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學院?這凌飛究竟在做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王軒略有詫異,不免對着眼前之人問道:“你確定這個消息是真的?”
作爲一個優秀的政客,王軒自然明瞭情報的重要,所以早早的就在國黨之中安插了自己的親信,眼前的賀址便是他的暗棋。
賀址回道:“根據他當初所說的,似乎是因爲見到因爲那些工人操勞於機械,無法騰出時間教育後代,遂生出這個心思來。打算成立學院,好讓這些人也能夠修習學問,不至於終日操勞於困苦之中。”
“哼。這傢伙倒是有心,竟然弄出了這麼一個東西來。”王軒不免感到惱怒。
誰都清楚崇文書院對民黨的意義,也因爲掌握了崇文書院,民黨才能夠源源不斷獲得優秀的人員和物資支持。
如今時候,那國黨效仿民黨來了這麼一手,自然也讓王軒感到了威脅。
賀址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由我出面,壞了這事?”
“你覺得可能嗎?”王軒擺擺手,直接拒絕了此事:“那凌飛可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曉唯有如此,才能夠和咱們對抗。你若是貿然行動的話,只怕不僅僅無法阻止,更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明白嗎?”
賀址自是被嚇了一身汗,抹了一下額頭,似是要將額頭之上不存在的汗水拭去:“這個,我明白了。但是難不成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真理學院成立?”
若是這真理學院成立的話,那他們日後想要擊敗國黨,可就要困難許多了。
“要不然怎麼辦?你可莫要忘了,這長安城之中,真正的掌握者究竟是誰?”王軒雖是感到惱怒,但一想到那可怖的存在,卻還是隻有按捺住自己的野心。
面對蕭鳳,他實在是不敢露出任何的挑釁。
賀址也被嚇到了,口中連連稱是,對那位他自然也害怕無比。
此時的王軒感到心煩,他對着賀址揮揮手,喝道:“你先回去吧,莫要讓他們懷疑到你身上來,以爲你乃是我的人,明白嗎?”
賀址當即告別,卻沒從大門離開,而是自旁邊別院離開,而且選的時機也是了無人煙的時候。
等到賀址離開之後,王軒想着凌飛的諸多行徑,不免感到腦袋有些疼痛,張口罵道:“這凌飛,莫非當真以爲我不敢對你下死手?”然而想到了蕭鳳之後,卻還是隻能壓住自己的野心。
那凌飛也非常人,他若是遭了不測,定然會招來蕭鳳的懷疑。
到時候,他縱然是民黨黨魁,但依舊免不了被徹底廢了,當初警察局之前學生暴動一時之中,便可以見到蕭鳳的決心。
“算了。雖然那真理學院建立一事是無法阻止,但是這崇文書院事關重要,而且算算時間,七天之後也就是崇文書院開學之日,我也該好好準備一番,看看這一次是否比較優秀的學子?”
想起了崇文書院之中的那些學子,王軒立刻就打起了精神,也讓自己的管家開始購置禮物之類的東西,好能夠在遇到了自己所傾心的人才,便可以將其拉攏到自己的麾下。
七日轉瞬即逝,時間也很快的就到了八月二十七日,也是崇文書院開學的時間。
而依着崇文書院往日的習慣,每到這個時候都會舉辦論才大禮。
這論才大禮乃是當年宇文威所創,每到開學時候就會舉辦,涉及到各個方面,每到這個時候,崇文書院之中的各個院系就會傾盡全力,好在這論才大禮之上一展風采,好吸引到學子踏入自己的院系之中。
時至今日,也已經成了崇文書院的慣例,城中的諸多名流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看看是否能夠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人才。
自府邸之中離開,王軒乘坐着馬車,約莫過了兩刻鐘的時間,方纔抵達崇文書院。
作爲崇文書院的山長,王凌自然早就準備好了,見到王軒的馬車到來之後,便直接迎了上來,口中稱道:“王議長,沒想到你今天也來了?”
“今日乃是論才大禮的盛典,我乃是民黨黨魁,又豈有錯過的道理?”王軒臉上帶笑,哪裡有之前商議對付國黨的狠辣?
他將眼一掃,不免露出幾分疑惑來,卻是問道:“只是爲何相較於往常時候,這裡的學子少了許多?”
“哎!還不是那真理學院弄的?”王凌長嘆一聲,透着幾分惱怒。
王軒神色一愣,連忙問道:“真理學院?就是那凌飛所創辦的學院嗎?”
“沒錯。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以爲意。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想要創造一個學院,哪裡有這麼簡單?且不說書院的選址以及各種學舍的建設,只是那些傳授知識的教授,若是想要在短時間內滿足,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想起這些事情來,王凌也是感到胸腔之中似是堵着一股氣,無論如何咳嗽,都無法吐出來。
王軒也感到奇怪,連忙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可知曉他究竟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就弄出了真理學院?”
只是看這迅捷的速度,便知曉凌飛創辦真理學院勢在必得,要不然爲何如此快速?
“唉!說起這事來,也是怨我,竟然沒有注意到別的書院的變化。一直以來,都始終操勞着那些被貶黜的學子,所以也沒有騰出心神,放到別的書院身上,等到會轉過來,才發現已經遲了。”
他這番話尤爲漫長,卻是讓王軒聽了有些厭煩。
王凌見王軒目中生出怨氣,這才閉住嘴巴,趕緊回道:“誰知道,那凌飛也不知曉究竟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將魯班學院、墨子書院、刑名書院、九章書院的山長全都說服,一起合併起來,這才成立了真理書院。你也知曉,若論影響力的話,這四大書院雖是不及我崇文書院,但在各自的領域,譬如那機械、格物致知之道、術數闡述之道以及刑名之上卻極爲專注,並不比我們弱。”
“原來是這樣?但是僅此而已,也斷然不會對崇文書院造成這樣大的影響!”王軒問道。
王凌回道:“唉。還不是那凌飛乾的?也不知曉這廝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效仿那科舉,直接在學舍之中進行考覈,只需要達到一定標準的,全都可以進入其中。因爲他這原因,所以很多學子就紛紛放棄了咱們崇文書院,投入了真理學院的門下。”
“這凌飛,當真是有一套,竟然直接來了這麼一手。”王軒直接罵道。
崇文書院規模雖是龐大,其中所教授的科目也超過宋朝書院,但依舊是傳統書院的模式,若要進入其中的話,非得要有人舉薦才行,在這之後纔是正常的考覈階段。
這一點,自然將那些渴望鯉魚躍龍門,但卻苦於沒有人脈的學子擋在門外。
以往時候,這些學子爲求能夠一步登天,自然只能求助於論才大禮,好讓那些達官貴族看上自己,然而今日這真理學院卻廢除這個規矩,自然也將這些學子全都吸引了過去。
王軒對這一切,自然也相當明白。
“不過也還好。”
王凌回道:“至少在這一次論才大禮之中,我倒是見到了幾個好苗子,不知王議長是否有關係?”
“哦?那且介紹給我看看?”
雖是惱怒凌飛這挖牆腳的行徑,但王軒卻沒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立時便跟着王凌,朝着遠處那正在舉辦的論才大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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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學院?這些議員們,倒是挺會玩的。”
關於長安的事情,向來都瞞不過蕭鳳,所以關於真理學院的舉辦,自然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卻是直接自總理府之中走出來,來到了現場。
“沒錯!只是主公,不知您是什麼意見?”
緊隨其後,蕭景茂略微有些緊張,卻害怕主公會因此而震怒。
“哈!”蕭鳳哂笑道:“能夠讓這些學子也能夠有書讀,我能有什麼意見?”見蕭景茂那拘謹的模樣,發出了一聲笑聲來:“至於你,也沒必要這般緊張吧。就和尋常時候一樣,知道嗎?”
“這個——,屬下知曉。”
蕭景茂雖欲強裝鎮靜,但身側就是蕭鳳,卻還是讓他的動作略顯僵硬,腦中更是浮想聯翩。
“主公今日前來此地,究竟是爲了什麼?”
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國黨和民黨的鬥爭就越來越烈了,而且也不在僅僅侷限於議會之中,而是開始朝着各個領域延伸,譬如這真理學院的舉辦,就代表着雙方的競爭,已經踏入了下一個階段了。
“喂,你在想什麼呢?”
蕭景茂這樣子,自然沒瞞過蕭鳳,直接就詢問了起來。
蕭景茂身子一顫,連忙道:“不是,我沒想什麼呢。”
蕭鳳無奈的搖搖頭,自對方尷尬的神色,自然知曉蕭景茂可不似口中說的那樣平靜,直接說道:“哈。你現在一定是在想着,我爲何要來這裡的原因,對嗎?”
“沒錯。”
自知沒辦法瞞騙過去,蕭景茂只好坦然回道。
蕭鳳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原因吧。”
“真的嗎?”
蕭景茂眼中一亮,雖是不敢詢問,卻也帶着幾分期待的看着蕭鳳。
“當然是因爲我比較好奇唄,所以纔來這裡看一下,這真理書院到底怎麼回事。”
尋常的一句話,卻讓蕭景茂感到放心下來,但是卻又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他問道:“只是因爲好奇嗎?”
“沒錯。要不然呢?”
蕭鳳不以爲意,繼續行走在這真理書院之內。
大概是因爲乃是四大書院合併而成,這真理書院的面積相當龐大,至少要比那崇文書院也寬敞的多,縱然容納近萬名師生,也是綽綽有餘。
“沒,沒什麼。只是就比較有好奇心唄。”
蕭景茂尷尬的笑了笑,這才搪塞了過去。
兩人行走於石階之上,很快的就來到了一處書院之前,相較於之前的那些書院,眼前的這棟人數卻是要多上許多。
“他們是誰?爲何聚集在這裡?”
蕭景茂看了一眼,卻發現這些人全都是一些中年人。
這些人身上雖然穿着新衣裳、新鞋,但是那露出來的面孔還有手臂都相當粗大,很顯然並非是富家子弟,乃是經常做苦工的底層百姓。雖然人數多達數百人,但是卻始終沒有半點聲音,整個現場一片靜謐,足以讓人聽到細針掉落的聲音。
怵見這熟悉場景,蕭鳳宛然一笑,卻道:“哈。看樣子,這裡應該就是那真理書院舉辦考覈考試的地方了。”
似乎被眼前這些人所影響,她的聲音也刻意壓低了下來,也就只有蕭景茂仗着真元渾厚,這才聽清楚。
“嗯?爲何主公會這般認爲?”
蕭景茂卻感到好奇,低聲問道。
“哈。你也見到了這些人,都是一些尋常之人,並非那些教師、學生該有的模樣。而他們聚集在這裡,很顯然是因爲有自己所關心的人在裡面。之所以會這般靜謐,只怕也是害怕打擾了裡面的人兒吧。”
蕭鳳笑着回道。
對於這場景,蕭鳳作爲後世人,自然是相當清楚。
她以前作爲學子的時候,也曾經經歷過類似的事情,那個時候自己的父母親便在外面頭頂酷暑始終等待着,只可惜自己卻意外來到這裡,卻是讓他們失望了。
驀地想起這場景,蕭鳳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連父母親面孔都有些記不清楚,不免有些自責:“父親、母親,如果你們還在的話,還請原諒孩兒的不孝。”
兩人正等待時候,那書院門扉也轟然一聲被推開了,伴隨着一陣清脆的聲音,裡面的學子紛紛從中涌出來。
先前的靜謐被徹底打破,那些父母親們也紛紛被驚醒,努力的踮起腳尖、探着腦袋在那羣學子之中搜尋,只爲了能夠找到自己所熟悉的面孔。
一時間,場面也變得熱鬧了起來了。
被這氣氛一感染,蕭鳳心中些許哀傷頓時驅散,笑道:“我就說是吧。”
“原來是這樣子?”
蕭景茂看在眼中,卻不知曉自己的主公爲何會露出那種悲傷的表情來,他並非那喜好探聽的小人,自然也將其忽略過去了。
“既然這考試結束了,那我們是不是應該進去看一下?”蕭景茂建議道。
蕭鳳闔首回道:“那是自然!”
當人羣全數散去之後,兩人也沿着石階走上了那書院之前,正當踏入其中時候,卻被一個教習攔住。
“對不起。這裡考試已經結束了,還請你們等一下在進去吧。”
說着,那教習就伸手擋住兩人身形,似是爲了阻止兩人踏入其中。
“這——,咱們莫不是應該會去?”
蕭鳳神色微動,露出幾分苦惱,那蕭景茂也是一臉茫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他們兩人身份尊貴,何曾遇到過這般場景,如今見到自己被攔在外面,自然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按照一般的流程,莫不是在這個時候展露出身份,好震懾眼前這個傢伙一下?
“嗯?”
這時,於書院深處凌飛剛剛將手中試卷整理好,正擡頭休憩時候,這才見到了門口兩人。
他也被嚇了一跳,連忙丟下手中,來到了兩人面前:“原來是主公和蕭主席?你們兩個,怎麼來到這裡來了?”
那教習也被嚇了一跳,身子因爲害怕也顫抖起來。
“差點忘了,不該讓你們繼續留在門外,還是趕緊到裡面來吧。”
凌飛見狀,也連忙揮手,讓那位就此告退,這才結束了尷尬的場面。
踏入這書院之後,蕭鳳着眼掃過了整個庭院,在這庭院之中擺着上百張書桌,可見這一次考試究竟有多大,又有多少人蔘與其中。
凌飛感到害怕,低聲問道:“主公,您這是?”
若說凌飛最擔心的事兒,莫過於蕭鳳會阻止,所以一直都始終看着蕭鳳的臉色,生怕遺漏了任何的細節。
然而此刻,他卻從蕭鳳臉上,見到了懷念?
懷念?
這是怎麼回事?
凌飛略喲不解,這才聽到蕭鳳說道:“沒什麼,就是想要看看,你們這考場設置的如何?是否當真能夠滿足考試需求?”
“這個,還請主公放心,爲了能夠滿足學子考試需求。我特意準備了三個書院,每一個書院都可以同時滿足上百人考試。當然,爲了防止那些學子作弊,也聘請了許多教習負責監督。絕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的。”凌飛回道。
對於真理學院首次招生,凌飛相當重視,要不然爲何會親自來到這裡呢?
蕭鳳笑了笑,又問:“那你這一次,招了多少學生。”
“這個,估計是因爲名聲不顯吧,這一次願意來考試的,也就只有不到一千吧。”凌飛有些羞愧,要知道他的對手,那崇文書院每一次開學考試,人數都超過兩千人以上,乃是自己一倍以上。
他若要追上這差距,也是相當困難了。
蕭鳳眉梢微挑,卻道:“只有不到一千?那你這一次,打算錄取多少名?”
她在前世的時候,所經歷的中考、高考,哪一次考場的考場不是超過上千人,一座城市之中的學生,更是數以十萬計,以至於每到考試的時候,都需要政府親自出動,好確保考試能夠順利完成。
而號稱震驚整個長安的真理學院,卻也只有不到五百人而已,這一點的確是讓蕭鳳“震驚”了。
不過一想,這長安城人口也只有不到兩百萬人,扣除年歲早已經過的,還有沒有達到的人口,以及那些因爲各種原因而沒有接受教育的,只怕有實力並且願意去考取書院的,也就只有不到五千人。
能夠佔據十分之一的人數,也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這個,其實已經算是不少的。要知道許多小書院,一年也就只有一百來人不到。”蕭景茂插嘴道。
蕭鳳想了想,也苦笑道:“確實如此!”
她卻是忽略了,長安城之中雖然已經出現了有軌馬車、鐵路這類東西,甚至還弄出了蒸汽機,可謂是一腳踩在了工業革命的大門之上,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邁進去。
但是相較於自己所在的時代,其生產力依舊很落後,能夠有這麼多的人蔘與,已經稱得上是很難得了。
“當然,這也只是現在這樣子。我相信只要我們繼續努力下去,定然能夠讓真理學院開遍整個神州大地,讓每一個人都能夠沐浴在華夏文風之中,讓他們知曉什麼是華夷之辨、中華之美。”
雖是不知蕭鳳爲何會失落,但凌飛也非那愚拙之人,自然也開始稱讚起來蕭鳳的功德。
聽到這讚美的話,蕭鳳自然也感到舒心,笑道:“你既然有這個心思,那自然是最好的。至於這真理學院,既然已經成立了,那自然也要告訴他們萬物運行規律,這樣纔好更好的改變自然,創造出更美好的未來,不是嗎?”
凌飛稍感熟悉,也是忙不迭的應了下來。
“這是自然。”
只要有蕭鳳的支持,那他自信依靠着自己的實力,定然能夠讓這真理書院持續擴張直到能夠和那崇文書院相抗衡。
“當然。你也需要注意一點,莫要和那崇文書院一樣,總是癡迷於所謂的君臣大義,反而誤了自己的前途,知道嗎?”
末了一句話,讓凌飛微微一驚,趕緊回道:“主公放心,只要有我在,定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那就好。”
蕭鳳頗爲贊同的點了點頭,回道:“你要知曉,既然是學生,那就應該有學生的本分,須得謹守學習的本份,莫要隨隨便便就玩什麼抗議、死薦之類的。他們還年輕,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清楚,若是平白成了他人的棋子,可就當真一輩子就這麼毀了,你知道嗎?”
那警察局學生暴亂雖然平息了,但是卻如同一根釘子一樣,始終釘在蕭鳳的心中,久久不曾平息。
也是因爲考慮到這一點,所以蕭鳳這才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對於那些待在書院之中,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曉,還以爲自己當真正掌握真理的學生,蕭鳳是沒有半點的耐心,只是革除功名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凌飛聽到這警告聲,自然也不敢推拒,連忙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