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香閨名畫誰偷換 月夜幽林慧婢來

宮錦雲道:“爹爹恨你口出狂言,叫我來找你的晦氣!”西門牧野聽說她是黑風島島主的女兒,不禁心頭微凜,尋思:“黃河五霸是宮昭文的舊屆,想必是因爲濮陽堅用我之名收服黃河五霸,此事已經大大的招惱了他。”心念未已,只見宮錦雲宛如水蛇遊走,飄忽不定的七煞掌二度向他襲來。

西門牧野喝道:“縱然是宮昭文親身到此,也得尊我一聲老大,你這娃娃,膽敢對我無禮!”雙掌一圈,護住全身穴道,陡然飛起一腳,向宮錦雲踢去。

谷嘯風脫困之後,迅即又撲上來,喝道:“老匹夫休得逞強!”-振手腕,劍鋒倒轉,反手刺向西門牧野的小腹,這一招七修劍法,正是谷嘯風最得意的殺手。

此時西門牧野正面對着宮錦雲,側面乃是“空門”所在,眼看這-劍就可以在他身上穿個窟窿,不料他的身子滴溜溜一轉,踢向宮錦雲的那一腳登時改了方向。原來他已自知氣力不加,黑風島的七煞掌與他偷學的桑家兩大毒功同出一源,同樣是歹毒之極的邪派功夫,他聽得宮錦雲是黑風島島主的女兒,對她的七煞掌自是不免有點顧忌,是以踢向宮錦雲的耶一腳本來就是聲東擊西的腳法。谷嘯風必將再次上來向他夾攻,這是早就在他意料之中的,他故意露出“空門”,也正是對谷嘯風的誘敵之計。

西門牧野自以爲得計,殊不知正是棋差一着。宮錦雲雖然已得七煞掌的真傳,但功夫未到,其實是難以傷害他的,他這一腳若是向宮錦雲踢去,早已可以把她踢翻了。如今用來對付谷嘯風,谷嘯風的功夫可是比宮錦雲高明得多,這就弄成兩敗俱傷的局面。

只聽得“當”的一聲,谷嘯風的長劍給他踢個正着,脫手飛出。但谷嘯風卻投有給他踢翻,長劍剛一脫手,左掌便倏地劈下,這一掌儼如利刃削過,正削着西門牧野的膝蓋。饒是西門牧野功力深厚,何況一足支地,重心不穩,給削着了膝蓋關節,也不禁痛如刀割,大吼一聲,“登、登、登!”的退出了三四步。

宮錦雲笑道:“你不是想找我爹爹較量的麼?怎麼和我交手也要逃了!”

話猶未了,忽見瀑布中又衝出一人,原來是朱九穆趕來了。

朱九穆喝道:“我和你較量!”掌風呼呼,寒飆卷地,第八重的修羅陰煞功已然發出!

谷嘯風給西門牧野踢飛了長劍,只覺一條右臂已是麻木不靈,此時他正去拾取長劍,一面默運玄功,通活氣血,想要去援救宮錦雲不但是力所不能,且已來不及了。

幸而公孫璞此時喘息已定,功力恢復了幾分,一見朱九穆發掌,立即撐開玄鐵寶傘,擋在前面,遮住了宮錦雲。

撐開的傘給朱九穆那股掌風一迫,登時就如漲滿的風帆,公孫璞牢牢抓緊傘柄,兀是感到巨大的壓力。但雖然如此,朱九穆以修羅陰煞功所發的冷氣寒風,也給這一把傘擋了一大半,在寶傘保護之下的宮錦雲,只是打了一個冷戰而已。

修羅陰煞功的掌力並非以剛猛見長,而公孫璞竟然感到如此吃力,這當然是因爲他在惡戰之後,氣力未曾恢復的緣故。

公孫璞心頭一凜,暗自想道:“我仗着玄鐵寶傘,僅能自保,只怕是鬥不過這老魔頭的了,”當下以攻爲守,寶傘團團一轉當作盾牌,傘柄卻使出判官筆的招數,一招“玄鳥劃砂”,鋒利的傘尖向朱九穆的脈門挑去。

朱九穆側身一抓,五指如鉤,抓着漲得鼓鼓的傘面。他哪裡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布料,而是韌性最強的天蠶絲織成的。一條天蠶絲就可以吊起十多斤的重物,天蠶絲織成的傘面,豈是他的五指之力所能撕破?

雙方動作都快,朱九穆一抓之下,就像觸着一個皮球似的,一股彈力登時將他的指頭彈開。朱九穆吃了一驚,心裡想道:“怪不得西門牧野奈何不了這土頭土腦的小子,原來他這把雨傘確實是有點邪門。”心念未已,說時遲,那時快,公孫璞的傘柄尖端已是刺破了他的外衣。

幸虧朱九穆先是側身-閃方纔進招的,否則給傘柄挑破脈門,吃虧可就要更大了。公孫璞一來因爲氣力不足,二來因爲撐開的傘,使用起來,當然不及判官筆的靈活,傘尖刺破對方的外衣,朱九穆一個吞胸吸腹,身形未動,已是憑空挪後幾寸,就這毫釐之差,使得公孫璞這招奇襲,功敗垂成。

但朱九穆這一驚已是非同小可,不但吃驚於公孫璞奇妙的“驚神筆法”,更吃驚於這柄寶傘的“邪門”,大驚之下,只好連忙後退。

谷嘯風拾起了長劍,喝道:“老賊休走,吃我一劍!”朱九穆知道谷嘯風不畏他的修羅陰煞功,自忖若是單打獨鬥,自己亦只是僅能勝他而已,有這“邪門”的“小子”與他聯手,自已是必敗無疑的了,當下硬着頭皮喝道:“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老夫還會怕你不成?”口硬腳軟,不知不覺又退了三步。

公孫璞道:“谷大哥,看在他們一把年紀的份上,今日暫且不要與他們爲難了。”谷嘯風道:“也好,就暫且饒他一遭。”其實谷嘯風亦已力竭精疲,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西門牧野看出他們是虛張聲勢,但他的膝蓋受傷,暫時已是不能施展輕功,想追也是追不上的了,只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三人離開。

谷嘯風等人走出山坳,見那兩個老魔頭沒有追來,方始鬆了口氣。

谷嘯風跑了一程,只覺渾身發熱。原來他雖然沒有直接給西門牧野的“化血刀”劈中,但那股腥風已是吸了進去,以致頗受影響,內息不能調勻。他見公孫璞面不紅,氣不喘,不由得好生佩服,說道:“那紅面老頭的毒掌功夫好厲害,看來朱九穆這老魔頭恐怕還比不上他,幸虧公孫少俠和他惡鬥了一場,要不然我只怕十招都接不起。”

公孫璞道:“那老魔頭名叫西門牧野,用的毒功名爲‘化血刀’,正是昔年名聞天下的桑家兩大毒功之一。”

谷嘯風恍然大悟,失聲說道:“原來如此,這就怪不得了。”宮錦雲道:“什麼怪不得?”谷嘯風道:“我一直猜想不透,是誰有那樣厲害的毒掌功夫,把韓大維的家人盡都擊斃的,原來是西門牧野這老魔頭。”當下把他怎樣發現韓家的老僕中毒,怎樣將傷口的血塊颳了下來,這一小塊血塊的粉末毒斃了溪中無數游魚之事說了出來,聽得宮錦雲也不禁爲之咋舌。

公孫璞道:“多謝兄臺拔劍相助,還未請教大名?”宮錦雲“噗嗤”一笑,說道:“這位谷嘯風大哥正是韓家的姑爺,但現在他卻想做百花谷奚家的姑爺了。我正爲‘韓大哥’抱不平呢!”宮錦雲還是小孩子的脾氣,口沒遮攔,說得谷嘯風滿面通紅,訥訥說道:“宮姑娘休要取笑,對啦,我正想請問公孫少俠,可探出韓姑娘的下落沒有?”

公孫璞怔了一怔,心道;“爲何說他是韓姑娘?”宮錦雲笑道:“韓大哥原來就是韓大維的獨生愛女,她的芳名叫韓佩瑛,不是叫做韓英。這是我剛纔見了谷大哥方始知道的,你明白了吧?”

公孫璞啞然失笑,心裡想道:“我真是糊塗透頂,兩個喬裝打扮的女子我都看不出來。”他是個不好多管閒事的人,對別人的私隱,更是不想多問,於是說道:“原來如此。谷兄,你的胸口此際是否還有一點煩悶之感?”谷嘯風道:“正是如此。小弟功力太淺,連那老魔頭劈空掌所發的腥風都受不起,真是慚愧。”

公孫璞道:“這不是谷兄功力不足,而是因爲谷兄從來未碰過這種毒功,小弟自幼曾受‘化血刀’的毒害,幸得名醫治好,倒是因禍得福,對這種毒功就不怎樣害怕了。我這裡還有幾顆丸藥,是以前服剩的。谷兄所受的毒很輕,只須服下一顆,當可確保平安。”谷嘯風吞下一顆丸藥,果然頓覺氣爽神清,謝過了公孫璞,又再問道:“韓小姐的下落——”

公孫璞道:“我追趕那老婆婆,進了水簾洞之後就不見她了。但瀑布後面,有一幢堡壘形的建築,猜想這座堡壘就是那老婆婆所說的她與韓小姐藏身之處了。”

谷嘯風心裡想道:“這老婆婆是友是敵,尚未分明。她曾經救過我的性命,但那次我無意中偷聽到的韓伯伯和伯母的談話,卻又似是和她結有樑子的。即使不把她算入敵方,也還是敵強我弱。”於是說道:“這兩個老魔頭太過厲害,咱們只有三個人,決計不是他們的對手。爲今之計,只有先回韓家,待奚氏兄妹來了,再作計較如何?”

宮錦雲正是怕見奚家兄妹的,聽了谷嘯風的說話,不覺面有難色。谷嘯風道:“兩位此次來到洛陽,不知可有別的事情?”公孫璞道:“正是爲了拜訪韓大哥,不,韓小姐而來,除此之外,並無別事。”谷嘯風道:“我和韓家是世交,兩位也是佩瑛的朋友,故此我敢冒昧請兩位幫忙。但在下也不敢強人所難,兩位今日已經幫過我的大忙了,允應與否,我都是一樣感激的。”

公孫璞是個老實人,心想:“若然不說實話,他一定當作我是害怕了那兩個老魔頭。”於是笑道:“我們倒不是害怕強敵,只是怕見了奚小姐不好意思。”

谷嘯風詫道:“爲什麼?”公孫璞道:“因爲我們偷了她的一罈九天回陽百花酒,不料卻又給那老婆婆搶了去了。”其實這只是宮錦雲獨自做出的事情,與公孫璞無關的,公孫璞勇於任咎,把責任分擔了。

谷嘯風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我明白了,兩位一定是想把這壇酒偷來送給佩瑛,但卻不知奚玉瑾和佩瑛也是知交。這只是一場誤會,說明白了,她是決不會怪責你們的。這壇酒若是在我的手上,我也一樣會給那老婆婆搶去。兩位不必引咎自責,咱們這就回韓家吧。”

回到韓家,已是午夜,谷嘯風不見奚玉帆、奚玉瑾兄妹,心中忐忑不安:“難道他們在路上出了事情?這麼晚了,尚未來到!”

宮錦雲雖然淘氣,卻甚細心,進入韓佩瑛那間臥房亮着了燈,仔細一看,笑道:“谷大哥,他們已經來過了。還有你那個愛說謊話的舅父,也好像是重來了一次。”

谷嘯風一看地下,只見地上足印凌亂,但仔細辨隊,仍可隊出三男兩女的足印。他已知道其中的一男-女的足印,是他和宮錦雲留下的,那麼另外的兩男一女,依理推測,的確應該是任天吾和奚家兄妹的。

谷嘯風沉吟半響,說道:“不錯,看來他們是來過的了。想必是因爲他們兄妹見不着我,此刻已經跟隨我的舅父一同到洛陽的丐幫分舵去了。丐幫的總幫主陸崑崙陸老前輩,如今也正是在洛陽的丐幫分舵,咱們一同去謁見陸幫主如何?”

公孫璞大喜道:“小弟久仰丐幫陸幫主的英名,理該前去拜見。”又道:“有丐幫援手,那兩個老魔頭也就不足爲懼了,咱們趕快去吧。”

谷嘯風如有所思,默不作聲。宮錦雲奇道:“谷大哥,你在想些什麼,你不是急着要去見你那位奚小姐的麼?”谷嘯風道:“請兩位稍待片刻。”宮錦雲朝着他的目光注視之處看去,卻原來谷嘯風是在對着一個箱子發呆。

宮錦雲知道箱中藏的都是名家字畫,昨日任天吾進來搜查,把字畫亂七八糟的丟在地上,後來谷嘯風來了,才把它重新收拾好的。宮錦雲恍然大悟,說道:“哦,你是捨不得這些名家字畫?”

谷嘯風忽道:“這箱子是你鎖上的嗎?”宮錦雲道:“我根本沒有碰過這個箱子。”谷嘯風道:“這就奇了,我記得我好似並沒有加上鎖的。”宮錦雲道:“這有什麼奇怪,一定是奚小姐來過這裡,看見箱子打開,恐防有人偷竊字畫,因此給你鎖上的。”

谷嘯風給她-言提醒,點了點頭,說道:“也有這個可能。不過此地無人看守,加上了鎖,也是不能防盜。”宮錦雲道:“你想把這一大箱字畫都帶走嗎?唉,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多少寶貝的東西都只能拋棄了,你卻不嫌累贅,還要帶這些勞什子!”谷嘯風道:“你不知道這些都是極難得的字畫,全部帶走雖不可能,我也想挑選幾件精品,替韓伯伯保存一點他所心愛的東西。”說罷,打開箱子,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卷畫軸。

谷嘯風記得他最後放進去的-幅畫是韓斡畫的馬,但拿到手中,忽地覺得好似有點不對,打開一看,只見是一幅晉人顧愷之畫的山水,谷嘯風不禁大爲奇怪,心道:“我分明記得是韓斡畫的馬,怎的忽然變了?”再留心一看,這幅畫與顧愷之風格雖然相似,但印章筆法和紙張的質地都不對,比顧愷之的真品差得遠了!谷嘯風更奇怪了,想道:“韓伯伯精於鑑賞字畫,我都看得出是膺品,他怎會收藏?”

心念未已,忽聽得公孫璞叫道:“快快放手,這畫上有毒!”谷嘯風大吃一驚,道:“這畫上有毒?”果然覺得掌心已是有麻癢癢的感覺。

公孫璞取出一口銀針,刺破他的中指,撒上一撮藥粉,說道:“幸好發現得早,你把毒血擠出,就沒事了。”谷嘯風驚疑不定,說道:“是誰換上這幅染毒的畫的,這不是存心害人嗎?”

公孫璞的內功不懼中毒,但爲了小心起見,仍然用布包着雙手,這才把箱中的字畫一幅一幅打開來看,只見堆在上面的十幾幅字畫,雖然都是膺品,但總還是個字畫,後面的就只是一張張白紙了。但有一點相同的足:不論字畫和白紙,全都有毒!

公孫璞嘆道:“這人用心真是狠毒!谷兄想得到是什麼人嗎?”

谷嘯風道:“嫌疑最大的應是西門牧野,但這老魔頭剛纔還和我們交手,他又豈能分出身來?”公孫璞道:“既然猜想不透,那麼咱們還是先去拜見陸幫主吧。”

他們三人連夜動身,恰好在天亮時分,來到洛陽城下,只見已有數百難民聚集在城門口,等候開城。

谷嘯風向難民打聽,始知榮陽已經失陷,汜水也在兩日前發現了敵蹤了。汜水距離洛陽不過三百里左右,蒙古騎兵行軍迅速,倘若敵騎馬不停蹄的直向洛陽攻撲,今日便有可能攻到洛陽!

照平日規矩天一亮就該開城的,今日卻遲遲不開。難民在城下鼓譟,越來越多。待到辰時,聚集的難民已是數以千計,城門仍未打開。

守兵在城頭上張弓搭箭,作勢放射,一個軍官出來喝道:“奉總兵大人諭,難民一概不許進城!你們趕快往外處逃生去吧。倘若還在這裡鬧事,我可要把你們當作亂民懲處了!”此言一出,城下的難民更爲激動,罵聲四起。谷嘯風吸了口氣,朗聲說道:“官府平日但知吮吸民脂民膏,有事之時,卻置百姓於不顧,哪有這個道理?”難民齊聲叫道:“說得對,他不開城,咱們自己打開!”

那軍官暴怒如雷,喝道:“反了!反了,說話的人一定是韃子的奸細,你們不要受他煽動,誰敢鬧事,我可要下令放箭了!”

谷嘯風怒道:“豈有此理!誰是韃子的奸細?”正要挺身而出,與那軍官辯論,公孫璞將他按住,說道:“且慢。”只見城牆上又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軍官,另一個卻是叫化子模樣的人。谷嘯風認得這個叫化子乃是丐幫分舵的副舵主,與正舵主劉趕驢有八拜之交的索萬滔。

和索萬滔同來的那個軍官向守城的軍官低聲說了幾句話,谷嘯風在城下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只見守城的軍官向索萬滔點了點頭,隨着打手勢止了喧譁,大聲說道:“總兵大人體恤你們,現在準你們進城了。進城之後可不許騷擾,沒有親友投靠的一律到大校場集合,聽候收容。”谷嘯風旁邊的一個難民發議論道:“什麼體恤民情?一定是丐幫的幫主出頭,總兵大人才不能不賣他的情面!”

城門打開,難民潮水般的涌進去。谷嘯風是曾經來過丐幫分舵的,當下就帶了公孫璞、宮錦雲二人,徑往分舵求見陸幫主和分舵的舵主劉趕驢。

分舵中羣丐出出進進,十分忙碌,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纔有人將他們帶引進去。在客廳坐定,又過了一會,劉趕驢方始出來,但卻不見丐幫的幫主陸崑崙。劉趕驢抱歉道:“谷世兄,我想不到局面變化得這樣快,一直忙到現在,纔有空閒,請恕怠慢之罪。”

谷嘯風道:“聽說汜水已經發現敵蹤,總兵大人想必是要貴幫協助守城的了。”

劉趕驢道:“正是如此。說來也是令人又好笑又氣憤,平日這些當官的老爺們怎會把咱們討飯的窮叫化放在眼裡,不給他們欺凌已算是好的了。如今大難臨頭,他們纔不能不放下架子,求爺爺告奶奶的來向我們懇求,只要我肯答應,叫他們跪下來磕一百個響頭,他們絕不敢只磕九十九個。”

谷嘯風道:“這些金虜的官兒當真是可鄙可恨,不過爲了老百姓着想,這個忙恐怕還是要幫一幫他們的了。”

劉趕驢道:“是呀,所以我就對那總兵說道,我不是幫你們官府的忙,我的目的只是要保護百姓.你要丐幫協助守城,就得答應我們兩件事,第一件是打開官倉和徵集富戶的糧食;第二件是准許難民入城,由丐幫負責將難民中的壯丁編成作戰隊伍,婦孺老弱之輩,官府負責他們的糧食,丐幫則負責保護他們。那個總兵沒有辦法,只好一口應承。如今丐幫的兄弟正在和窮人一道,分頭出發,去搜查富戶的餘糧。這些有錢的老爺們的威風,這一下可全給窮人打下了!”

谷嘯風哈哈笑道:“痛快!痛快!但不知陸幫主是否還在城中?”

劉趕驢道:“幫主和你的舅舅和奚玉帆三人昨晚已經押運韓家的寶藏出城,有一支義軍在洛陽城西一百多裡的紫蘿山上,陸幫主準備把這批寶藏交給紫蘿山的義軍首領,由他處置,然後再設法和北五省的綠林盟主柳女俠聯絡。

他們出城之時,尚未知道軍情已有變化,否則恐怕他們也會留下來了。不過他們去了也好,我估計洛陽恐怕是守不住的,危急之時,我打算保護難民突圍,就往紫蘿山投奔義軍。陸幫主得知這邊的消息,想必也會和義軍首領商量好接應的辦法。”

劉趕驢講完城裡的情況之後,問道:“對啦,你們昨晚可探聽到韓大維的下落沒有?”

谷嘯風道:“有了一點線索,正想來向舵主請教如何對付。”當下將昨日在山上發現堡壘,以及遇上西門牧野與朱九穆這兩大魔頭等等事情告訴劉趕驢。跟着介紹公孫璞和宮錦雲與劉趕驢相識。

劉趕驢沉吟半晌,說道:“韓大維是友是敵,尚未分明。但目前我已是無暇顧及他了。你們來得正好,就請你們留下來幫幫我們的忙如何?”事有緩急輕重,谷嘯風等三人只好答應,偵查堡壘援救韓家父女之事只好從緩了。

但谷嘯風還有一重心事,令得他忐忑不安。奚玉瑾昨晚並沒有和她的哥哥同往丐幫,她又到哪裡去了呢?

奚玉瑾到哪裡去了呢?她如今正在韓家屋後的那座山卜,碰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奚玉瑾和哥哥分手之後,兜了一個圈子,又回到韓家,再找一遍,仍然找不着谷嘯風和韓佩瑛。

此時天色已是漸漸黑了,奚玉瑾惴惴不安,心裡想道:“嘯風先我動身,按說他是應該早已到了。他知道我一定要來找佩瑛,爲什麼他不在這裡等我呢?難道當真是,當真是出了事了?”

奚玉瑾所想的“出了事”,有兩個可能,一是遭遇了韓家的對頭,他是韓家女婿的身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累他也受了禍。另-個可能則是當真如任天吾所說的,他和韓佩瑛重拾舊歡,知道她要來,因此先行避開,和韓佩瑛一起走了.

本來奚玉瑾是不敢相信任天吾的說話的,但在戀愛中的女子,總是免不了有患得患失的心情,儘管她與韓佩瑛情如姐妹,韓佩瑛的性格她亦知之甚深,以韓佩瑛的性格,決不會在經過一場令她極度難堪的婚變之後,還要嫁給谷嘯風的。但她仍是不禁有點着慌,生怕情郎給人奪去。

在韓家找不着谷嘯風,奚玉瑾遂上山尋覓,她曾在韓家做過幾個月的客人,和韓佩瑛上山遊玩亦是不止一次。山上有幾處風景幽美的僻靜地方,正是最適合談情的幽會之所,奚玉瑾心亂如麻,腦海中已是不自覺的幻出了他們談情說愛的情景了。

奚玉瑾茫然獨行,踏過了舊遊之地,回想起往日與韓佩瑛把臂同遊,何等親熱,想不到姐妹般的情誼如今竟然有了裂痕,禁不住心裡嘆了口氣,想道:“如果佩瑛真的是爲了失掉未婚夫而傷心,那我就讓了她吧。”

她想起了與韓佩瑛相處的日子,韓佩瑛許多可愛的性格,她也禁不住懷念起來,又再想道:“重拾舊歡這四個字是用得不對的,他們訂婚之後,總共纔不過見了兩次面,那時佩瑛還是拖着鼻涕的小姑娘,哪裡有什麼男歡女愛的戀情可言呢?但在這場婚變之後,他們卻可以說得上是較爲相識了。佩瑛這小妮子我見猶憐,嘯風真正認識了她之後,會不會也真的就愛上她呢?佩瑛又會不會爲了爭一口氣,寧可將來把嘯風拋棄,目前卻要將他俘虜作裙下之臣呢?”要知奚玉瑾乃是一個工於心計的姑娘,在這利害關頭,還是不禁把韓佩瑛設想得和她一樣了。

奚玉瑾正自心亂如麻,胡思亂想,忽聽得樹葉沙沙作響,擡頭一看,只見密林深處,有兩個女子分枝拂葉而來。

此時已是月上梢頭的時候,月色相當明亮,奚玉瑾吃了一驚,定睛看去,並沒有韓佩瑛在內,這兩個女子原來只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穿着同樣的服飾,青衣蠻鞋,好像是一般北方

豪富之家的丫鬟模樣。

奚玉瑾吃了一驚,心裡想道:“這兩個小丫頭的身法似是練過武功的,附近並無大戶人家,不知是否佩瑛新買的丫頭?”正想詢問,尚未開聲,只聽得那兩個丫頭已在說道:“請恕婢子唐突,請問你可是百花谷奚家的二小姐奚玉瑾姑娘麼?”

奚玉瑾怔了一怔,說道:“不錯,我就是奚玉瑾.你們是誰?”

年紀較長的那個丫頭說道:“婢子賤名侍梅,她是我的妹妹侍菊。我們是奉了主人之命,來請奚小姐的。”

奚玉瑾道:“不知貴主人是哪一位?”

侍梅道:“見面之後,家主自會對奚小姐細道其詳,現在我若說出主人的名字,奚小姐你也不會知道的。”言下之意,已是暗示主人不許她們說出名姓了。

奚玉瑾甚爲納罕,心想:“若是韓佩瑛,不會如此藏頭露尾,故作神秘。”於是問道:“如此說來。我與貴主人是素昧於生的了。她何以知道我今日到此,請我相會,又是爲了何事?”

侍菊笑道:“家主早料到奚小姐有此一問。家主知道奚小姐惦記着-個人,是以代這人約莫小姐相會。”

奚玉瑾又驚又喜,只道她們說的這個人是谷嘯風。連忙問道:“此人是誰?”

侍梅道:“是韓家的大小姐佩瑛姑娘。”

奚玉瑾稍微失望,但聽到了韓佩瑛的消息,也還是很歡喜的,問道:“韓姑娘在你們家裡麼?是否只是她一個人?”

侍梅道:“大概是吧,我們只是供主人差遣的丫頭,主人的朋友還輪不到我們服侍,是以我們並沒有見過那位韓姑娘。”

奚玉瑾起了疑心,暗自想道,“對方的來歷我毫無所知,會不會是個圈套呢?”

侍梅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說道:“這裡有一幅畫,家主叫我們交給奚小姐權代請柬。家主說奚小姐看了這幅畫,大概可以相信我們說的不是假話了。”

奚玉瑾滿腹疑團,連忙打開那幅畫來看,只見是米芾畫的一幅山水人物,畫中風景,酷似揚州城外,遠山如黛,江中有兩個小丫鬟駕着小船,畫上題有姜白石的一首《琵琶仙》(詞牌名),詞道:“雙槳來時,有人似舊曲桃根桃葉。歌扇輕約飛花,蛾眉正奇絕。春漸遠,汀州自綠,更添了幾聲啼×。十里揚州,

三生杜牧,前事休說,又還是宮燭分煙,奈愁裡匆匆換時節,都把一襟芳思,與空階榆夾,千萬縷、藏鴉細柳,爲玉尊、起舞迴雪。想見西出陽關,故人初別。”畫的左下角蓋有一方圖章,

是“若虛藏畫”四字。

圖章旁邊,另有幾行小字,寫的是:“名畫易得,良朋難求。若虛姻兄知餘酷好丹青,乃以米芾此畫相蹭。姻兄家在揚州二十四橋邊,眼底煙雲,正是畫中風景也。贈餘此畫,殊有招客之意乎?今姻兄仙逝,餘亦病足,不能遠行。二十四橋邊同遊之約,唯有期之來生矣。丙寅仲秋。大維補志。”

奚玉瑾見了此畫,不覺呆了。

這幅畫對她並不陌生,四年前她在韓家作客之時,韓佩瑛曾經給她看過這幅畫,也正是由於看了這一幅畫,她才知道韓佩瑛是谷嘯風的未婚妻子。當時看畫的情景,在奚玉瑾的心頭重現了。

原來這幅畫乃是谷嘯風的父親谷若虛送給韓大維的,那天韓佩瑛給奚玉瑾看家中藏畫,看到了這一幅畫之時,奚玉瑾吃了-驚,卻佯作不知,問道,“這位若虛先生,不知是否揚州的谷若虛大俠,原來他和你家是姻親麼?”韓佩瑛驀地如有所覺,面紅紅的含糊應道:“我也不大清楚,或許是遠房的姻親吧。米芾這幅畫雖然好,卻似乎還不及顧愷之的山水。你看這一幅吧。”亂以他語,生怕奚玉瑾再問下去。奚玉瑾是個工於心計的姑娘,一看她這情景,不用再問,已是心中雪亮。四年前她雖然與谷嘯風心心相印,尚未海誓山盟,後來待到她與谷嘯風成爲情侶之後,向谷嘯風一問,證實了她當時的猜想無差:韓佩瑛果然是他自幼訂下的未婚妻子。

這幾年來,她心裡一直有個疑團未能揭破,四年前韓佩瑛並未知道她與谷嘯風相戀,以她們二人的情誼,爲何韓佩瑛要瞞着這樁婚事,不敢向她直說?這與韓佩瑛平日的性格,是大不相符的。

記得當時的情景,韓佩瑛讓她見到這幅藏畫,登時面都紅了,好像是一個小孩子無意中做錯了一件事似的,那神情不僅僅是女孩兒家的害羞,而且還似有幾分惶急。“難道她當時就會預料得到我會橫刀奪愛麼?”

奚玉瑾當然不會知道,這是韓大維鄭重的告誡過他的女兒,不許女兒讓奚玉瑾知道的。因爲谷嘯風的母親本來是奚玉瑾父親的未過門妻子,成婚前夕才和谷若虛私奔的。韓大維也絕對沒有想到,上一代的事情,可能在後一代重演。

此際奚玉瑾見了這幅畫,勾起了往事的回憶,但此際卻不容她有餘暇細想往事了,她必須立即決定,要不要跟這兩個丫鬟去見她們的主人。

這是韓佩瑛家中的藏畫,而且是韓佩瑛最珍貴的一幅畫,這畫既然不假,她們的話想來也是不假的了。奚玉瑾本來就是要探查韓佩瑛的下落的,當下就決定冒這個險。

奚玉瑾把米芾畫的這幅畫卷起,交回那個丫鬟。擡頭-看,只見清輝如水,明月已上梢頭。奚玉瑾笑道:“良夜迢迢,我正慾望門投止,難得有賢主人邀客,我是卻之不恭了。”

那兩個丫鬟見她答應,甚爲高興,侍梅收起了畫,說道:“多謝奚小姐賞面,請跟我來,路上若然碰見有人問你,你不必說話,由我們替你回答好了。”

奚玉瑾不知她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既已決定冒險,也就顧不得這麼多了。她見這兩個丫鬟向山上走去,不覺怔了-怔,問道:“你們住得遠嗎?”侍菊答道:“不遠,就在這座山上。再走-會就到了。”

奚玉瑾好生詫異,她在韓家作客之時,天天和韓佩瑛在山上游玩,深知山上沒有人家,所以她剛纔還以爲這兩個丫鬟是要翻過山頭,帶她到別的山村去的。這丫鬟的回答,大出她意料之外。

奚玉瑾忍不住再問:“你們是新搬來的嗎?”侍梅道:“不是。我今年十七歲,我出生的時候,主人就是住在這裡的了。”

奚玉瑾越發詫異,但心想她既然說是再過一會就可走到,悶葫蘆遲早是要打破的,也就不再問了。

不知不覺走到了那道瀑布下面,前頭已無去路,奚玉瑾方自納罕,侍梅取出了一件五彩斑斕的斗篷,叫奚玉瑾披上。奚玉瑾道:“要這個做什麼?”侍梅道:“請奚小姐跟我們穿過水簾,這斗篷可以權當雨衣,雖不能遮掩全身,也可以免得溼透衣裳。”

這兩個丫鬟穿上了同樣的斗篷,侍梅說罷,一個“燕子穿簾式”躍入瀑布,侍菊跟着過去。奚玉瑾把心一橫,想道:“管她弄的是甚玄虛,我跟着過去就是!”

穿過水簾,果然別有洞天。侍菊收起斗篷,讚道:“奚小姐好功夫,衣裳全沒着水,婢子是自愧不如了。”要知斗篷只能遮着上半身,要使衣裳不受水珠濺溼,那還得憑着上乘的輕身功夫。

奚玉瑾一看這件斗篷,這才知道是孔雀的羽毛織成的,拈在手上,輕如羽扇,心裡想道:“怪不得可以折起來放在身上,但這三件斗篷不知要用多少頭孔雀的羽毛,縱非價值連城,也是勝於一般珠寶了。這家人家,想必是和韓家一樣的大富人家。”

擡頭一看,只見山上有座堡壘形的建築,侍梅噓了一聲,說道:“快走,快走,最好不要給堡裡的人看見。”

奚玉瑾以爲她們是住在堡壘中的,聽了侍梅的話,這才知道堡中住的又是另一夥人。奚玉瑾暗自想道:“山中不知藏有多少詭秘的人物,佩瑛從未和我說過,想必她也不知這個所在。”心中更是覺得奇怪了!

這兩個丫鬟的輕功頗是不弱,帶領着奚玉瑾在亂石與茅草叢中找路,借物障形,蛇行兔伏,不多一會,已是遠遠離開了那個堡壘。侍梅長身而起,吁了口氣,低聲說道:“幸好堡壘中沒人出來。”

奚玉瑾忍不住問道:“堡中是什麼人,是你們主人的仇家嗎?”

侍菊比較歡喜說話,此時她鬆了口氣,便咭咭呱呱地說道:“堡中新近來了兩個老傢伙,一個名叫西門牧野,一個名叫朱九穆,聽說都是練有獨門的邪派功夫,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梅姐對這兩個老魔頭着實有點害怕,我倒不怕他們。”

奚玉瑾吃了-驚,心裡想道:“原來是韓家的對頭住在這裡,朱九穆是曾經和我交過手的,可真是不能讓他見着啊。”當下問侍菊道:“你爲什麼不怕他們?”

侍菊撇了撇嘴,意殊不屑地說道:“諒這兩個老魔頭再兇,他們也不敢得罪我們的主人。”侍梅說道:“我並非害怕他們,只是不想多惹麻煩。”奚玉瑾弄不清楚朱九穆和她們主人的關係,不禁又擔了一重心事。

這兩個丫髫帶領她到了一條水流湍急的河邊,這條河的水源就是山上的瀑布,奔騰而下轟轟發發的激浪拍岸之聲,震耳欲聾。

河邊繫有一隻小舟,侍梅招呼奚玉瑾上船,說道:“奚小姐請坐穩了,我們送你上山。”拿起一支碧玉船篙,輕輕一點,小舟立刻往前駛去,逆流而上。到了激流湍急之處,小舟顛簸得十分厲害,拋起拋落,好像騰雲駕霧一般。

奚玉瑾用重身法幫忙她們使小舟平穩,不覺想起了題畫的兩句詞來:“雙槳來時,有人似舊曲桃根桃葉。”心中暗自好笑:“眼前的風光倒也是雙槳輕舟,丫鬟迎客。但與詞中的詩情畫意可差得遠了。”

過了約一盞茶的時分,小舟逆流而上,到了山頂。侍梅、侍菊汗溼輕羅,仍是相當矯健。奚玉瑾不禁暗暗佩服,心裡想道:“婢子如此,主人可知,一定是位極不尋常的武林前輩了。”

奚玉瑾跟着這兩個丫鬟終於到了她們的住處。只見是幾間用竹木搭蓋的房子,令奚玉瑾頗感意外。她原以爲是大富之家的,卻不料住的是如此簡陋的平房。

但房子雖然簡陋,進去一看,卻別有一種幽雅情調。只見門欄窗戶,都是用綠竹雕花做成的,板壁也是漆上菏綠的顏色。

藤蘿牽蔓,從屋檐上倒掛下來,縈砌盤階,或如翠帶飄搖,或如金繩盤屈,幽香陣陣,撲入鼻觀,令人俗念頓消。

只聽得叮叮咚咚的琴聲從內進的一間雅室傳出,奚玉瑾踏上臺階,隔窗遙望,從碧紗窗上的影子,看得山是個女人正在彈琴。正是:

輕舟慧婢迎佳客,幽谷奇人獨撫琴。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Alene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第一一一回 奸細匿藏謀寨主 高人暗助惑英雌第七十五回 雖同患難非良伴 莫測高深暫結盟第四十一回 柔情暗自纏佳士 惡陣安能困孽龍第六十八回 何懼孤身鬥強敵 卻從羣盜悉芳蹤第一○八回 雨暴風狂留異士 灰飛煙滅戲胡奴第十七回 香閨帳底偷窺秘 名畫塵污見隱情第三十一回 紫府神簫寒敵膽 紅羅鴛枕系深情第四十回 解救災危來玉女 虛張聲勢懾魔頭第六十二回 擊退魔頭逢舊友 找尋愛女到中原第三十二回 圖劫藏珍情可鄙 心懷故國志堪哀第一○二回 丐幫問訊探良朋 心懸故國計除奸第五十一回 竹枝輕敲驅盜首 書生長笑懾魔頭第一一二回 揭破詭謀多變幻 難言心事倍迷茫第六十二回 擊退魔頭逢舊友 找尋愛女到中原第三十二回 圖劫藏珍情可鄙 心懷故國志堪哀第八十四回 驚見荒原來玉女 相逢陌路鬥強仇第三十二回 圖劫藏珍情可鄙 心懷故國志堪哀第五十七回 十載追蹤求秘笈 三英聯手鬥魔頭第十六回 難解疑團驚毒手 重逢老父在囹圄第六十四回 騙局拆穿驚少俠 真情流露走嬌娃第八十六回 強中更遇強中手 惡人自有惡人磨第一○二回 丐幫問訊探良朋 心懸故國計除奸第九十一回 惘惘幽情埋舊地 重重恨事走天涯第八十六回 強中更遇強中手 惡人自有惡人磨第五十回 廿年委屈安能忍 一死何辭誓報仇第十六回 難解疑團驚毒手 重逢老父在囹圄第一一九回 是何意態人中傑 不露鋒芒寇已驚第八十六回 強中更遇強中手 惡人自有惡人磨第五十一回 竹枝輕敲驅盜首 書生長笑懾魔頭第一一三回 抱恨難消自作孽 懺情獨有劫餘灰第七十回 折節納交藏險詐 談詞論世現真形第七十一回 私隱難宣心自苦 詭謀巧布計何工第八十四回 驚見荒原來玉女 相逢陌路鬥強仇第一○九回 富貴迷心寧叛國 強梁使氣太欺人第十五回 幫主生疑真或假 神偷作證是耶非第八十八回 廿年方灑墳前淚 萬事無如劫後哀第八十六回 強中更遇強中手 惡人自有惡人磨第九十九回 僞善藏奸爲虎倀 神功傷敵創妖狐第九十八回 詭計陰謀來貝子 玄功暗運懲妖狐第十五回 幫主生疑真或假 神偷作證是耶非第一○九回 富貴迷心寧叛國 強梁使氣太欺人第一○七回 重創狼狐搜密件 嚴懲虎倀破奸謀第七十九回 生死茫茫憂故友 恩仇惘惘念新知第十二回 誠樸少年能補過 機靈玉女探因由第二十一回 雅室調絃迎遠客 遊蜂戲蝶是何心第二十六回 舊怨難消來助陣 新知雖好忍寒盟第六十回 只爲孽緣施毒手 莫提恩怨總傷心第十二回 誠樸少年能補過 機靈玉女探因由第一○八回 雨暴風狂留異士 灰飛煙滅戲胡奴第四十回 解救災危來玉女 虛張聲勢懾魔頭第五十四回 野嶺危崖逢異丐 金簪羅帕請援兵第七十六回 點破迷濛消隱患 似曾相識惹疑猜第一一四回 豈緣無意曾相識 但得知心便有情第八十四回 驚見荒原來玉女 相逢陌路鬥強仇第八回 逝水移川懷禹績 醇繆結客感朋誼第六十五回 相府豪門藏敵使 少年俠士陷囹固第六十五回 相府豪門藏敵使 少年俠士陷囹固第六十七回 權臣誤國殊堪嘆 義士遭危亦可哀第二十回 香閨名畫誰偷換 月夜幽林慧婢來第九十一回 惘惘幽情埋舊地 重重恨事走天涯第八十六回 強中更遇強中手 惡人自有惡人磨第二十七回 恩怨癡纏難自解 悲歡離合總關情第七十回 折節納交藏險詐 談詞論世現真形第三十九回 宿怨未消多險阻 私心竟欲奪良緣第一○一回 璧合珠聯欣玉女 龍爭虎鬥鬧金京第七十回 折節納交藏險詐 談詞論世現真形第九十五回 妖婦尋仇挑舵主 玉人聯袂入京華第八十八回 廿年方灑墳前淚 萬事無如劫後哀第六十一回 有情喜得重相見 無計難防敵再來第八十四回 驚見荒原來玉女 相逢陌路鬥強仇第六十八回 何懼孤身鬥強敵 卻從羣盜悉芳蹤第四十九回 身世堪憐同命鳥 沉冤未雪戴天仇第五十三回 無賴少年欺俠女 高風義士託豪門第五回 往事成塵休再問 此心如水只東流第四十二回 書劍飄零情悵惘 琵琶別抱意堪傷第八十九回 往事堪嗟懷玉女 餘威猶足退兇徒第八回 逝水移川懷禹績 醇繆結客感朋誼第三十七回 聊把酒杯澆塊壘 願憑寶傘護佳人第三回 抱病新娘終袖手 攔途好友鬥機心第七十二回 鑄錯難翻悲失足 懺情何不早回頭第八十六回 強中更遇強中手 惡人自有惡人磨第五十六回 斷劍輕拋心已碎 故人重晤意如何第一一○回 敵友未明成混戰 恩威兼濟指迷津第七十七回 醫館詭謀嗟鬼蜮 太湖喜見賽華佗第一○二回 丐幫問訊探良朋 心懸故國計除奸第六十八回 何懼孤身鬥強敵 卻從羣盜悉芳蹤第一一六回 父女團圓疑是夢 恩仇了結識前非第八十四回 驚見荒原來玉女 相逢陌路鬥強仇第九十二回 甘願幽居陪玉女 卻從何處覓檀郎第一一四回 豈緣無意曾相識 但得知心便有情第九十五回 妖婦尋仇挑舵主 玉人聯袂入京華第三十回 賊子妄言欺俠士 書生談笑戲魔頭第一○八回 雨暴風狂留異士 灰飛煙滅戲胡奴第三十五回 忍病逞強憐蜜意 裝聾作啞顯雄風第七十二回 鑄錯難翻悲失足 懺情何不早回頭第六十八回 何懼孤身鬥強敵 卻從羣盜悉芳蹤第九十五回 妖婦尋仇挑舵主 玉人聯袂入京華第七十三回 輸他覆雨翻雲手 愧負噓寒問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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