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上次你說過,救了伊賀天的那個女人叫做海素言?”靜默了片刻後,安倍晴明纔開口問道。
“是的,祖爺爺。”
“可查出對方的身份來歷?”安倍晴明繼續問道。
安倍晴雪回答:“海素言,二十歲,華夏海氏王朝的小公主,一個被寵壞了的女人,沒有特別之處。”那一日,如果不是遇到了劉新宇,海素言根本救不了伊賀天,他們兩人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中了。
“八嘎!”安倍晴明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把他扇倒在地。
安倍晴雪連忙爬起,重新跪好。“嗨。”
“劉新宇會愛上一個沒有特別之處的女人?”安倍晴明冷聲說道,“去給我查,三天內,我要知曉海素言的一切事情。”
“嗨。”安倍晴雪應道。
回到客房中,海素言躺在牀上,雙眼瞪大,沒有絲毫的睡意。前世缺失的記憶恢復,信息量太大,讓她一時根本無法消化掉。
天命李家,竟可以讓他人重生,由此可見,真正的世家有多麼可怕!李浩究竟在謀劃什麼?讓他不惜以自身的性命爲賭注,也要佈下驚天之局?
記憶恢復了,可她心中的謎團和疑問卻越來越多。海素言雙眼發直,思緒不知飄向了何方。
李浩預知未來,在合適的時機與她相遇,纔有了後來發生的事情。如果李浩無法預知未來,也就不會前去東省,更不會遇到她,被她機緣巧合救下……究竟是先有因後有果,還是先有果後有因呢?海素言越思索,就越打結,到最後擰成了一團,讓她陷入了一個怪圈,一個死循環中。正如沒有人知道究竟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是一樣的道理。
“啊……”海素言忍不住大喊了一聲,用力地錘了下頭,該死的時間悖論……想到最後,海素言不得不放棄,這根本就是無解的,是任何人都無法說清的。
海素言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李浩對她沒有惡意。否則,也就不會有李長青順利迎娶她姐姐的事情發生。她看得出,李浩在李家身份超然,擁有着無可替代的地位。他的話,在李家不會有人反駁。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頭疼!實在是理不清頭緒,海素言不得不放棄。不管李浩在謀劃什麼,她也是其中的收益之人,不是嗎?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她對李浩的佈局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李浩根本不可能付出巨大的代價來換取她的重生。
那個男人擁有兩世的記憶,所謀定然不小。海素言想到一個細節,驟然從牀上坐起,眼眸中帶着一絲驚疑和……不確定。
她記得在前世,無意中看到李浩脖子上戴着的金算盤上刻着一個字——燕!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雪雪的本名就叫劉燕。難道……李浩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雪雪?
那一日,雪雪對自身的故事敘述太過簡單,很多細節都需要她自己進行腦補,才能理順。三年前的那一場血腥,單憑雪雪一人,根本反抗不了劉新宇,除非有人相助。能夠與劉新宇抗衡的,也唯有同樣是世家出身的李浩了。
海素言不禁露出羨慕的神色,雪雪,你何其幸運,能夠有人不顧一切地爲你謀劃,爲你斬荊披棘,爲你鋪平所有的道路,只爲讓你平安幸福,你何其的幸福!而我遇到的卻是……渣男,被利用,被傷害,被……海素言自嘲的笑了笑。
這一生,她是生是死,是好是壞,都沒有關係,她所求的唯有家人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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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光芒漸盛,強大的氣流以亭子爲中心向四周擴散。
“嘭!”
離情和天樞兩人被這股強大的力量給震飛了出去,撞到了後牆,墜落在地上。
“噗!”
兩人單膝跪地,同時口吐鮮血。他們不顧自身傷勢,擡眸看向亭子中自己所關切的那個人。
隨即,紅光收攏,同時沒入劉新宇和李浩體內。
劉新宇陡然睜開雙眼,臉色微白,嘴角溢出一縷血絲。
一股腥甜涌上喉嚨,李浩噴出一大灘鮮血,七竅流血,臉色白得可怕。
“咳咳……”李浩不停地咳嗽,口中的鮮血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外流。
“少爺!”天樞瞬間到了亭子,把手中的藥丸放入了李浩的口中,讓其服下。
“主人。”同時,離情也趕了過去,剛要開口說話,便被劉新宇擡手阻止。
有了藥物控制,李浩終於止住了咳嗽,臉色也不再那麼嚇人了。他看向劉新宇,目光有些複雜。“你就不怕會陷入其中無法出來嗎?”
劉新宇沒有回話,他的臉色白得可怕,氣息略有些不穩。他擡手輕揮,撤去了陣法,消失在亭子中。
李浩的笑容有些苦澀,身體的劇痛分分鐘都在刺激他的神經,讓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保持着清醒。他一直都知道,劉新宇是一個瘋子,做事全憑自己的喜好,任性到了極致。卻沒有想到,他會連自身的安危都不顧及,只爲達到自己的目的。
入夢之後,他與劉新宇能夠看到前世發生的事情。短短兩個小時,他們兩人就經歷了海素言短暫的一生。
那個男人爲了海素言竟不惜消耗自身的靈氣,只爲今生的相遇,能夠讓他一眼之下就對海素言起了興趣。
難怪那一次,海素言重生之初,就會與劉新宇相遇!李浩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當日的變數就在這裡……
因果……真的非常複雜,李浩閉上了雙眼,精神力消耗殆盡,讓他再也堅持不下去,陷入了沉睡中。短期內,怕是他無法窺探天機了。
劉新宇直接回了劉家,出現在自己的房間內。
剛一現身,他的身體趔趄,跪倒在牀邊,口中的鮮血再也止不住,瞬間就染紅了他潔白無瑕的牀單。
“主人!”離情隨後出現,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主人受到這麼重的傷!即便是三年前的那一場血腥,主人單獨對抗數名強者,也是全身而退,並未受傷。
劉新宇驟然擡手,阻止了離情的靠近,指尖的鮮血順着手指緩緩滴落,在地上飛濺出一朵朵血花。
“我要閉關半月,不準任何人打擾。”劉新宇低聲吩咐。
無奈,離情只能應道:“是。”說完,便躬身退了出去。
劉新宇伏在牀邊,眼眸中黑雲翻滾,黑暗、嗜血、陰沉,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部涌現,讓他的整個人都散發出恐怖的氣息。
他屈指輕點身上幾處大穴,服下療傷的靈藥,才終於不再嘔血。
趙明浩……他當初還是太仁慈了,若早知……若早知這所有的事情,他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他會讓趙明浩體會什麼是人間地獄!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劉新宇在心中暗暗承諾,海素言,你的命運,今生由我來掌控,我會撫平你心中的傷痕,讓你不再流淚,不再傷心。
前世,海素言臨死前,他耗盡了所有靈氣才終於把自身的一滴精血打入其體內,留下印記,纔會被時空之力反噬,五臟俱損,非十天半個月不能恢復。
劉新宇也明瞭了,爲何當初第一次見到海素言時,他會對其產生了興趣,便是他自身的精血在起作用。他不後悔今日的重傷,只後悔爲何沒有在前世遇到海素言,纔會讓她遭遇到那些殘忍的事情。
不過,劉新宇略有些自嘲,若是海素言沒有遭遇驚變,仍是前世的模樣,怕是也不會讓他產生好奇,進而動了情,動了心。這也是比較矛盾的地方……
命運……命運究竟是什麼?他已經把自然之道修煉到巔峰,卻仍看不穿命運。李浩的佈局,加上他的干涉,命運終於要重組了……劉新宇精神放鬆了下來,只要命運重組,他就有信心改寫海素言本來的命運,讓她忘記前世的痛苦,記憶裡只有幸福和快樂。
門外,離情安靜地站着,眼眸中帶着濃重的憂色。他顯得有點焦躁和不安,雙眉凝成一團,一副心緒不定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衣袂聲響過,別離出現在離情的身後。
離情沒有回首,直接答道:“主人受傷了。”
別離的手微微收緊,沉聲問道:“何人能傷到主人?”
離情語氣中帶着驕傲,說道:“除了主人自己,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夠傷到他。”
……別離一頭霧水,眼睛裡滿是問號。
“是因爲海素言!”離情的聲音有些顫抖,隱隱的帶着羨慕與……嫉妒。“主人被時空之力所傷。”需要閉關半月調養,很顯然,主人的傷勢很重。
別離沒有接腔,主人決定的事情,他沒有資格在一旁指手畫腳。“離情,別失了分寸,忘記了自己的本分。”他不予置否,唯一能夠奉勸的也只有這一句話而已。離情是什麼心思,作爲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最清楚不過。喜歡一個人沒有錯,錯的是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奢求本不屬於自己的愛情。
“你怎麼來了?”聽到別離的這一句勸說,離情才轉過身子,面對他,問道。別離一直守在族長的身邊,免得族長又做出一些讓主人不愉快的事情。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擅離職守的。
別離回答:“軒轅家的人來了。”
“軒轅家……?”離情眉心微蹙,想起了昨夜軒轅鳳兒的事情,眼神寒了下來。“他們來做什麼?”莫不是想要質問主人?哼,真是好大的膽子!
“請罪。”別離沉聲說道,他本不想打擾到主人,但軒轅家來的是一族之長,他的身份還不夠資格接待。眼下主人受了傷,那他唯有打發了軒轅家的人。想到這裡,別離便有了去意。
請罪?離情冷笑,若是其他人,哪裡還有機會來請罪?“去請族長。”別離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軒轅家來人身份非比尋常,能夠有資格接待的,除了他們的主人外,就只有劉家的族長了。
別離輕點了下,表示明白,便轉身離去。別看他們的族長劉雲帆被主人軟禁的主宅之中,毫無反抗之力。實則,在三大世家中,其手段、心機都是數一數二的,堪有人能與之匹敵。
軒轅家的人最好是真的來請罪的,否則……離情眸色冰冷,眼底閃爍着濃重的殺意。他不介意雙手染血,給他們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離情依靠在牆邊,目光再次看向緊閉的房門,沉下了眼眸。
大廳內,軒轅家主軒轅九天端坐在左下客座,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細細的品茗,靜候劉新宇的到來。
他們這些老傢伙,年紀大了,越來越搞不清孩子們的想法了。在他的眼裡,軒轅鳳兒一向是個聽話的孩子,誰能知道,她竟然有膽子違背禁令,私自修煉蠱術呢?好吧,你說偷練就偷練吧,他可以權當看不到,但怎麼着就撞到了劉新宇的槍口上了呢?讓他想要置若罔聞都不成。
軒轅九天暗嘆,一個個都省心,讓他操碎了心,這幾天又添了幾根白髮。想到這裡,他看向軒轅鳳兒父母的眼神就帶了點情緒。
軒轅鳳兒的父母軒轅九歌和水雯雯雙雙跪在大廳正中央,低垂着頭,不敢看家主的眼神。他們兩個至今仍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怎麼就惹到了劉新宇這個煞星呢?當看到軒轅鳳兒的屍體後,他們兩人痛哭流涕,心痛不已。鳳兒是他們唯一的女兒,從小就嬌養着,竟會死的這麼慘?他們心中怎會不恨?
他們恨不得拼了兩條命不要,也要向劉新宇討個說法。
劉家的丫鬟奉上茶後,便恭身退到了一旁,安靜地呆在大廳內。
“哈哈!九天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一陣爽朗的
笑容,打破了大廳內的寂靜。緊接着,劉爸爸出現在衆人的視線內。
他的身後,自然跟隨着別離。
“託福,身體還算硬朗。多年不見,雲帆兄,你的精神還是這麼好。”聽到來人的聲音後,軒轅九天便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相迎。
……劉爸爸嘴角抽搐,一臉黑線。什麼叫精神還這麼好?整個崑崙,誰不知道,他被自家的那個不孝子給軟禁在家裡,連大門都出不了。除了吃,就是睡,也不用操心家族的事宜,精神能不好嗎?
劉爸爸在主位上坐下,示意下人們先行退下。前來的途中,別離已經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跟他說了下。這件事情畢竟是軒轅家的家事,不適合被太多的人知曉。
如果來的人是劉新宇,恐怕不會顧慮到軒轅家的顏面。在他的眼裡,惹了他不快,付出代價,理所應當。
丫鬟微微福身後,方纔退離出去,並隨手把大廳所有門窗關閉,避免外面的人看向屋內發生的事情。
別離還要監視劉爸爸,當然不會離開。
“養不教,父之過。劉家主,小女無知,冒犯了劉尊主,還請恕罪。”軒轅九歌看到來人並不是劉新宇,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心稍微緩和了許多。
“恕罪?如何恕罪?”劉爸爸沉聲說道,“蠱術本就陰毒,我們世家之中皆有族規,凡族中子弟,不能妄自修習蠱術。”
軒轅九歌露出羞愧的表情,無言反駁。說一千道一萬,是他們家鳳兒先違背了族規,修習蠱術。只是,鳳兒還是個孩子,劉新宇怎麼能出手這麼重?不僅要了她的命,還讓她飽受折磨而死。
劉爸爸屈指輕點着桌面,繼續沉聲說道:“修習蠱術本也沒有事,畢竟咱們有時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軒轅鳳兒千不該萬不該以陰私之法修習蠱術,最終害人害己。”
軒轅九天問道:“那雲帆兄的意思是……?”
“自裁謝罪。”劉爸爸雲淡風輕的說出了他的決定。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是生是死,都要自己受着,沒人能夠替代。
“啊……”軒轅九歌與水雯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豁然擡首,震驚的看向劉爸爸,臉色微微蒼白。
軒轅九天臉上的笑容也不禁僵住,沉默了下來。僅僅是軒轅九歌和水雯雯兩條人命,已經是劉雲帆看在兩家的交情上手下留情了。今日前來的如果是劉新宇,恐怕滅的是軒轅九歌那一脈的所有人!
“雲帆兄……”
劉爸爸沒有心情在這裡扯皮,任誰被軟禁了將近三年,脾氣都會變得暴躁起來。好容易能夠出來透透氣,他纔不想被一些不相干的人壞了心情。他沒有給軒轅九天開口求情的機會,便拂袖離去。
別離緊隨其後。
軒轅九天的臉頓時黑了,在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被人下臉面的準備。本以爲來的人是劉雲帆,而不是劉新宇,會好說話一些,卻不料,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
驚變發生在此時——
軒轅九歌和水雯雯突然暴起,手中憑空多了一把長劍,朝着劉爸爸的要害攻去。“納命來!”做父母的,哪怕明知孩子是錯的,也不會捨得傷害自家的孩子。如今孩子慘死,身爲父母,他們唯一能爲孩子做的就是替她報仇!
本來以他們兩人的身份,是根本沒有資格近劉家家主之身的,唯有趁着請罪的機會,方纔能爲自己爭取到一絲成功的機率。
別離嘴角輕抿,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不自量力!”
劍光閃爍,如一抹驕陽照亮了整個大廳。
離情的劍出鞘,歸鞘,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結束了戰鬥。
軒轅九歌和水雯雯兩人從半空中墜落,咽喉處多了一抹細微的血痕。
一劍封喉!讓人不禁感嘆好快的劍!
劉爸爸腳步未停,離開了大廳。
別離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冷笑了下,方纔離去。
軒轅九天手中的茶盞化作了粉末,從他的指縫中灑落下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把心頭的怒火壓制住。
軒轅九天輕輕按了下發脹的太陽穴,就他們倆半吊子能力,還想要刺殺劉雲帆?難怪別離會說“不自量力”。
軒轅鳳兒的事情總算是揭過去了,好歹是自己的族弟,總不能讓他們夫妻被人拋屍荒野。軒轅九天低聲說道:“把他們帶下去安葬了。”不是他淡漠薄情,而是他身爲族長,考慮的是整個家族,不能感情用事。
“是,”暗處出來兩人,分別扛起了軒轅九歌和水雯雯的屍體離去。
軒轅九天暗嘆了一聲,也沒有與劉爸爸告別,便離開了。
“族長,請您回去。”處理完了軒轅家的事情,別離就攔住了劉爸爸的去路,恭請他回去。
劉爸爸眼神微沉,不怒而威。“我不回去,莫非你還要跟我動手不成?”
“別離不敢,”別離嘴上說着“不敢”,卻沒有移動半步。“只要您別靠近大門。”言下之意,如若他發覺劉爸爸有想要離開的意圖,該出手的時候,他還是會出手的。
“你……”劉爸爸指着他的鼻子,氣得發抖。“哼!”轉身朝着自己所居住的院落而去。
別離安靜地跟着,直到親眼看着劉爸爸踏入臥房,方纔離開。
劉爸爸站在窗口,手指微微掀開窗簾,注視着別離的背影,神色略有些複雜。
“看來你的日子並不好過。”突兀的,劉爸爸身後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劉爸爸神色如常,眼眸裡一片平靜,好似早已預料到了有人會來。“還好,除了沒有自由。”說真的,只要他不踏出大門,所有人待他還如從前一樣,沒有絲毫的冒犯。
軒轅九天慢慢地走了過來,同他並立。“對於最愛自由的你,沒有自由纔是最大的懲罰。”不愧是多年的好友,對於彼此的性格都十分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