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小區內的路燈年久失修,很多都不亮,有亮起的燈光也昏暗。連憶晨瞅着擋在她家外面的男人,心底的怒火瞬間躥起老高。
奶奶的,這些不要臉的混蛋,到底有完沒完!
想起昨晚裴厲淵的無恥,連憶晨眼底的戒備更深。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她握着手裡的包朝前走,經過樓門前的垃圾桶時,驀然停住腳步。
有清掃工用過的掃把放在邊上,連憶晨怔了怔,隨後果斷的抄起來,緊緊握在手裡。然後挺胸擡頭,直接走過去。
迎面的人手持掃把衝過來,御兆錫下意識往後一躲,手裡提着的藥箱‘吧嗒’掉在地上。那張完美到極點的臉龐,顯出少許的慌亂,“你……”
“不許動!”
掃把的毛刺幾乎都要碰到鼻尖,那股酸臭味道順着呼吸被吸附進去。御兆錫整個人瞬間往後退開半步,臉色黑下來,“你聽我說……”
“閉嘴!”
連憶晨雙手緊緊握住掃把的木製把手,壓根不給他開口的任何機會,“御兆錫,我現在給你三秒鐘,如果你不離開,我就動手了。”
御兆錫:“……”
“1,2……”
“晨晨!”
“不走?”連憶晨挑了挑眉,卯足一口氣將手裡的掃把擡高,那勢頭眼看就要砸中御兆錫完美的臉。
“停——”
面前的男人終於妥協,御兆錫高舉雙手,薄脣抿成一條直線,“好了,我走。”
哼!
連憶晨擡起頭,盯着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向那輛耀眼的銀色跑車。
男人站在車前,並沒有馬上動。他手指搭在門邊,側過身後,又把目光落在連憶晨身上。那雙雋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對面的人,似乎蘊含很多情緒。
見他站在原地不動,連憶晨以爲他又改變主意。曾經吃過太多次他的虧,她早已學精了。如果說剛纔她的動作還能暫時唬住他的話,那麼等他醒悟過後來,她這招肯定就不靈了。
擔心他去而復返,連憶晨深吸口氣,用盡全力把手裡握着的掃把丟向前方。
碰——
跑車前蓋被砸中,發出好大一聲響。御兆錫依舊站在原地沒動,他甚至都感覺到掃把的竹枝蹭過他的手背。
唔!
這個動作以後,連憶晨頓時覺得心口壓着的那團氣,消散不少。不過她看到自己丟出去的掃把,把他的車砸扁了一塊,又有些心虛。
這混蛋會不會讓她陪車?
媽蛋,她沒錢啊!
四目相對,御兆錫望着連憶晨微微擔憂的眼神,驀然嘆了口氣。他伸手把丟在車前蓋上的掃把拾起來,轉而丟向地上。
隨後,他坐進車裡,發動引擎後將車開走。
幾分鐘後,連憶晨親眼看到那輛銀色跑車離開後,終於能喘口氣。她拍了拍胸口,彎腰將丟在地上的掃把拾起來,笑着又放回剛纔的垃圾桶邊。
哈哈哈,沒想到它倒是幫自己出了口惡氣!
砸完車,連憶晨美滋滋往回走,走到樓門前,地上倒着一個白色醫藥箱。她怔了怔,慢慢回想起來剛纔御兆錫手裡,好像就提着這個東西。
“什麼玩意?”連憶晨伸腳踹了下,緩緩彎腰將藥箱拾起來,帶上樓。
打開家門前,她謹慎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異常後,才推門進去。經過昨晚,還有今晚,她告訴自己以後進出都要格外小心。
客廳裡亮着燈,連憶晨先去洗乾淨手,走進廚房把昨天剩下的飯菜加熱一下。原本她陰鬱的心情,倒是因爲剛纔的事情轉好很多。
叮——
微波爐加熱好飯菜後,連憶晨端着飯盒走到沙發前。她把電視打開,掀開蓋子開始吃飯。忙碌的工作過後,總是很容易餓。
進門的鞋櫃上丟着那個白色盒子,連憶晨咬着筷子呆了呆,還是起身把盒子拿過來。她坐在沙發裡,將醫藥箱打開,裡面滿滿裝着各種各樣的胃藥。
她抿起脣,眼底深處幽幽閃過什麼。
須臾,連憶晨合上藥箱的蓋子,起身走到垃圾桶邊想要丟掉,但猶豫了幾次後,又把醫藥箱重新抱回來。
這麼多藥,都是花錢買的呀,如果白白丟掉了好可惜!如果她留下的話,不就可以省下一筆錢了嗎?
嗯哼!
連憶晨聳聳肩,將醫藥箱放在桌上。反正是白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吃過晚飯,連憶晨洗過澡後,準時上牀睡覺。昨晚她幾乎整夜都沒睡着,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否則會嚴重影響她的工作效率。
深夜的御苑,燈火通明。這片山道獨屬於御家,周圍沒有任何其他建築物,往來山路也都有御家把關,所以每到夜晚,尤其顯得空曠安靜。
門庭下高高的臺階上,一道身影靜靜落座很久。昏黃的燈光灑下,落在男人寬闊的肩頭,籠罩出一片幽暗的倒影。
“御少?”
莫閒伺候完御雍,正好從樓上走下來。
“御雍睡了嗎?”
“睡了。”
莫閒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他坐在這裡多久,心中難免生疑,“您……怎麼不進去呢?”
“這裡風景不錯。”
御兆錫微微仰着頭,擡手往夜空指過去,道:“你看,月亮是不是很圓?”
莫閒順着他的手揚起臉,附和的點點頭,“是很圓。”
“呵呵——”
御兆錫薄脣勾了勾,眼底有淡淡的笑容閃過,“以前她就說過,站在這裡看月亮很圓,可我從來都沒留心過。”
莫閒霎時皺眉,這個看月亮圓不圓,還要分地方嗎?難道別的地方看到的月亮不圓?
汗!莫閒愣是把自己給繞暈了。他轉過頭,偷偷瞥了眼御兆錫的臉,霎時又收回目光。今晚的御少,好像有些不對勁!
庭前停着那輛銀色跑車,御兆錫揚手把車鑰匙遞給莫閒,吩咐道:“把車開進車庫。”
“是。”莫閒接過車鑰匙,快步跑下去。不過他車門還沒打開,便看到車前蓋有凹陷的地方,很明顯,“御少,您的車?”
御兆錫雙手插兜站在原地,黑眸滑過那處凹陷,淡淡道:“不小心碰了下,你明天送去店裡修吧。”
“好。”莫閒應了聲,但怎麼看那個凹陷的地方,也不想車禍造成的。
“我去看看御雍。”
御兆錫轉過身上樓,莫閒撇撇嘴,不敢再追問,按照吩咐將車開進車庫。
走廊鋪着厚重的白色地毯,御兆錫推開門走進去,臥室裡只有一盞小夜燈。因爲御雍的特殊情況,每晚都會有一盞燈陪伴他入眠。
御雍睡的很沉,筆直的躺在牀上,手腳規矩的放在身邊兩側。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閉着眼睛,呼吸均勻。
御兆錫坐在牀邊,定定望着他的睡臉,暗暗出神。他不知道自閉症的孩子會不會做夢,其實他倒是很希望御雍能夠做一個夢,哪怕是個噩夢,他也希望能從中看到御雍有一點點起伏的表情。
可是沒有。
從來都沒有。
這麼多年來,御雍從來沒有笑過,沒有哭過,他所有的情緒都喪失。拒絕任何人的擁抱,抗拒所有人的親近,執拗的把自己關在那個孤獨的世界裡。
輕輕拉開牀頭抽屜,御兆錫拿出一個絲絨盒子,將裡面的粉色鑽石項鍊取出來,握在掌心中。
暗夜中,這枚罕見的粉色鑽石項墜,散發着幽幽的光芒。它的彩色燦爛迷人,哪怕是這種幽暗的光線中,依然能夠發散出原本的光華。
男人擡起掌心,雋黑的目光落在這個項墜上,瀲灩嘴角一寸寸勾起。
你有沒有想過,御雍會變成這樣?
如果你知道,還會忍心如此嗎?!
鬆開的五指緩緩收緊,御兆錫起身走到窗前,深沉的眼眸隔着落地窗,望向後院那片幽靜的湖面。當年的事情,明明是兩個人的錯,可是你卻一個人包攬所有罪名。
那個男人是誰?
御兆錫沉着臉,完美的額角滲出凜冽寒意。無論那個男人是誰,他都一定會把人找到!
心情舒緩後,果然能一覺睡到天亮。連憶晨起牀後,整個人都清爽很多。她稍作整理,換上衣服準時出門。
來到公司,孟一見到她精神的臉,笑道打趣,“今天心情不錯喲?”
“必須。”連憶晨泡了杯咖啡,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後打開電腦,開始投入一天的緊張工作。臨近中午,組長把她叫過去,卻帶給她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
酒店咖啡廳的設計方案,再次被對方否決。連憶晨拿着圖紙回到座位,心情有些低落。怎麼還是不滿意?
她展開圖紙,自己從頭到尾又看了遍,心中更覺失落。
到底哪裡出現問題?已經連續兩次被退稿,按照KMC的規定,如果下一次對方再不滿意,公司將會更換設計師。
整個下午,連憶晨都愁眉苦臉,她盯着圖紙發呆,但毫無靈感。同事們陸續離開,因爲她的圖紙問題,只能留下來加班。
不久,電梯門打開,匡穆朝剛結束總部那邊的會議,中途他沒有回家,而是開車回到KMC看一看。
坐電梯這一路上來,匡穆朝都有些心不在焉。明明已經很疲勞,但他卻沒有回家,而是心急的開車回來這裡,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辦公區亮着一盞檯燈,匡穆朝挑眉掃過去,那張轉椅裡坐着的人,此時正愁眉不展。
心底那股不明所以的躁動,在這一刻,奇蹟般的消退。匡穆朝薄脣輕挽,提着公文包,擡腳朝她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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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生一件完全讓我措手不及的事情,心情失落的很,負情緒爆棚!直到現在,我碼字的手指還在發抖,整個人都安靜不下來,對不起大家,今天的文只能更新這麼多字,實在寫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