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霜遺在陰界待了很多天,而我也不得不伴隨在他左右。
就算他在談論重要事情的時候,我可以暫時退離,但也必須要等候在外面,不能到處亂跑。
後來聽說陽界又發生了什麼事,小鬼鎮不住,非要閻霜遺過去才行,我這才找到了機會去禁地。
這一次距離上次從禁地出來,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我很想閻玄夜。
比起去問他那些答案,我更想見到他而已。
哪怕是一眼,我都滿足了。
我去禁地比以前更加匆忙,不過有那個小鬼幫我打掩護,以後我過去的時候,總算可以不用那麼提心吊膽了。
幽暗的地牢裡面,當我過去之後,一如既往的燃燒起了幽藍色的鬼火,在引導着我過去。
我順着這微弱的光線,步履匆忙的跑過去,當看到閻玄夜的那一剎那,我竟然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直接撲了過去,整個人都緊緊抱住了他。
這是我見到他之後,最大膽的行爲了。
明明我在陽界有丈夫,而他也有心愛的女人,可我就是忍不住。
見不到他的這幾天,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他,
我明顯感覺到閻玄夜的身體猛的僵住,只不過,他的身體和四肢全都被封印住,並不能有其他動作。
無論他是願意,還是抗拒,都只能被我抱住。
他的個子很高,我必須要踮起腳尖,才能將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臉頰緊挨着他的,淡淡的清涼陰氣傳來,很舒服。
比外面那些渾濁的陰氣都要舒服。
等我平靜下來後,鬆開了他的懷抱,朝後退了兩步,歉意的說道:“抱歉,我……失禮了。”
閻玄夜也恢復過來,並沒有責備我,只是依舊溫柔的看着我問道:“怎麼了?這麼突然,以前你來見我的時候,都還是很拘束的。”
“沒什麼,就是這幾天沒有見到你……很想你……閻玄夜,你老實告訴我,你就是前冥王,對吧?”
我站在他的面前,有些緊張的攥緊衣角,仰頭看着他問道。
這些話憋在我心裡好久了,見不到他的這幾天裡,我反覆捉摸着從我醒來後發生的一切,再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越來越覺得奇怪。
好像有什麼最重要,最關鍵的事被我錯過了。
閻玄夜一點也不意外,很坦然的承認了:“對,我就是。很狼狽吧,曾經榮耀萬丈,高高在上,而如今成了地下囚。”
“不,沒有,完全沒有!”我拼命搖頭,異常堅定的告訴他,“我相信你不會敗給閻霜遺,一定是他用了什麼卑劣的手段威脅你的!千年是如此,現在你敗給他,也是如此!對嗎?我猜,一定和白瑤櫟有關,是不是?千年前,她捨棄了自己,保全了你們的孩子。而現在,你也一定不會讓她做出犧牲,所以你甘願認輸,對嗎?”
閻玄夜聽完我說的這些話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良久,這纔開口問道:“你這麼確定?”
“對!我相信你,相信前冥王是不會被打敗的。只是……”我咬住嘴脣,將內心深處的話說了出來,“現在的結局,是你希望的嗎?
我不知道白瑤櫟去了哪裡,但是閻霜遺從來都看不起陽界的人類,肆意踐踏人的尊嚴,控制着人類生活,儘管普通人毫無察覺,可是在無形之中,他們在思想上和生活上的桎梏都是閻霜遺造成的。
這些,是白瑤櫟所希望的嗎?
從你說的那些故事裡面,我就知道你是一個負責的冥界鬼王,在你的統治下,陰陽兩界維持着平穩安定,可是你現在爲了她而將這世界拱手相讓,真的是白瑤櫟所希望的嗎?
還有,你說你讓麻衣好好照顧白瑤櫟,可是你問過她的想法沒?就算她的記憶被封鎖,永遠無法恢復,可萬一,她情願一個人生活,都不願意和其他男人共度一生呢?
又或許,就算她不認識你了,但她還會重新喜歡上你呢?你們不是又可以在一起了嗎?”
當我說完這些話的時候,閻玄夜表情難得嚴肅認真的對我說道:“芸初,做不到了。現在是閻霜遺的天下,沒有誰能推翻,白瑤櫟也不會回來了。不知道,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與其痛苦的回憶,不如輕鬆的遺忘。”
“你怎麼知道這些對她來說是痛苦的?你問過她嗎?”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然後問他,“我是不是白瑤櫟,是不是你的那位夫人?”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很多,當我把自己和閻玄夜代入這個故事中之後,一切都說得通了。
凌北大概就是麻衣的轉世吧,還有白澤,爲什麼需要陰陽的氣息才能維持健康,還有白澤,他也一定知道他自己的親生爸爸是誰,所以不願意叫凌北爸爸。
還有很多很多的事,現在全都說得通了!
可就在我非常篤定這一真相的時候,閻玄夜卻告訴我:“你不是。”
“怎麼可能?如果我不是的話,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巧合?還有……你……爲什麼會……親我?”
我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回答出乎我的預料,讓我不由得後退。
“你在陽界的事,我並不瞭解。大概是我被關在這裡太久,白瑤櫟也有了她的幸福,而我寂寞了,看到有女人來,很容易就會動心的緣故。”
閻玄夜輕笑,看上去滿不在乎,就像我是他用來打發時間的人而已。
我還是不願意相信他說的話,他不是那種性格的鬼魂,他不會拿我當消遣的工具。
他的眼神騙不了人。
“不管我是誰,我現在都要告訴你,我好像喜歡你了。可我在陽界有丈夫……我不知道要怎麼做。”
我因爲道德上的壓力,內心糾結萬分。
“順着你的心意來就好,芸初,你被困在這裡,就不要想着還能回到陽界了,閻霜遺不會放過你的。”
閻玄夜說的如此篤定,倒讓我覺得,只要他一天不消失,我就一天還有利用價值似的。
不過他這個說法的話,我和他似乎沒有區別,他被囚於這陰暗潮溼的地牢,而我被軟禁在偌大的陰界。
我們彼此,相互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