吧,我不會讓他得意下去的!……”
白度卻默默的沒有說話,他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郭致遠,說他天真吧,他又頗有手腕,屢次化解了自己的殺招,說他奸猾吧,他又不惜以身犯險,親率團練鄉兵深入虎穴,大敗土匪,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經過這一戰後的郭致遠有些變了,多了幾分狠厲的氣質,他頭一回開始懷疑自己和郭致遠做對是否明智了,這樣的人是他能對付得了的嗎?
郭致遠帶着土匪俘虜們回到團練鄉兵的軍營,就把善後事宜一股腦地交給徐光啓,自己回到縣衙官邸倒頭就睡,連傷口都顧不上讓沈令譽處理,反正都是皮肉傷,已經結痂了。經過一夜血戰,又走了這麼遠的山路,他的體力早已嚴重透支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纔起來就有衙役來通報,說有好幾位太平紳士和鄉紳前來拜訪,已經等候多時了,對於這樣的應酬郭致遠雖有些不耐煩,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他還有好多地方要倚重這些地方鄉紳呢,所以匆匆洗漱了一下,換了官服去見鄉紳們了。
經過這一戰,鄉紳們已經徹底認同了郭致遠這位縣令,不僅態度更加熱情了,而且主動表示願意爲剿匪出錢出力,郭致遠當然非常高興,對鄉紳們的義舉大表讚賞,對於鄉紳們的宴請邀約則一律推辭,好不容易把熱情的鄉紳們打發走了,才把徐光啓召來詢問善後事宜處理得怎麼樣了。
得知徐光啓一早已經徵調了一百多匹馱馬和五十餘名民夫由孫智勇和幾名沒有受傷的鄉兵帶着去接應張承他們了,郭致遠也鬆了一口氣,又詢問了那兩百來名土匪俘虜的情況,兩百來名土匪暫時也都入駐在團練鄉兵的軍營,因爲人手不夠,孫府家丁回到縣城後就直接回孫府了,所以徐光啓也沒法安排人看守他們,只能安排剩餘的幾名沒有受傷的鄉兵和幾名縣衙衙役帶着他們搭建臨時的營地,讓他們有事做也不至於躁動,目前來看情緒都很穩定,沒有出現逃跑和擾亂情況。
郭致遠點了點頭,對於土匪俘虜們的安排他已經有了計劃,準備讓他們另成一軍,一邊屯田一邊訓練,但這一切也只能等張承他們回來再安排。對於楚婉兒帶回來的幾十名被土匪禍害過的可憐女子,徐光啓也不知道怎麼安排,只能先把她們和土匪俘虜們隔離居住,等她們情緒穩定下來再做打算。
下午郭致遠又去看望了受傷的團練鄉兵,有沈令譽這位京城名醫救治,他們都沒有生命危險,經過這一戰,團練鄉兵們肯定也會成長起來,成爲一支真正的強軍。到了晚上張承他們終於回來了,爲了不驚動太多人,他們特意在天黑後才進的城,自有徐光啓安排人去清點金銀財物和繳獲物資,登記入庫事宜。
一夜無話。但第二天一早張承急匆匆地來彙報,說是王德民帶着魯志超等一衆之前撂擔子回家休養的官吏衙役來到縣衙,說是身體已經休養好,要重新回來當差,還要求徐光啓交出新的錢糧賬簿,將入庫的錢糧移交給他,魯志超則要求張承交出下面班頭衙役的指揮權,還要將新招的衙役全部清退,讓原來的衙役回來繼續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