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第1騎士團
新任秩序大祭祀就職典禮結束後，正統教會聯盟會議即刻開始。
教廷內一座高檔宴會大殿內，克雷德負責作陪一衆教尊。
雖說前不久秩序的分支神們剛剛迫使他們的主神隕落，可這絲毫不影響此刻大家的溫情友善，一個個彷彿多年老友重逢，氛圍熱恰熟絡。
大家都很現實也分得很清楚，神之間的爭鬥是神那個圈子的事，作爲人，自然得更着眼於自己當下。
宴會進行得相當順利，他們只需要在這裡吃吃喝喝表現親密，將政治表態和立場做出去即可。
而負責具體聯盟事宜商談的大殿，則像是一座喧鬧無比的菜市場。
布達拉斯手持一把黑色的小錘，好似拍賣會上的主持者，每敲定一個項目他就砸一下錘子，錘子自帶閃電效果，牽引出的電蛇在場內牆壁和天花板上到處遊走。
原本卡倫這時候應該離開教廷的，但計劃之外的代理大祭祀職位讓他不得不留下來幫忙分擔一些。
所以，他全程坐在布達拉斯身後，不參與事務的具體討論，只是當一個合格的吉祥物。
事實上，有布達拉斯在前頭主持，卡倫確實沒必要操心什麼。
那邊的宴會，十天開了十次，恨不得每天都換個新主題，這邊的聯盟會議，則是十天十夜沒有停歇。
起初，代表團的成員們都服用自家的精神藥劑，後來自帶的藥劑不夠了，就都取用由秩序提供的精神藥劑，同時，教廷這裡還安排了數百位牧師進駐會場，幫忙進行治療和加持。
終於，具體聯盟條例、規章制度、責任劃分、資源提供等重要條陳，都得到了確定。
諸位教尊們，召開了集體公開會議，克雷德作爲代表，宣讀了聯盟通告。
自此，一個以正統神教爲基本架構的正式建立，且被命名爲——神聖同盟。
通告發出的當晚，諸多大中小教會紛紛發表通告，或明或暗地反對和抨擊正統神教們的這種不道德做法。
不涉及信仰，不涉及站隊，不涉及單對單的歷史恩怨，當各大中小教會企圖依靠歸來神來提升自家格調向上發起衝擊時，正統神教們出於自身根本利益角度考慮，以階層爲單位，開始向下進行鎮壓。
秩序神教對這種行爲並不感興趣，但秩序神教的主要目標是針對神，所以樂於見到這樣的場面。
通告發出的兩日後，教會圈發生的上規模摩擦就高達近百起，主要是由正統神教這邊主動挑起的，爲接下來的大規模吞併行動做起了鋪墊。
人類對神的戰爭以及人類之間的戰爭，也在這種背景下，正式拉開了序幕。
……
“辛苦你了，布達拉斯。”
卡倫和布達拉斯行走在教廷內的花園走廊中，這兒鬱鬱蔥蔥，風景美麗，欣賞價值極高，可以說，每一束花每一片草地都沉澱着深厚的歷史。
“也是因爲異變發生得早，形成了強勁的外部壓迫，否則10天時間，是遠遠不夠的。”
“眼下，是真到了該我們上戰場的時候了，都安排好了麼？”
“迪克諾制定了詳細的作戰方案，不過，有一個問題急需拍板解決，是先出動第一騎士團，還是其它騎士團。”
“迪克諾的傾向呢？”
“他的建議是都可以，但最好不要混雜在一起，否則效率會變得很低。”
“克雷德呢，他是個什麼看法？”
“克雷德大祭祀更傾向於先使用其它秩序騎士團，您知道的，達安團長他們，早就快憋壞了，再不讓他們上直面於神祇的戰場，他們怕是要發瘋的。”
“都在試探，連騎士團也是。”卡倫嘆了口氣，“諾頓大祭祀一離開，外部的一切，都開始向裡面壓縮了。”
放在以前，團長大人們只敢擺個委屈臉，想辦法讓大祭祀看見以求摸頭安撫，哪裡敢像現在，直接發公函公開自己的要求。
“這是難免的，雖然有了您的大力支撐，可終究比不得諾頓在的時候。”
“先調動第一騎士團吧。”卡倫下了決斷，“諾頓大祭祀在時就說過，赴死這種光榮的事情，得排隊一批一批有序來。”
“團長們下午會齊聚戰爭院，領取作戰方案，相當於逼宮。”
“我會去的。”
卡倫從院子裡走出，先去了辦公神殿。
辦公神殿恢復了往日的熱鬧，一條條光帶復現，將一位位前來辦事的神官接引向大祭祀所在區域。
雖然克雷德沒辦法像當初諾頓大祭祀那樣一人精力旺盛處理所有事務，但在他辦公桌前還置有另一張桌子，後面坐着的是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身有幻獸傳承，又得到提拉努斯的青睞，倒是能復刻出當初諾頓大祭祀處理公務時的光景。
不過，阿爾弗雷德也會故意漏過去一些級別可以處理不難的事務給身後的克雷德，讓他可以過得充實。
從這裡也能看出克雷德對自身定位的清晰，哪怕前任大祭祀隕落前確實將阿爾弗雷德留在身邊很久，但其到底是卡倫的人。
用卡倫的秘書來做自己的秘書，克雷德是對卡倫完全不設防了。
另外，克雷德保留且信任了對他來說神秘的布達拉斯，還將自己的戰爭院交給了卡倫舉薦的迪克諾來負責。
現在來看，諾頓選擇克雷德作爲他自己的接班人，確實很有道理，換做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弗登，都很可能在權力的至高核心漩渦裡被“污染”，無法像克雷德這樣保持清醒。
卡倫來了後，克雷德起身，阿爾弗雷德在工作之餘輕觸了一下鵝毛筆，打開了茶座。
茶几上的菸灰缸和雪茄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地圖。
地圖總共有12層光影，分別對應12處位置，這些是神祇們大規模降臨的區域。
所以說，秩序神教對“12”這個數字的熱衷，本質上還是受秩序之神的影響，那位連放歸神祇，都在遵循這個數。
克雷德發出一聲嘆息：“頭兒走後我才清晰感知到，之前頭兒在時，我們是多麼的輕鬆。”
卡倫問道：“聯盟會出兵麼？”
“主力還是由我們自己來打，我們會要求他們出資源和戰爭兵器，至多也就讓他們派遣一兩個主力精銳來參戰。
我不想看到亂糟糟的一大羣混亂軍隊擺在那裡互相內訌扯後腿，這會嚴重降低戰鬥力，另外，他們對吞併那些大中小教會也更感興趣。
一羣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還是別指望他們來過多幹預檯面上的事了。”
“您說得很對。”
“達安他們想打前場。”
“不能由着他們的性子來。”卡倫搖了搖頭，“多留一些活人，才能給神教多留一些未來。”
“你不覺得動用第一騎士團會很可惜麼？”
“先輩們兩個紀元的沉睡，不就爲了等待這一天的到來麼？底蘊本就是留到現在這種關鍵時刻用的，否則就成守財奴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伱有辦法說服達安他們嗎？”
“我會的。”
“我不如你。”克雷德笑道，“我原本以爲你會說你儘量。”
“眼下，已經不適合含蓄了。”
“要不，我現在就把大祭祀的位置傳給你，我繼續回戰爭院工作？”
這不是試探，是真心話，克雷德自從那天親自給卡倫披上大祭祀神袍後，就和悟道成功一樣，完全放下了，否則不可能主動自削爲光桿。
“您還是繼續坐着吧，這樣我也能自由一點，可以出去忙事。”
克雷德從神袍袖口裡取出了三封卷軸，遞給了卡倫。
“這是三道法旨，我已經用好印章也留下自己的精神印記了，你把達安他們安撫好後，馬上代替我去第一騎士團，正式下令預備成建制甦醒吧。”
只有大祭祀，纔有資格調動第一騎士團。
卡倫將卷軸拿在手裡向克雷德行禮：
“謹遵法旨。”
……
戰爭院的議事廳內，達安爲首的11位正職團長和22位副團長，將裡面坐了個滿滿當當。
雖說臨戰前，高級指揮官集體出現在外面是一件很不穩妥的事情，但考慮到他們立刻就能通過傳送陣法回到軍營，這點風險也就不算什麼了。
戰爭院是克雷德掌管的老系統，可就算是克雷德本人面對這種情況，怕是也會無比頭大，事實也的確是如此，所以克雷德自己不出面，讓卡倫來解決這件事。
迪克諾剛剛分發了作戰方案，此刻正在收集意見以備改進。
達安看了一眼西爾瑪，西爾瑪主動站起身說道：
“意見只有一個，爲什麼這份作戰方案還有一個備選？到底是我們是備選還是第一騎士團是備選？”
迪克諾迴應道：“有備選方案不是很正常麼？”
西爾瑪說道：“這麼嚴肅的戰事，很多時候需要面對的是有死無生的決然，哪裡可能還有備選！”
迪克諾神情淡定，面帶微笑，他還真不怕這羣指揮官的壓迫力，論起輩分自己可是他們這幫人的真正大前輩。
只是，眼下局面，如果不能好好地安撫好他們，戰爭方案就很難得到貫徹。
外面，傳來了行禮聲，議事廳內的團長們也聽到了，在達安的帶領下，大傢伙紛紛站起身。
卡倫走了進來。
“拜見大祭祀。”
“拜見大祭祀。”
團長們是軍人，可並不是沒有心眼，大傢伙都故意去掉了“代理”的前綴。
迪克諾讓開位置，但卡倫並未走上去坐首座，而是在議事廳中間站定。
“我剛剛在外面都聽到了。”卡倫面向西爾瑪，“既然知道戰事嚴肅，需要面對有死無生的決然，那你們還在這裡爭扯什麼？”
見卡倫表明了立場，大傢伙的表情，就不似先前那般好看了。
達安開口道：“第一騎士團是我教的根本，我覺得，在我們還有戰鬥能力的時候，不應該打擾到先輩們的沉睡，我們也應該，爲後輩們多預留一些家底。”
卡倫微笑道：“我不是來和你們討論的，我只是來傳達命令，第一騎士團，將在你們所有騎士團之前，投入戰場。
等第一騎士團消耗得差不多了，你們再進行填補。”
達安：“代理大祭祀，這不公平，更不合理。”
卡倫看着達安，說道：“達安團長，你有保留意見的權力。”
說着，卡倫手指四周所有團長，繼續道：
“你們也都有這樣的權力，但同理，我也有保留指揮官崗位的權力，我秩序神教，不需要不聽從命令的指揮官。
別以爲離開了你們，騎士團就不會打仗了，第一騎士團，最富裕的，就是指揮官！
大不了把你們都撤了，教廷甦醒前代指揮官來代替你們指揮！”
在場，所有人都目露怒火，這不是商議，這是最直接的威脅。
達安問道：“卡倫，一定要這樣麼？”
卡倫：“達安，你可以再試一次帶騎士進教廷，看看你能不能成功。”
邊上，全程目睹的迪克諾有些無法理解，爲什麼一向得體的少爺，這次會故意把局面往最危險最僵硬的方向去拉扯。
不過，迪克諾並不會懷疑少爺的能力，只能提前歸咎於自己，不懂政治。
這時，一位副團長忍不住開口道：“可神殿的意思，卻是支持我們先打頭陣！”
達安當即怒瞪那位副團長，身爲前任大祭祀的嫡系，他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去和神殿有牽扯。
對於神殿這個豬隊友的表現，卡倫並不感到意外。
諾頓離開後，神殿立刻就變得活躍起來，開始肆無忌憚地下放觸手。
這時，外面又一次傳來了嘈雜聲，這次來的人更多。
門口維持秩序的神官跑了進來，向卡倫通稟。
卡倫迴應道：“把他們都請進來。”
“是，代理大祭祀。”
很快，一大羣人被請了進來，他們全都年邁，頭髮花白。
在這羣老人進來後，在座的大部分團長們都下意識地離開了自己的位置。
因爲這羣老人，基本都是退役的騎士團軍官，現在的很多在職指揮官，曾是他們的手下和學生，甚至，不少還是父子和翁婿關係。
利文和皮洛走在最前面，他們按照卡倫的要求，將秩序神教老年俱樂部的骨幹成員，都帶來了。
達安見狀，不由得擡頭，閉眼，發出一聲嘆息，他已經預感到，自己這次的逼宮，要失敗了。
不過，他並沒有多少失落，因爲在這個年輕人身上，他看見了頭兒的身影，對於他來說，神教從頭兒的時代重新迴歸到神的時代，也不是不能接受。
利文用一隻手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另一隻手指着在場諸位指揮官，罵道：
“我說，你們這幫混賬東西在這裡鬧什麼，在這裡鬧什麼，真要鬧，我們是不是比你們更有資格鬧？
你們知道我們已經列好表格了麼？
我，他，他，還有他，這一羣的人，我們都已經計劃好在合適的時候提前自殺以保存更好的身體狀態進入第一騎士團備用了。
真要爭，真要搶，我們不比你們這羣‘年輕人’更有資格？
怎麼，第一騎士團排在你們前面，你們就受不了了委屈了，就要鬧事了？
我呸！
我告訴你們，等第一騎士團的前輩們都甦醒結束後，也不會立刻輪到你們，我們這幫老東西，也排在你們前面！”
“對，就是，還輪不到你們。”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居然敢來逼宮，前任大祭祀才走多久啊？”
“你們這樣做，對得起前任大祭祀麼，對得起那些剛剛隕落的大人們嗎？”
“你們還配穿着秩序神袍，身着秩序鎧甲，還配指揮秩序的騎士團？”
議事廳內，頓時亂糟糟一片，有的老人無差別輸出，有的則特意去挑自己的學生、下屬，更有的，對着兒子和女婿的屁股，毫不給面子的直接踹下去。
卡倫故意沒說話，讓這混亂的氛圍多持續了一會兒。
等到覺得差不多了，卡倫舉起手。
老人們很給卡倫面子，馬上安靜下來。
要是尼奧在這裡，怕是又要調侃：看，你這該死的老頭緣！
“讓第一騎士團的前輩們先上戰場，現在，誰還有意見？”
利文帶頭喊道：“你們敢有意見，敢不聽從教廷命令，我們這些老東西，今天就在這裡自殺，不，自焚！”
“對，不活了，正好給你們騰位置，反正你們也不願意讓我們在你們前面！”
“哈哈哈，對，反正我們在你們眼裡已經是廢物了。”
這麼一通鬧騰後，先前團長們的衆志一心，已經被沖垮了。
西爾瑪最慘，他現在還被自己的老上司兼岳父揪着耳朵不放。
達安主動開口道：“秩序騎士團，永遠遵從教廷命令，誓死遵從大祭祀法旨。”
大傢伙馬上跟進：“誓死遵從大祭祀法旨。”
一場帶有軍事背景的政治脅迫，在此時終於被化解了，只要這羣團長們低下頭認了命，那下面的騎士團士兵們，有他們的安撫，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卡倫從口袋裡取出克雷德提前給自己的法旨，
說道：
“來都來了，就陪我一起去第1騎士團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