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便是掀起叛亂的人嗎?”
一掃眼前十幾人,秦鉅已是目瞪口呆。
當初他見赤鳳軍出動,本以爲尚需數日功夫,沒想到第二日時候,對方就將這些禍首直接擒來,押到廬州城之中。
孫凌輕輕頜首,甚是謙虛的回道:“除卻了首惡柳餘於亂軍之中被人殺害之外,其餘人都在這裡,就等着你過目。”
他也知曉自己本領,明白若非蕭鳳直接轟開城門,自己決計無法零傷亡闖入壽春之中,並且將柳餘等人全數抓獲的,但得意之情依舊溢於言表。
“孫將軍如此本領,秦鉅這廂謝過了。卻不知孫將軍是否有空!若是可以的話,不如讓我在府中整治一桌飯菜,款待各位?”秦鉅甚是欣慰,便想要答謝孫凌。
孫凌搖搖頭,拒絕道:“我軍中自有規矩,不得私下和他人唔會。還請抱歉!”
秦鉅神色一愣,復有欠身了一聲歉:“素聞赤鳳軍軍紀嚴明,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秦通判過譽了。只是我尚有一些事情需要離開,卻不知秦通判可否準允?”孫凌道了一聲歉,卻是想起自己帶來的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雖是從魔爪之中逃脫,但心中夢魘難除,一直都處於歇斯底里的狀態中。
若是不將這些女子安置妥當,孫凌就感覺於心不忍,所以就打算快些回去,看看他們情況如何。
秦鉅回道:“自然可以。”
孫凌立時便策馬回去,行了約莫一刻鐘,就來到城中的一處民居。這民居主人因捲入戰亂之中而死去,宅院也就此空置,如今赤鳳軍來此,就被秦鉅拿來作爲他們的駐地了。
正當踏入宅院之內,孫凌頓時聽到一陣驚呼,聲音淒厲、更是充滿絕望。
“怎麼回事?”
快步走入庭院之中,孫凌直接看向眼前的虔婆。
這虔婆搖搖頭,揮着手中繡帕,叫道:“唉。還不是你帶回來的那些賤婦?也不知曉她們究竟是怎麼搞的,就和中了邪一樣,一天到晚就那麼叫。叫的老孃魂都冒出來了。”
“說什麼呢?再亂嚼舌頭根,信不信立刻讓你滾蛋?”孫凌雙眉倒豎,一聲呵斥立時便讓這虔婆瑟瑟發抖,趕緊離去。
說起這虔婆,也並非是什麼好貨色,卻是城中妓院裡出來的貨色,專門以情色生意爲本。
但若非是良家女子不願意前來,孫凌如何會讓這等貨色進入這裡,照料那些被玷污的女子呢?
復有聽聞那嚇人的叫聲,孫凌怒容消散,卻是愁眉上臉:“唉。看來一時半會兒的,也恢復不了。”踏步走入其中,正見有幾位女子正瑟瑟發抖,整個人都蜷縮在牆角之處,目中毫無光澤,就那麼直愣愣的盯着眼前,“啊!啊!啊!”的從口中發出一陣一陣的驚叫聲來。
旁邊之處,朱玉真和楊鳳還束手待斃,渾然不知究竟應該如何處理。
“他們這是怎麼了?難道真是的中了邪了?”孫凌問道。
朱玉真回道:“按照主公所言,她們是精神遭受重創,導致了神志衰弱,因此也對外界變換甚爲敏感。”
“無法醫治嗎?”孫凌問道。
“若是肉體上的傷勢,以主公實力自然能夠治好。但這創傷卻是精神層面,所以便是主公,也是無能爲力。”朱玉真搖搖頭,想起柳餘此人,更是恨上三分。
若非他做出這等骯髒之事,這些少女如何會變成今日模樣?
孫凌面露苦澀,凝目看向這幾個女子,這些人臉蛋稚嫩,顯然還只是十三四歲,但是卻遭受如此酷刑,心中悲哀之下卻想起自己那死去妹妹,便俯下身來想要照顧一二。
孰料那少女卻將身一撲,直接將他手抓住,然後狠狠地咬下去。
“嗯!”
正所謂十指連心,孫凌手指被咬,頓感刺痛無比,正欲掙脫時候,卻見那少女目中泛淚,不覺便感覺心中痠軟,只能強忍下去。
怵見眼前一幕,自旁邊一位女子立時走出,卻是將那女孩抱在懷中,手臂在後背輕輕拂動,口中連連唸叨:“蓮兒乖、蓮兒好。蓮兒最聽母親話。”被這柔聲一說,這位名叫蓮兒的女子鬆開了嘴,終於讓孫凌將左手抽回,喘了一口氣。
“你是?”
孫凌側目看去,便覺得眼前女子有些熟悉,旋即一想便記起當初他曾經在柳餘房中見到此人,很顯然也是被抓的那羣女子之中的一員。
“周梅。當初時候,謝謝你了。”
微咬嘴脣,周梅眼角已然紅通,雖是從府邸之中得救,但是她的清白卻被那叛軍首腦給毀了,而這一輩子只怕也無法擡起頭來。
孫凌卻覺得鼻息之中皆是芳菲之氣,臉色不覺漲紅,有些窘迫:“沒什麼,只是謝謝你了。若非你,只怕我這手也要廢了。”那被咬的左手,牙痕之中已然泛紅,顯然也被咬出鮮血來了,只是他此刻卻並未感到絲毫傷痛,目中之內只有眼前的女子,想要一問對方究竟爲何。
至於所謂的貞潔?
他乃是北方之人出身,更非理教之人,對這些根本就不在意。
…………
這邊廂你儂我儂的,但秦鉅那裡,卻是脣槍舌劍,盡顯鋒芒。
看着眼前兩位一身鎧甲的魁梧之人,秦鉅有些推拒,低聲問道:“徐輝、常用?你們兩個不是去請求救援了嗎?怎的今日又重新回來了?”
很明顯,出現在府衙之中的兩人,正是先前擔任此城的防禦使徐輝、常用,只是兩人先前因爲聽聞叛軍一事,就藉着請求援兵爲理由,直接從城逃了出去。
但他們兩人在聽聞那叛軍被赤鳳軍給滅了之後,就起了心思又是重新回到廬州城之內,想要藉此邀功。
“秦通判。你這話說的,咱們兄弟倆本來就是這城的防禦使,怎麼就不能在這兒?”那常用嘿然一笑,盡顯譏誚之色。
秦鉅一時錯愕,復有低聲喝道:“這倒不假。不過你們兩人不是說要借兵嗎?卻不知你們所借之兵,究竟在哪裡?”
被這一說,徐輝頓時惱怒,一拍身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秦通判,你這是說什麼呢?沒有咱們千里迢迢到臨安城借兵,那蕭鳳能來這裡,那些叛軍如何會被剿滅?怎麼聽你所說,咱們兄弟倆反而倒有不是了?”
“豈敢啊。只是兩位莫不是忘了,當初時候你們兩人可是說了,要向懷遠軍借兵。但是懷遠軍在北邊,而臨安城在南邊,你們兩人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究竟是怎麼走到臨安城的?”秦鉅眼見兩人如此囂張,忍不住心中怒焰,譏諷起來。
當初兩人從廬州城逃出時候,他們兩人所說的話,秦鉅可是聽得耳熟,根本就不會忘記。
徐輝臉色漲紅,又是辯解道:“你也不想想,那懷遠軍要抵禦蒙古大軍,如何能夠分兵救援?唯有前往臨安城,向聖上求援才能請的兵力,將這叛軍給徹底剿滅。你這廝懂不懂?”
“沒錯。畢竟臨安城乃天子腳下,其中定然是人才濟濟,能人輩出。故此由我前去懷遠軍,而徐輝則去臨安城,如此雙面下注,便是爲了確保能夠及時調來援軍。這一點,你明白嗎?”常用一臉得色,強辯道。
秦鉅面色一紅,竟然未曾想到眼前兩人,竟然是如此無恥,能夠將逃脫一事說的如此正義。
他一張口,便斥責對方:“你們,當真問心無愧?”
“此番行徑,所求者本就是請求援軍,我何罪之有?”
徐輝一拍胸膛,又是指着秦鉅污衊道:“你這廝僅憑一己之言,就直接斷定我們兩人擅自逃離。你也是朝廷命官,怎麼能做出這種污衊之事?”
常用在旁邊幫襯道:“沒錯。我本以爲你乃是忠良之人,應該也明白聖人之道。孰料你卻行此之事,如此行徑倒是頗有乃父行徑。說真的,我真的是看錯你了。”
“你們——”
秦鉅乍見兩人顛倒是非,竟然開始指摘自己,不覺感到一股血氣直入咽喉,令他生出嘔吐之感。
“沒錯。做出這等事情,你還有什麼顏面?依我看,你還是快些辭官,要不然聖上怪罪下來,只怕你也要到瓊州走一趟。”徐輝搖着頭,一臉的可惜,似是秦鉅已然是罪行累累,會馬上被押解出境。
長吸幾口氣,秦鉅令自己恢復冷靜,更曉得面對這兩人,僅憑他一人根本招架不住,便道:“說一千道一萬。真正剿滅匪患的,也並非是我們,而是赤鳳軍。既然如此,那何不讓赤鳳軍前來此地評評理?如何?”
徐輝、常用兩人一時愣住,低聲問道:“赤鳳軍?他們難不成還在這裡?”
正在此刻,於堂外又是一人走入其中,一身戎裝盡顯威風,鳳目冷冷瞧着兩人,口中訴道:“此地事情尚未了解,我如何能夠離開?兩位,別來無恙啊。”
“蕭統領,別來無恙。”
徐輝、常用察覺到對方那如淵似海一般的氣勢,一時間嚇得不敢動,唯恐什麼地方觸動對方。
對方終究乃是地仙,可不是他們這羣小傢伙所能對抗的。
蕭鳳撩起長袍,直接選了一個座位坐定之後,卻是凝目瞧着兩人,道:“當然。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囑咐你們兩人,卻不知兩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