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軒一臉無奈的笑意,伸手想要揉一揉她頭頂的碎髮,但手擡到一般忽的見她偏過頭去看忘川。
她該是不希望他這麼做的。陸墨軒想着,便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這算什麼難題,我在洛杉磯的房子又不會賣,你和忘川這幾天就住我那邊好了。”
對於陸墨軒的房子禾洛和禾忘川並不陌生,她和陸墨軒結婚的時候確實爲了方便美國警方的考察在那邊住過一段時間。
但那時候她孑然一身,並未有男朋友,兩個人之間清清白白,倒也說的過去,現在有了雷北川,她斷不該再給陸墨軒留任何的念想。
“不用了,軒,你幫我和忘川找個酒店吧,我們也住不了多久,去你家還要收拾來收拾去的,麻煩得很。”
禾洛找了個藉口拒絕,陸墨軒心頭明白她內心的想法,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來。
“洛,咱們是好朋友不是嗎?到了好朋友的故鄉,在我家裡住,這樣的設定合情合理。”
他輕聲的和她講着道理,但禾洛的表情很堅決。
“話是這麼說,但我不想要麻煩你太多了,軒,這幾年的生活,忘川的病,你都幫了我太多。”
這樣撇清關係的話說的有些殘忍,但禾洛不得不說。
“你要住酒店纔是真的麻煩我!”
陸墨軒朝着她無奈的說道,“忘川要看病,隨時都有可能在醫院和住的地方奔波,難不成你要我天天除了家裡醫院還要往酒店跑?洛,這裡可是美國,我也算是小有名氣的男人,天天跑酒店,如果被那些狗仔拍到,只怕又會鬧出什麼緋聞來了。”
禾洛被他的理由說的啞口無言,正呆愣之際,陸墨軒喊得車子已經到了,福伯下車同他們打着招呼。
“少爺,禾小姐。”
禾洛衝他微笑點頭,心裡頗爲無奈,事已至此,看來只能去陸墨軒家裡借住些天了。
陸墨軒的公寓在洛杉磯西海岸的比弗利山莊,那裡奢華的不像話,是美國好萊塢影星居住的比較密集的地區。
這樣的風格其實和溫和的陸墨軒不搭調,但是因爲他的身份原因,不得不住在這裡,這裡因爲都住的是明星,所以治安特別嚴格,一般的狗仔是沒有辦法進來的,相對來說,是一塊比較安全的區域,所以當初禾洛和他秘密領證之後,也是住在這裡。
陸家的車子兩旁的玻璃上都拉了遮光的布簾,一來爲了擋光,而來也是防止有狗仔偷拍,禾洛一路上都悶在後座,知道車子駛進陸墨軒家的單獨車道,她纔將玻璃上的布簾拉開。
放眼望去的網球場,游泳池還有那塊自己規劃出來建了一些兒童玩耍的娛樂措施,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這裡熟悉的彷彿就在記憶裡的昨天。
福伯將車子停在陸宅門前,途徑花園的一段路只能步行,幾個人下了車,陸墨軒和福伯包攬了所有的行李,禾洛和禾忘川便空着手輕鬆的走在後面。
陸宅的花園並不小,步行走進去也要花上好幾分鐘,禾洛和禾忘川兩個一會兒看看這邊的花一會瞅瞅那邊的草,竟落在了拿行李的兩人後頭。
一看前頭的人沒影了,禾洛便更不急着去追,索性領着禾忘川先在花園裡轉一圈,她記得左邊的花團裡頭有一片秋海棠,她來陸宅的時候剛剛栽植下去,並未見到開花。
昔日禾洛喜歡看書寫字,爲人難免要多愁傷感一些,看着那些剛剛出頭的海棠葉,心頭惦記着那首“栽植恩深雨露同,一叢淺淡一叢濃。平生不借春光力,幾度開來鬥晚風?”,便對這秋海棠有着十分強的執念。
但當時福伯告訴她,這秋海棠還是要在溫室中好生長,種在花園裡頭又是換了故土到美國,也不知道能不能開花。
禾洛當時心中還有些同他置氣,這樣已從“平生不借春光力,幾度開來鬥晚風”的花種,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妥協呢?
一路走走停停,禾洛和禾忘川走了半天才到左邊那花壇處,禾洛瞧了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眼了。
那滿壇的花朵開的正好,已是秋末,看着那一叢深紅一叢粉紅的花朵一團一團的簇擁在一起,讓禾洛恍惚有種春日的錯覺。
她凝神瞧了一會兒,又伸手去觸摸那些花瓣,俯下身子去聞花的香味。
那樣的一幅場景,落在此刻站在二樓陽臺上的陸墨軒眼中,便成了一副最美的畫卷。
但禾洛嘴角的那一抹微笑還不夠,他想讓她更加的開心。
“洛。”
禾洛一愣,回頭仰視着二樓的陽臺,衝着陸墨軒招手。
“軒,沒想到這秋海棠真的開花了,福伯這次沒有猜中哦!”
陸墨軒看着她激動的如同一個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來。
這些話肯定會開的,雖然他們種在院子裡頭,但是他養着它們卻花了許多的功夫,每一個下雨的天氣裡都爲它們支起雨棚,天氣稍微冷一點點就拉上厚厚的泡沫蓋子,其實,這些已經讓它們處於一個溫室的環境當中了。
禾洛還在專心的圍着花叢打轉,陸墨軒的目光卻落在一旁藏在花壇後頭的某件物品上,嘴角帶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他不打算告訴禾洛,他要等她自己發現,然後看她開心的樣子。
禾洛轉了一圈,目光一直落在花團中,也並不怕摔跤,她記得這個花壇的周圍很空曠,後面那塊有一塊很大的空地,一直沒有種植任何的花草,當時禾洛還說,這麼大塊地方浪費了真可惜,如果可以放一個小吊牀,那就完美啦。
想到這,禾洛忍不住轉身去看那塊空地。
此刻的空地上,架起了一叢花架,花架的下方懸着一直圓形的吊牀,整個吊牀都是用藤蔓編制的,下頭墊了一塊軟和的毯子。
禾洛吃驚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又回頭去看陸墨軒,瞧見他臉上那麼笑容之後,禾洛便知道,這吊牀是他自己安排的。
“忘川,快過來!”
禾洛大聲喊着忘川的名字,自己已經率先走到吊牀前坐了下去。
藤蔓編制的吊牀柔軟易變,但那些藤蔓間加了固定的東西,讓整個吊牀又變得十分牢固起來,禾洛整個人窩在吊牀裡頭,抱着剛剛跑上來的禾忘川左右搖晃着。
眼前就是那開滿了秋海棠的花壇,秋風習習,十分愜意。
“忘川,這種感覺好不好?”
禾忘川點點頭,小臉上也難得露出孩童般開心的笑意,軟萌的大眼睛微微眯着,整個人都窩在她的懷裡。
“恩,這個吊牀我超喜歡,媽媽,回國之後,咱們讓雷北川也弄一個在陽臺吧!”
禾洛心頭忍不住回憶了一下公寓裡頭的那個陽臺,客廳的陽臺確實夠大,放下這樣的一個吊牀應該沒有問題。
不過……禾洛心頭一怔,微微擰起眉頭來。
她爲什麼要有這種打算……忘川也是,怎麼一下子就想到讓雷北川買一個放家裡,這搞得好像他們和雷北川已經是一家人了一樣!
禾洛的好心情因爲這個認知大打折扣,在吊牀上嘚瑟了一陣之後便被喊進屋吃晚飯了。
陸墨軒一家在洛杉磯住了十多年,早就習慣了這邊的飲食,晚餐也是做得牛排。
瞧着盤子裡冒着熱氣的牛排,禾洛倒真覺得有些饞了,在國內許久,很少會想到吃西餐,雷北川那種人也不懂浪漫,而且作爲一個鐵血軍官,他的愛過思想根深蒂固,對於西餐這種東西,他不排斥,卻也不喜歡。
“怎麼不吃?”
陸墨軒出聲提醒正在發呆的禾洛。
禾洛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又想到雷北川了,這才離開他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居然幹什麼都會想到他,看來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她一定是因爲最近和雷北川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太長了,所以纔會這樣!
一塊牛排下肚,禾洛又吃了一些蔬菜沙拉,便心滿意足的下了飯桌。
陸墨軒給她安排的房間仍舊是當初她住的那一間,在二樓,左邊靠着禾忘川,右邊靠着陸墨軒,當初是爲了方便應付警察的緊急查訪並未覺得有什麼,但是現在看來,卻十分的不自在了。
所以禾洛洗過澡之後,便坐在屋裡發呆,並沒有出房門。
但她不出去,陸墨軒卻可以進來。
咚咚咚幾聲敲門聲,聲音略朝上,禾洛知道,這肯定不是禾忘川,因爲以他的身高敲門的話聲音應該響在下方。
懷着略沉重的心情打開門,禾洛努力的保持着笑容。
陸墨軒也微笑着站在門口,手中端着一杯牛奶。
“喝杯牛奶再睡覺。”
禾洛伸手去接那被奶,玻璃杯的杯壁傳來溫熱的觸感,她的記憶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從前,在陸宅住了那半年裡頭,陸墨軒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給他熱一杯牛奶。
“謝謝你,軒。”
禾洛這聲謝謝,不僅是爲這一杯牛奶,更是爲當初的一百多杯,是爲陸墨軒無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