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壁畫
四個少年都很好奇地看着年紀和他們差不多的文圖拉，甘福森夫人懂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但這四個少年其實還有些懵懂。
文圖拉抿了抿嘴脣，道：“那個，有件事我要先說明一下，我的身體有點問題，有點病，所以有時候犯病時，會有些痛苦，不過我會盡可能地保護你們中那個選擇和我一起玩的那個人的，我保證！”
這種靈魂契約對象選擇，就好比是相親，文圖拉這等同是開場就自曝隱疾。
這時，一個少年開口問道：“身體有病，是什麼感覺？”
這個少年一邊問着一邊走上前，伸手觸摸到了文圖拉的手臂，感知着這種不一樣的觸感。
“就是會不舒服。”文圖拉說道。
“我也想，體驗一下身體不舒服。”少年說道。
“咦？”文圖拉有些驚訝，但還是繼續提醒，“雖然我現在犯病頻率降低了，但每次犯病，靈魂也會痛苦的。”
“可你不是沒事麼？”
“我是習慣了。”
“我也會習慣的。”少年說道，“我沒有那麼脆弱，在我失去爸爸媽媽時，我就告訴自己要永遠堅強，這種感覺，你大概是不會懂的。”
“我也沒有爸爸媽媽了。”
少年愣住了，然後道：“對不起。”
“沒事，你叫什麼名字？”
“嵐。”
“嵐？哦，我叫文圖拉，那我們就一起了？”
“嗯。”
“你知道一起是什麼意思麼？”文圖拉問道。
“先前那位大人說了，能和你一起出去，去見一見，秩序佔據主導的世界。”
“那你知不知道，你和我出去後，我們就無法再分開了。”
“我知道。”
“你也無法再回到這裡了。”
少年馬上喊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
“啊？”
“既然在外面，我們秩序神教這麼強大，那我們遲早就會打回來的啊！
畢竟，你們說的這個門裡的世界，也就是我的這個世界，這裡也有一羣秩序的信仰者在堅持在等待啊！
甘福森爺爺說過，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同伴，我們都是站在秩序這條路上的同行者！”
“嗯，是的。”文圖拉用力點頭，“我們會的！”
“所以，要擔心什麼回不來的問題，我們會回來的！”
“嗯！”
當卡倫帶着巴特、依拉曼和德梅爾走過來時，文圖拉回頭笑道：“隊長，他和我一起，我們簽訂靈魂契約，他叫嵐。”
嵐馬上對卡倫行禮道：“大人。”
“簽訂靈魂約後，你將和文圖拉一起成爲最親密的戰友，你們將一起面臨以後的磨難，一同成長，你想好了麼？”
“我想好了，大人。”
“好的，過會兒我會爲你們舉行締結靈魂契約的儀式。”
卡倫掃了一眼巴特等人，自己還要再給他們一點考慮的時間。
不過，巴特看見文圖拉已經定好了，也就不再猶豫，直接對卡倫道：“隊長，我願意。”
“自己去挑。”
“是，隊長。”
其實，巴特根本就不會拒絕卡倫的命令，但他沒辦法做到像文圖拉那樣順滑。
現在，兩個人已經做出了決定，剩下依拉曼和德梅爾面面相覷。
兩個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一處角落裡蹲下來商量。
“我有點不甘心。”德梅爾說道，“這和我想象中的結果不一樣。”
“我也是，但卡倫隊長說得很有道理，如果在這裡沒有碰到這羣秩序信徒，我們肯定按照原計劃在黑森城裡找契約對象，說不定還能找到類似城主那種級別的強大存在，但現在既然遇到了這批秩序信徒，我們其實有了一個新的選擇。”
“可是，天賦和未來這種事，誰能說得準呢？”
這時，穆裡回來了，他已經從艾斯麗那裡知道了事情，看見一邊文圖拉和巴特已經一人一個小朋友在那裡交流感情了；
而另一邊，自己手下的兩個隊員還蹲在那裡說着悄悄話。
心裡這怒火，瞬間就蹭蹭冒了上來。
因爲家庭關係的原因，他身上有家族子弟的光環，但實際上，他又和這個羣體疏離感很深，所以有些時候，他能看得很清楚。
這次改革，一大批優秀年輕人會被編入秩序之鞭小隊，本就是教廷高層對教內家族勢力的一次動手前警告。
在很長時間以來，秩序神教一直控制着家族力量在教內的發展，歷代大祭祀，有家族背景的很少，近千年來更是形成了一個傳統，只有沒有家族背景的人才能擔任大祭祀。
上一代大祭祀拉斯瑪大人，他母親是一位妓女，這不是什麼秘密。
甚至，在教廷專門供給大祭祀辦公用的宮殿院子裡，還有一座屬於拉斯瑪大人母親的雕像，和其他雕像威嚴神聖不同的是，拉斯瑪大人母親的雕像顯得有些輕佻和嫵媚。
這是拉斯瑪大人要求的，按照他記憶中母親的形象雕刻，他經常會在工作之餘坐在雕像下和母親說話。
新任大祭祀諾頓，是孤兒出身，在他於教內嶄露頭角時，本來擁有和大家族聯姻的機會，但他最終放棄了，娶了一個家族信仰體系小家族中的女人。
有傳聞說，當年他幾乎要答應了，但又因爲一些事情，他最終選擇了拒絕。
而這次也有說***回神教之所以敗得這麼快，投降得這麼早，裡面也有派系勢力對立的原因，輪迴神教內部以西莫森家族爲首的老牌家族勢力，巴不得靠一場戰敗來重新站到臺前重掌權力。
條約簽訂得如此順利，裡面也有反正這些喪權辱教的條約罪責都能歸到另一派系頭上的原因。
作爲戰敗方的輪迴神教依舊沉浸在舊派系再次掌權的喜悅之中，對內宣傳只有傳統的皇族重新出山，才能將輪迴神教導回正軌。
作爲戰勝方的秩序神教，則自我敲響了警鐘，要是再不緊急處理教內家族勢力，日後是要走輪迴神教一樣的老路的。
所以，在穆裡看來，他們已經汲取到了來自家族的足夠養分，接下來，爲了追求自身更高的發展，也是家族本身所樂意看見的，就是……洗掉家族身份在自己身上的負面屬性。
穆裡有些無奈，可惜的是他還需要留着身體等待蓋坦伯特的隨時降臨，否則他也想從這幾個秩序孩子裡選一個。
“隊長，你過來幫我們一起探討一下？”依拉曼對穆裡招手道。
商討個屁，老子自己都準備跑路了！
但心裡想是這麼想，不過爲了此時的兩隊團結，穆裡還得繼續扮演這個隊長的角色。
最終，依拉曼和德梅爾同意了。
然後，他們就愕然發現，本來四個少年的選擇，變成了僅剩兩個。
那個年紀最小看起來很靦腆的傢伙，居然第一個跑過去，該死，他真有心機，肯定挑了個最好的！
巴特的那個契約對象，也是由嵐喊來的，是嵐代替選擇的。
而巴特見狀，也就直接同意了，並未自己下場去從剩下三個裡面去了解。
怎麼說呢，這瓜保不保甜，瓜肯定是知道的。
四個人，一人手牽一個少年站在了那裡。
卡倫準備開始進行締結靈魂契約儀式，在門內世界裡，這只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儀式，並不需要契約珠和輪迴術法進行依託。
因爲此時頭頂的灰月，可以想象成一顆巨大無比的契約珠，掛在了天上。
而這一儀式，在小冊子上本來就有記載，照着臨摹出來再催動一下就可以了。
此時卡倫再次想起了上課時聽到巴拉特對灰月評價後自己的內心想法：陰陽不分，陰陽錯亂，人鬼不再殊途。
灰色的光圈自衆人腳下升騰而起，其他隊員除了放哨的，都來到這裡圍觀，甘福森夫人站在卡倫身側，一起見證着這一幕。
老夫人心裡是高興的，因爲她的孩子們將獲得離開這裡的資格，去往真實的世界，一個由秩序佔據主導的世界。
莫說他們的親生父母都早已不在，就算親生父母此時在這裡，也會爲孩子們的機緣喜極而泣。
要知道，每十年降臨的祥瑞大人，那些城主大人們以及比城主大人更爲強大的存在們，可是要靠搶的啊！
少年們的身體飄浮而起，來到了文圖拉等四人的頭頂。
下一刻，文圖拉等四人的皮膚開始泛紅，表情開始出現痛苦之色。
不過，他們畢竟是極爲優秀的青年，這點痛苦在他們的承受範圍內，上方嵐等四個少年，神情也十分痛苦。
穆裡湊到卡倫身邊，小聲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因爲他看見卡倫眼睛裡有黑色的光芒在流轉，顯然是在用某種秩序秘法正觀察着什麼。
卡倫回答道：“文圖拉他們四個人的靈魂正在幫嵐這四個人的靈魂進行洗滌，還好這四個孩子都還年輕，身體內雜質並不算多，痛苦程度和折磨時間應該不會太長。不過這也爲我們提了個醒，接下來其他人進行締約時，要做好全套防護準備，我懷疑，以往傳說中試練者們的死亡率裡，有不少是在這一環節發生的。”
所以，越是強大的靈魂就越是要選擇最優秀的試練者，因爲一旦契約締結失敗，很可能是雙方都暴斃的結局。
穆裡則道：“那我們的蓋坦伯特和芙妮特斯……”
“所以，我們的生還率才這麼低啊，在高層看來，我們兩個人的靈魂，很大可能會變爲那兩位大人洗滌靈魂的燃料。”
“真憋屈。”
“沒事，誰洗誰還不知道呢，你放心，我有辦法。”
“能說得再具體一點麼？”穆裡小聲問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好奇，外加真到那時候，我也好有些準備。”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具體……
卡倫應對方式就是等對方進入自己的身體，他的這個是完全被動技能。
至於他打算幫穆裡的方式就是等穆裡被蓋坦伯特進入時，自己和他進行精神和靈魂上的構建，要麼將自己和穆裡暫時連通在一起，要麼讓蓋坦伯特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你只要確保他們來時，你在我的身邊，就沒問題。”
“哦，好的。”穆裡見卡倫不願意說，他也就不再問了。
四個少年的靈魂洗滌完畢，褪去了先前果凍的形態，變得純粹且晶瑩，四個人的靈魂氣息，在此時得到了一輪暴增。
“效果這麼明顯？”穆裡驚訝道。
“因爲他們之前一直在負重而行，這個世界裡他們的食物，基本都帶着毒素，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也就只有那些真正強大的存在和階層，可以直接吸取那種晶石裡的靈魂力量。”
穆裡點頭附和道：“時間久了，階級固化就定型了，這是輪迴神教教義中所提倡的天國，一切層級生來註定，無法更改。”
“所以他們纔會剪除其他教會在門內的勢力，因爲在這個世界裡，教會的信仰之力是在有限資源內可以打破階級固化的少數辦法之一。”
“對，是這樣的，沒錯。”
四道晶瑩剔透的少年靈魂，逐漸和文圖拉四人身體融合，等到融合完成後，四人再睜開眼睛時，身上的氣息因爲第一次出現而不熟悉，紛紛產生了外泄。
他們的實力，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增強。
哪怕是先前扭捏沒着急答應的依拉曼和德梅爾，此時臉上也流露出笑容，因爲他們清楚，伴隨着時間流逝，他們的力量增幅效果還會持續增強，因爲他們的契約靈魂還能繼續成長。
嗯，到底還是真香了。
四個人相繼走向甘福森夫人，向甘福森夫人告別。
甘福森夫人一個一個抱着他們安慰。
等這一套流程結束後，卡倫揮手示意他們四個人先去休息，自己和穆裡則需要和甘福森夫人一起商量一下他們這批人接下來的安排。
“我的建議是，你們接下來可以去塔吉瑪村生活，等我們離開這裡後，會向神教遞交說明，要求神教出面，向輪迴神教發出照會，要求他們警告門內的輪迴神教勢力，不允許侵擾生活在塔吉瑪村裡的你們。”
“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以及……傳教？”甘福森夫人驚喜道。
“是的，因爲接下來每隔十年，都會有秩序神教的試練者進入這裡，這一次我們進來，神教對門內的世界並不是很熟悉，但第二次第三次，就肯定不一樣了。
以後神教試練者，甚至可以確保一路必然會降臨塔吉瑪村，優先選擇門內信仰秩序的你們作爲契約對象。
有利益的驅使，神教會看重你們的，輪迴神教，應該也會因此忌憚。”
“我覺得這樣的安排，非常好。”甘福森夫人看向遠處那些婦孺坐着的地方，“她們，能安全生活下去，那些嬰孩們，也能安穩長大。這正是甘福森做夢都想得到的局面。”
“對甘福森先生的死亡，我很抱歉，我們如果早一點出手，甘福森先生大概就不用死了。”
當卡倫決定出手時，甘福森先生就已經燃燒了自己，無法換回。
其實，那時候哪怕甘福森先生早點喊出“讚美秩序之神”，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
甘福森夫人馬上道：
“不，請您千萬不要這麼說，對救助者的苛責，是被救助者的骯髒！
偉大的秩序之神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當甘福森燃燒自己時，新的守護者就隨之出現，代替了他的責任，讓信徒們得以獲得安全。
我知道，我的丈夫在臨死前見到了您，他心裡，是無憾且滿足的，他內心，必然充斥着對秩序之神的真誠讚美。”
“謝謝。”卡倫露出了微笑，“他是滿足了，可我卻遺憾了，這樣的前輩，應該坐下來一起好好聊聊天。”
“哦，對了，我這裡有一份我丈夫的遺物，我想交給您。”
“您留下來做紀念最好。”
“不，我相信如果我丈夫還活着，他肯定也會這麼做的。”
甘福森夫人從自己衣服裡，取出了一張卷軸，這不是術法卷軸，只是一幅畫。
“這是我丈夫年輕時追隨他的前輩，去一處被破壞廢棄的秩序傳教所裡所拓印下來的壁畫，其實，我們雖然信仰秩序，但我們的傳承早就被破壞，不僅是術法層面，還有歷史傳承方面，我們都缺失了很多傳承，否則，我們應該知道我們這裡是門內世界纔對。
不過，這幅畫，一直堅定着我丈夫在秩序這條路上一直前進，因爲他相信總有一天，真正的秩序之光，會降臨這裡。”
甘福森夫人攤開了畫，畫是殘破的，但能看出具體內容。
秩序之神的背影在中央，身後有四名扈從，前方，是混亂的火海，墮落的天使被污染的真神發狂的兇獸以及人們的絕望慘叫。
穆裡馬上道：“這是《秩序之光》中的壁畫場景，那四位是秩序之神的四大扈從。”
……
【《秩序之光》神話敘述第十二卷第一章：舊的體系瓦解，世間充斥着混亂與災難，神擇選出四名扈從，決定建立世間的秩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