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摸屍體、擡棺
“嚴浩?張志?”我仰着頭向上張望,視野有限,看不見任何人。喊了好幾聲也不見有人應聲。
屏住呼吸聽周圍的動靜,然而周圍非常的寂靜。墓地是選在山腳下的田野裡的,冬天這個季節是不會有農民到田裡幹活的。突然間變得萬籟俱靜起來,讓我心裡起了疑,會不會這又是在考驗我?
他們的做法有點過分了吧,這麼冷的天又要給人考驗,雖說是剛挖開的新墳還沒有葬死人,沒沾染上晦氣,但這周圍全都是墳包,事主他們整個村的所有死的人都埋在這裡。我們挖的這個新坑旁邊隔四五米的地方就有一座舊墳。
頭一次只是用一個棺材來嚇唬人,並且還給開暖氣,並不怎麼嚇人。而這次卻是動真格的,直接用死人的墳包來嚇唬我。
5米高的墓坑是垂直向下打成的,沒有梯子我是無論如何爬不上去的,不過我心裡有了底,即便他們把我一個人丟在墓坑裡面,我也不會覺得特別害怕。
再者我和鬼相親的經歷讓我有過一次去‘亂’墳崗挖墳的經歷,雖然沒有直接去挖死人的屍體,但大半夜的在‘亂’墳崗挖墳已經讓我對墳墓不怎麼恐懼了。
更何況現在還是大白天,時間又是中午11點多,午時是陽氣最盛的時候,有何懼哉!
“要考驗我?我不是給你們吹,說出我以前的經歷估計你們都會嚇死,你們跟鬼相過親嗎?大半夜的去挖過‘亂’墳崗嗎?”
我仰着頭朝上面喊,自言自語的說了幾句,沒有一個人迴應我。此時的我頭腦十分的清醒冷靜,接着道:“別裝了,不說話就表示你們走了嗎?車都沒發動,你們能走多遠?”
這話說完沒多久,我聽到了車子發動的聲音,緊接着伴隨着一陣往遠處駛去的聲音。
“你大爺的,趕緊回來把我拉上去!”他們的詭計被我拆穿,沒想到不僅不承認,反倒順坡下臺階。
我真有點後悔剛纔幹啥那麼聰明,我靜靜的等個半個小時不就完了嗎,再過半個小時就到飯點了,他們肯定不會把我一個人扔下獨自回去吃飯,如果這樣幹,我下午就有了偷懶的理由了。
可現在他們開着車子走了,這一下就不知道能不能按飯點回來。要是他們把心一橫,真想殺殺我的銳氣,把我一個人扔到墓坑裡面一直到下午可如何是好。
我急忙撥通了嚴浩的電話,讓他開免提,然後怒吼道:“趕緊把車開回來,不回來我就打110解決!”說完這些沒等他們回話我就把電話掛了。
5分鐘後車子開回來了,他們把竹梯子放了下來將我拉上去,我仍舊是罵罵咧咧的,他們那麼多人都覺得理虧沒有一個人敢還口。
徵叔笑道:“原來你還真的是膽子大,頭腦還很聰明,我們小看你了。”嚴浩吃驚的道:“你大半夜的去‘亂’墳崗挖墳,是什麼人的屍體?”
“沒挖到屍體,是空墳,不過墳裡面遺漏的有墓碑和衣物,我把那些東西挖了出來。”我將挖墳的經歷大致講了下,徵叔沉思了片刻後問我道:“那你接觸過死人的屍體嗎?”
我挖過的是空墳,所以就沒接觸過死人的屍體。
徵叔道:“既然沒接觸過,那麼最後一關你還必須得過,現在我們也不瞞你了,明天幫死人入殮還有要擡棺材,你好好想想,做個心裡準備吧!”
“給死人入殮……”我心裡默唸着,沒想到棺材鋪除了打墓外還要做這種工作,整個流程跟城市裡的殯儀館很像啊。
關於死人入殮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便急忙問:“那咱們的隊伍中有入殮師?”徵叔搖頭道:“沒有,我們不專業做這一行,到時候你聽死者家屬安排就行了。”
細節徵叔不給我透‘露’,讓我覺得有點壓力。其實我最怕的還是鬧鬼!
這一次不同以往,我是要親自去接觸死者的屍體的,萬一入殮的時候鬧鬼,鬼就會直接纏上我。根據我以往除鬼的經歷,要是自己撞上的,那麼多半自己是處理不了的。
醫不自治的道理就是這般。徵叔和衆夥計雖說是在棺材鋪工作,但相處這段時間我知道他們的底細,沒有人會抓鬼。
可能徵叔鋪面供的魯班爺的神像十分的起作用吧,在棺材鋪工作的這段日子裡沒有出過怪事,也不見夥計們談論棺材鋪以前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
沒有人會,那要是我真的被鬼纏身,到時候誰來拯救我?
思前想後了一番,我心裡有了對策,去入殮之前先用羅盤判斷有沒有鬼魂的跡象,沒有的話一切大可放心。如果有,那到時候再見招拆招吧!
吃過中午飯,稍作歇息,下午我們又來到墓地開始掏窯。陝西這裡下葬的風俗跟我們山西那裡基本一致,打好墓挖好坑後還要從下面掏一個窯,等到下葬的時候把棺材從坑裡面放下去,然後再把棺材推送到窯裡面。
電視劇裡面演的都是直接挖個坑,坑挖的淺,最多跟棺材的高度一致,棺材還是直接就放下去,之後就填土。而我們北方多數的地方都會挖個四五米的深度還要再掏一個窯。
在以前沒有高樓大廈的時代,北方黃土高原上人們住的最多的就是窯‘洞’這種住所,這種挖墓的方式好像是在給人死後也能住得上冬暖夏涼舒適的窯‘洞’一樣。
掏窯需要技術,萬一哪裡多一鏟子哪裡少一鏟子都會導致窯‘洞’坍塌,於是徵叔帶着那個資歷最老的夥計張東下去打墓,剩下我們幾個則負責清理墓土。
下面的土很鬆軟,沒多久窯就掏好了。看看時間才3點半,徵叔載着我們回到事主家,活幹完了,下面就是玩,然後等着晚上吃酒席。
我們六個人湊了兩桌在事主家裡鬥dizhu,邊打邊笑,事主在一旁看着我們玩也跟着說笑,不停的給我們倒茶遞煙還一直指揮哪一張牌打錯了哪一張牌打的神!
其實如今的喪事早已經沒有數多年前那般講究的不準笑、必須要嚴肅,要裝成一副哭喪的臉。而且也早就沒了什麼守重孝三年,連吃喝玩樂都不允許的規矩。
如今老人死了都叫喜喪,來奔喪的親戚朋友見了面都是笑嘻嘻的打招呼,見我們在鬥dizhu也勾起了他們的牌癮,他們甚至湊了兩桌麻將在打。
玩到晚上7點的時候,理事的人喊着坐席了。我們收了牌開始吃酒席,辦喪事正席是在晚上的,開始是五葷四素或者四葷五素總共九個盤子,一邊吃一邊喝酒。
這九個盤子上過後中間會停頓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就是讓親戚朋友慢慢吃慢慢喝的,要吃高興喝高興了。
之後會上四個甜的四個鹹的湯水或者‘雞’鴨魚‘肉’,醪糟湯、魷魚海蔘湯等。最後還有一個小炒菜和饃饃,是用來壓酒和湯水的。總體上習俗跟我們那裡很像,也有的地方不太一樣,是隻有乾的沒有稀的,不上醪糟湯、魷魚海蔘湯等。
酒席要吃上差不多兩個小時,吃完後夜已經很深了。我們都喝的醉醺醺的,徵叔要開車就沒讓他喝酒,他把我們載了回去。
次日一早我們再趕過來吃早飯,吃過早飯後我被徵叔派到事主家的內堂去幫忙。我拿着羅盤走進去,發現指針一動不動,看來情況正常,便大膽的走了進去。
老人的屍體擺在用兩根條凳支撐的木板上,臉上蓋着一張白紙。不知道蓋白紙是什麼意思,鬼相親的那個叫蘇萍的‘女’孩死的時候臉上也是蓋着一張白紙。當時我也問過大人,大人說是人死了就應該遮住臉免得嚇到生人。
不過我總覺得這個解釋有點牽強。人死了不蓋臉,乍看之下會覺得是睡着了,根本一點也不嚇人。
相反蓋一張白紙在臉上,那種感覺別提有多‘陰’森恐怖了。
我問事主蓋白紙是什麼原因。事主道:“人死了靈魂怕見光,就用紙蓋住免得受驚嚇。我們這裡都是這般說,也有說就是蓋個遮羞布,說生人要臉,死人就不需要了。”
我感覺還是人死了靈魂怕見光這種說法比較合適。
事主已經幫老人擦過身子穿好衣裳了,說讓我幫忙其實也就是讓我幫他把屍體擡起來放到前面靈堂後的棺材裡。
屍體用棉被裹好了,我根本不用直接去接觸屍體,提着棉被和事主一起將屍體放到棺材裡,然後上棺蓋、封釘。
整個過程只‘花’了有半個小時,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我心裡也沒有一點恐懼的感覺。接下來就是等時間,到午時的時候開始發喪。
捱到午時後,理事的人招呼擡棺材的人都趕緊到靈堂集合。擡棺材的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都是和事主一個村的人,一下來了七八個人。
我感覺我就沒有使什麼力氣,棺材就被擡了起來。大‘門’口停着一輛專‘門’運送靈柩的車,帶有滑輪,下葬的時候也是用這種車吊着滑輪下去很省力氣。我們只需要將棺材擡到靈柩車上就行了。
短短十幾步的距離,啥力氣也沒費,我根本就沒體會到擡棺材有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