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開門！
暗月之眼的能力卡倫還遠遠沒有開發好，這裡面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走的路線，是秩序。
“神僕淨化”時從普洱尾巴那根光明手指上過渡來的光明，共生契約後又過渡來的艾倫家族信仰體系，以及由光明轉化而出的暗月、海神等體系，甚至包括自己身上爺爺給自己的茵默萊斯家族信仰體系，這些，其實都是分枝。
自己真正的主幹，就是秩序，這一點從自己成爲神僕起就沒變過。
所以對類似暗月之眼這類的存在，卡倫只是藉助了他們的“術”，卻沒有真的去走它們的“法”。
就像是解數學題，他知道套用這個公式能解題，卻不懂這公式是如何推導出來以及後續該如何發展。
可儘管如此，暗月之眼的“試探”，也圓滿完成了任務。
穆裡的爺爺寧願抹除掉自己孫子最後一點生還可能，也要提升蓋坦伯特大人迴歸的成功率。
教廷大門護衛隊隊長，大祭祀貼身護衛隊隊長，他們之間，可能本就存在着某種關係。
不，
退一萬步說，
讓新生的蓋坦伯特大人，以“本達家族”的血脈身體重現人間，作爲家主而言，本身就是一種屬於家族的無上榮耀吧。
說白了，大家立場不一樣，觀念和傾向，自然就截然不同。
你的匪夷所思，可能在對方那裡卻是理所當然。
“以後，和這些老人家打交道時，要更加註意了。”
卡倫又拿出了那枚皮洛送給他的硬幣，一遍遍在心底警醒着自己。
天賦是自己能夠吸引那些老人對自己額外關注的主要原因，但並不意味着自己真的能信任他們，自己可以和他們嬉皮笑臉地表示親近，但心底的那條防線，絕對不能鬆懈。
要知道，就是霍芬爺爺，一開始時也是吵着要殺了自己的啊。
“呵呵呵……”
卡倫忽然笑了起來。
因爲他想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如果把狄斯換成德隆或者穆裡的爺爺莫比滕，面對自己的降臨，他們大概會在第一時間將自己上交給神教去做飼養和切片；
然後興高采烈地去當自己的神殿長老，成就整個家族的榮光。
唉，
離開家遠行，走得地方越多，見到的人越多，就越發覺得家裡現在躺着的那位老人，到底有多麼的不同尋常。
所以，
爺爺只有一個啊。
……
因爲知道過不了多久文圖拉他們就要回來，所以卡倫沒急着休息，而是拿起酒店房間裡的一本類似旅遊手冊的雜誌隨意地翻了翻。
裡面的插圖還挺有意思的，在輪迴谷，你甚至可以去城鎮邊界處觀看行屍的遊行以及夜幕下鬼魂的遊蕩。
冊子下面，還有聯繫方式，類似旅遊中介，支付它足夠的點券，它就能幫你找尋到足夠保護你的輪迴守護者（類似秩序之鞭的組織），帶你深入近距離參觀。
冊子的最後幾頁全是介紹的“畫室”，顯然是把它當作拳頭特色產業在宣傳。
“還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暗月島是人魚服務，輪迴谷是靈魂服務，因地制宜了這是。”
房門被敲響。
“進，門沒鎖。”
“隊長，看看我們給你買的東西。”
艾斯麗進來時，大包小包提了很多，她身後的布蘭奇也是一樣。
至於再後面的巴特、文圖拉和馬斯，這三個人身上已經掛滿了東西，這幾乎是陪女孩子逛街的常態。
卡倫問道：“怎麼不直接在酒店前臺發快遞？”
“還要買呢。”艾斯麗笑道，“我還沒買夠呢，等從輪迴之門裡出來，我還要好好地購物，東西就先放這裡了，基本都是一人六份買的，不過我和布蘭奇專門給隊長您未婚妻買了一些飾品，嘿嘿。”
布蘭奇附和道：“就是，而且快遞費很貴的，等我們回去時可以蹭神教的傳送法陣，帶多少東西都可以算作行李，不用額外付快遞費了。”
“嗯嗯，和我想的一樣，哈哈。”艾斯麗拍了一下手，“這可是個佔便宜的好機會！”
“我覺得我們可以抽空做一個採購計劃，不過今晚肯定不行了。”
“是啊，我們也該回去休息了，大家今晚一定要睡好，養足精神！”
艾斯麗揮舞了一下手臂，領着衆人出去了。
文圖拉開始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道：“馬斯本來建議直接在前臺快遞回去的，被艾斯麗罵了，她說隊長肯定會和我們一起安全出來的。”
“嗯。”
“隊長，我相信你。”文圖拉回頭看着卡倫很認真地說道。
“去洗澡，然後早點休息，我先睡了。”
“晚安，隊長。”
這一覺睡得很踏實，一直睡到早上八點半，洗漱之後帶好東西來到單獨餐廳時，正好是九點。
餐廳的廚師正在爲衆人烹飪地道的輪迴谷特色美食，對此，卡倫直接選擇了無視。
不過還好，自助區域煮雞蛋、臘腸、肉鬆麪包這類普通食物還是有的，卡倫拿起盤子取了很多走到一張桌前坐下，文圖拉給卡倫端來了兩杯牛奶。
艾斯麗、巴特、馬斯以及布蘭奇也下來了，他們選了不少特色食物後也坐了過來。
緊接着是穆裡小隊，他們坐在卡倫小隊隔壁桌上，大家都是一邊用早餐一邊小聲地說着話，沒什麼緊張和壓抑感。
畢竟都是年輕人，刨除一切雜七雜八的煩惱，對新鮮事物的刺激感還是能壓過一切的。
用餐完畢後，葛羅文等人已經侯在餐廳門口了，每一個隊員經過都會被安排上一個登山包。
揹包很大，裡頭全是各種補給和藥劑，算是“冒險者”高端標配，但背在身上卻不覺得重，因爲揹包底部有陣法烙印，不僅能減重還自帶“低級淨化”小光圈，只不過需要手動啓動。
12個人，清一色的登山包，又都穿着黑色的秩序神袍，列隊走出酒店時，氣勢直接就出來了。
大馬車停在酒店門口，拉車的是三條白骨蜥蜴龍，這讓卡倫在心裡調侃了一句莫非是肉被剔下來烤了後骨頭又拿來廢物利用？
烤蜥龍肉味道很鮮美，是隊長尼奧的最愛。
馬車內的空間很大，坐五十個人都能很寬敞，等都落座後，馬車前進。
卡倫將阿琉斯之劍斜靠在膝蓋上，穆裡小隊的帕西奧忍不住湊過來伸手摸了一下，羨慕道：“暗月島的鍛造技術。”
“嗯。”
“定情信物？”帕西奧調侃道。
卡倫搖了搖頭。
“其實你的事我之前也聽說過，但最早時沒能確定是你，現在想想，萊昂算是個什麼東西，他有什麼資格和你搶女人？”
卡倫開口道：“安靜點。”
“好好好，安靜，安靜。”帕西奧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馬車行駛出了城鎮，沿着山路繼續前進。
穆裡從馬車內部酒水臺上取了一杯紅酒和一杯冰水，將冰水遞給卡倫。
卡倫伸手接過。
“如果能活着從輪迴之門裡出來的話，你用劍和我打一場吧。”
“你平時是不是很少看電影？”卡倫問道。
“嗯，很少去電影院。”
“如果能活着出來的話，建議以後多去去。”
“電影院有什麼神奇的地方麼？”
“有的，比如電影看多了，你就不會再在將要面對危險和未知時，說出這種不祥的話。”
“好吧，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那顆藥丸，帶着了麼？”卡倫問道。
“當然。”穆裡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卡倫攤開手，放在穆裡面前。
“怎麼了？”穆裡問道。
“給我。”
“爲什麼？”
“我給自己再提升點存活率，一個人能活下來總比兩個人都出事要好。”
穆裡聞言，嚥了口唾沫。
猶豫之後，他從口袋裡取出那顆紫色藥丸，放在了卡倫手中。
卡倫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將這顆藥丸放進自己口袋裡。
穆裡深吸一口氣，身子後靠，頭抵在了座椅後背上。
雙拳攥緊，
眼淚滴淌。
……
“看，輪迴之門！”艾斯麗喊道。
馬車內的衆人都看向那個方向，此時馬車剛剛行駛出一個山坳，前方的視野瞬間變得清晰與遼闊。
一座高聳入雲的金色大門，矗立在天地間。
你很難找到合適的文字來描述它的莊嚴與肅穆，因爲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建築。
神蹟！
貨真價實的神蹟，由主神親手締造。
這是一個諸神不出的紀元，可仍然有許多神蹟，一直在向世人訴說着神的偉大。
“呼……”
卡倫吐出一口氣，快速調整自己的情緒，同時拍手道：“注意自己的精神狀態，不要忘記我們的兩輪選拔主題是什麼，當你直面神蹟的壯麗時，你可能已經被影響到了。”
“是，隊長！”
“是，隊長！”
卡倫小隊成員馬上閉上眼開始調整自己的情緒。
穆裡已經調整好了心情，開口道：“聽到沒有，跟着一起。”
所有人幾乎都閉上眼，更有甚者直接將一個“秩序淨化”套在了身上讓自己強行冷靜。
卡倫本人則繼續盯着那座大門，他倒是不怕這個影響，因爲他能解構它的神聖。
在上個紀元末，自家狗子往這裡面倒過幾次垃圾。
現在，自己則需要進入這裡，去找尋當年丟下的某兩個垃圾。
好吧，能給自己安慰的大概就是，自家那條狗搶不過自己這具身體，那他當年丟下的垃圾，應該……不，是肯定也搶不過。
馬車繼續行駛，調轉，直奔輪迴之門。
越是靠近它，就越是能感受到它的浩瀚與雄偉；
一座門，已然如此，很難想像，如果是神本尊降臨，那該是何等的氣象？
卡倫低下頭，將揹包打開，開口道：“檢查裝備。”
揹包裡的東西不會有差的，在放東西進去時肯定已經檢查過好幾次，但對於自己將要使用和帶入的東西，理所應當的謹慎是必須的。
卡倫小隊所有人都開始檢查揹包。
穆裡也打開了自己的揹包，他手下隊員跟着一起開始檢查。
卡倫對穆裡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我懷疑進入大門後我們兩個小隊可能不在一個地方。”
“這一點，手冊上沒有，也不應該缺漏。”穆裡提醒道。
“誰知道呢，總共30個名額，我們佔了12個，輪迴神教自己12個，還有6個給了其他神教的人，這麼巧，5個6人組？
手冊上沒寫，要麼是真的遺漏了，要麼，就是覺得完全沒必要寫。”
穆裡愣了一下：“是這樣麼？”
“不要看它寫什麼和說什麼，看它做什麼，6人小組，很早就說明了問題。
以前可能不這樣，這次進入試練的人員成分複雜，所以分地方進入，理由很充沛啊。
我們原本的計劃是兩支小隊聚集在一起，三個任務，由高到低去完成，現在已經顛倒過來了，證明上面其實很清楚如何驅使我們去幹活。
根本不用徵求我們的同意，因爲規則是由他們定的。”
“那該怎麼辦？”
“進入輪迴之門後，如果我們兩支小隊不在一個地方，那麼第一件事就是先確定周圍的安全，在確認安全的前提下，馬上由各自小隊的陣法師佈置通訊法陣完成通訊對接，確定彼此位置後，再決定接下來是共同向一個目標前進集合還是一支小隊原地等待。”
“好，我知道了。”
卡倫看着穆裡的眼睛，伸手，搭在穆裡的脖子上，將他的腦袋向自己這裡挪。
穆裡沒反抗，讓自己側臉靠近卡倫的嘴巴。
卡倫打了個響指，一個簡單結界佈置而出。
周圍其他隊員見狀，全部側過了身。
卡倫對着穆里耳朵小聲道：“如果蓋坦伯特和芙妮特斯真的還存在，在蓋坦伯特找到你之前，你來到我身邊，我就能保住你的命。”
穆裡驚愕地看着卡倫。
“你不信？”
“我信，雖然沒有什麼理由，但你既然這麼說，我信你能做到。”穆裡笑了，“我只是覺得有些荒謬，神教拋棄了我，爺爺拋棄了我，而最終決定幫我的，居然是你。你知道麼，從在海船上開始，我彷彿就已經遊離在迷失的邊緣。”
“堅定你的信仰吧，穆裡。”
卡倫鬆開手，二人拉開距離，簡易結界解除，卡倫對穆裡，也是對在場所有隊員說道：
“不管在哪裡，不管在什麼時候，你們，永遠都可以相信秩序。”
……
馬車停下了，前方，是一座高臺，只是它的臺階高得有些嚇人，每一層都有幾十米高，它們，是輪迴之門的基座。
巴特感慨道：“神蹟，果然不是爲人準備的。”
艾斯麗調侃道：“和實用性越低藝術性就越高一個道理，不是麼？”
衆人走下馬車，開始列隊。
旁邊還有兩輛大馬車，分別下來了輪迴神教12人和由六個正統神教派出人所組成的6人小隊。
大家距離並不是很遠，但此時沒有人會想過來打招呼。
外圍，還有很多人，各大神教神官，駐外所職員，記者。還有很多輪迴谷的信徒，黑壓壓的一大片，每一次輪迴之門的開啓，對於輪迴信徒而言，都是一場盛大的節日。
“咚！咚！咚！咚！”
沉重的鼓點響起。
身前的地面開始塌陷，五尊身體呈銀白色的巨人從地下站起，巨人的眼睛是睜開的，但眼眶裡只有灰色。
他們的後背鑲嵌着金屬籠子，是座位。
巴特開口道：“輪迴神教戰爭兵器……迷失巨人。”
“開戰時出現過麼？”卡倫問道。
“出現過，在一處聖地裡，曾出現過幾十頭，但輪迴神教似乎已經忘記如何搭配使用他們了，竟然讓那幾十頭迷失巨人主動向我方騎士團發動進攻，連盔甲都沒給他們披上。
然後，在中途被騎士團的投石機直接砸成了肉泥，一點效果都沒發揮出來。”
馬斯此時也附和道：“比起陣法的斷層，戰爭藝術的斷層，其實更爲嚴重。”
巴特開口道：“是的，戰爭藝術就算變成文字記錄在書本上，也很難發揮出真正的效果，甚至一不小心，還會起反效果。”
卡倫問道：“那上次戰爭……”
巴特小聲道：“隊長，我聽我父親提過一句，上次‘首日戰爭’中，連團長都需要向人彙報戰場情況，您覺得，能讓現在的團長聽從指揮的，會是誰？”
讓死去不知道多久的經歷過神教戰爭擁有豐富經驗的指揮官們復活……來指揮現在的戰爭。
所以，第一騎士團不僅封存着秩序神教的戰力……還有經驗與智慧。
五尊銀色巨人全部背對着衆人，蹲下來後身體前傾，將額頭抵着地面，雙臂側翻，掌心向上貼着地面，形成了從手掌到手臂再到後背座位處的通道。
五尊巨人，對應着五支小隊。
卡倫和穆裡對視一眼後，分別帶着各自小隊走上巨人的後背。
巨人緩緩立起腿，像是駝背者一樣，保持着後背乘客們的平衡，然後用雙手和雙腳開始爬行上那高聳的臺階。
“嗡！”
與此同時，
輪迴之門，緩緩開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