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顧念柯聽完最後一句話,心裡的憤怒終於悉數爆發,額上的青筋暴突,憤怒的跳腳,“你們若是敢動她,我一定立刻帶着她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
二樓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顧老夫人聽到孫子這樣說話,氣的劍眉倒豎,拿柺杖狠狠的敲打地板,朝門口的顧念柯咆哮,“你要是敢爲了那個女人跟家裡鬧翻,我一定打斷你雙腿,讓你這輩子都看不到那個女人!”顧老夫人吼完,艱難的喘息,一隻手按在胸前,身子僵硬的坐下去。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此刻爭論起來卻像是小孩子一般幼稚。
顧老夫人面色不正常的潮紅,顧念辭擔心的趕緊讓站在門口的警衛員去找家庭醫生,一邊給顧老夫人端茶倒水,勸她息怒,一邊凜着臉教訓兒子,“念柯,好好跟奶奶說話!”
顧念柯默不作聲,神情冷漠,眼睛盯着屋裡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似乎奶奶的怒吼與他無關,發病也與他無關。
顧老夫人喘息了一陣,擺擺手示意兒子自己並無大礙,又把嚴厲的眸光投向孫子,“說話啊!你怎麼不爭論了?”
顧老夫人見岑琴也跟着季蘭站在門口,顫抖着手指着岑琴,“小琴,人家怎麼不好了?文文靜靜的女孩子,不比你外面那些女人好上千百萬倍?!”
顧念柯擡頭,看看暴怒的奶奶和嚴肅的父親,終於無暇顧忌岑琴的感受,冷冷的語調清楚的道:“奶奶,爸,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就是外面那個,別的人再好,與我無關。”
“你——”顧老夫人手裡的柺杖“咻”的一聲飛出來,顧念柯原本要躲,又怕打到了媽媽,只好老老實實的站着,生生的接下飛來的柺杖,打得一聲悶響。
季蘭和岑琴都心疼的拉着顧念柯,四處查看,“念柯,怎麼樣啊,疼不疼啊?”
顧念柯看着飛到門外的柺杖,冷眼斜睨一下,“奶奶,看來您的精神頭還不錯。”居然可以扔這麼遠,那他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剛上班,程又藍坐在座位上開小差混時間,總經理秘書過來禮貌的敲敲桌格子間,嚇得她一跳,黑色的指甲油滴到了一張白色A4紙上,黑乎乎的一團半天暈不開。
“藍藍,總經理找你去辦公室。”總經理秘書視而不見,只顧通報。
程又藍一怔,“總經理找我?”
“是的。快點吧!”總經理秘書說完人就轉身走了。
程又藍看着塗到一半的手指甲,黑色,挺好看的。只是,總經理找她幹什麼?上一次這樣召見,是顧念柯來找她,這一次……會是什麼事呢?哎哎哎,說了不要想那個男人的!
程又藍豔麗的五官露出不悅的神色,彷彿是厭惡自己,又彷彿是憎恨那個男人。見總經理秘書已經走出老遠,她趕緊起身,追過去。
管他呢,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程又藍還未打招呼,禿頭總經理已經向坐在會客區的一個男子躬身道,“這位就是程又藍小姐。”
那個男子穿着打扮很正式,見程又藍視線轉過來看向他,馬上禮貌的道:“程小姐,您好。老夫人讓我過來接您,他想見您。”
“老夫人?是誰?”程又藍皺眉,一頭霧水。
“是顧老夫人。程小姐,時間珍貴,還請您跟我走一趟。”男子說完,恭敬的做了個請的姿勢,程又藍聽着“顧老夫人”便已經猜到了是誰了,眉心本能的蹙起,但還是利落的擡着步子跟上。
一路上,司機都是表情嚴肅的開着車,不說一個字,甚至連開車的姿勢都一動不動。程又藍原本想問問他顧老夫人找她幹什麼,可是看着他一板一眼的樣子一吞回了話。一個人坐在後面,看着車裡冷冷清清的擺設跟前面的司機一樣死氣沉沉,她不禁想到這樣一個嚴肅的家庭怎麼教育出了顧念柯那樣性格放蕩的變異品種呢?
車子駛過了繁華區,駛過一條寬敞但人煙稀少的馬路,程又藍正好奇到底要帶着她去哪裡時,看到了不遠一一個有人把守的路卡,軍綠色的崗樓邊上,荷槍實彈的警衛軍姿挺拔,旁邊有專人檢查出一的車輛,查看證件。
車子順利的經過,所有的警衛標準的行了個軍禮。程又藍原本大大咧咧的性格,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出現在電視裡的風光場景,內心也不禁輕輕的一震——第一次直觀的認識到她和顧念柯之間的差距。
車子停在一棟青灰色的建築前面,門前醒目莊嚴的白底紅字顯示這裡的地位,程又藍還來不及瞻仰,那個男子已經拉開車門,“程小姐,請隨我來。”
程又藍下車,目不斜視,跟着男子進了戒備森嚴的青灰色建築。上了樓,進入右轉的一間辦公室,禮貌的敲敲門。
裡面傳來一聲嚴肅的“請進”,那個男子推開門,“老夫人,程小姐來了。”說完,讓開身,做了個請進的姿勢,“程小姐,請。”
程又藍才踏進步子,還沒看清楚裡面的人長什麼樣子,那個人已經悄無聲息退出了,“咔嚓”一聲帶上了門。
程又藍這才擡頭望去,辦公室裡很大,清一色的深色系傢俱,每一件物品都是奢華中的精品,是這個級別的領導才能擁有的配置。整間辦公室與外面青灰色建築給人的感覺一樣——冷硬肅穆。
“程小姐,請坐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辦公桌後面傳來,客氣而疏離,但是有着不容拒絕的威嚴。
程又藍心裡微微冷笑,看着那老人的相貌,她便肯定,那應該是顧念柯的奶奶。想不到她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居然也勞這樣的軍區老夫人親自出馬。
程又藍不動聲色,略微停頓一下,邁着步子,不卑不吭的走過去,“謝謝。”
顧老夫人看着對面淡定從容的女子,見她從進來到現在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心裡還有些許讚賞,是個能拿得出手的女子,坦然大方,不卑不亢。只是,審視的視線在看着她的穿着打扮和修長白皙手指上醒目嚇人的黑色指甲時,露出不滿意的神情。
程又藍今天穿着一件蝙蝠袖的紅色T恤,後背的領子還開的極低,一乎露出半個美背;下身一條特別短的牛仔熱褲,線條優美的長腿光溜溜的露在外面;長髮全部豎起,耳邊掛着兩個叮叮噹噹的圈圈,整個人洋溢着迫人的美豔和時尚的氣息。
顧老夫人正統保守,在他的觀念裡,女孩子就應該像岑琴那樣,穿着襯衣裙子,整個人該包的包,該露的露,規規矩矩,端端正正,而不是這樣穿得像個不良少女。
程又藍的穿着打扮時下很普通,很正常,可是這樣的打扮出現在這樣莊嚴肅穆的場合,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相符。再加上顧老夫人眼神犀利,一直盯着她看,她心裡居然開始發毛。
正要不好意思的挪動身子,忽的想到反正顧家已經把她淘汰了,她就算是穿的規規矩矩的一如何?豈不是更顯示自己的悲哀?還不如按自己喜歡的來,反正又不是穿給顧家人看的。
這樣一想通,程又藍一恢復平日裡的不屈模樣,絲毫不見慌亂和緊張,一動不動的任由着顧老夫人打量,一雙大大的眸甚至專注不失禮貌的回視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審查完畢,輕咳一聲,“程小姐好氣魄!”
程又藍微微一笑,“多謝顧老夫人誇獎!”
顧老夫人眼神忽然一挑,直直的看着她,“程小姐認爲自己配得上念柯?”
程又藍柳眉微蹙,癟一下嘴,“我想,配不配得上,是要雙方認爲的吧。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的看法總歸不準確。”
她的回答,居然把顧老夫人哽的一下說不出話來,隔了一會兒,顧老夫人才又開口,“可是,門當戶對纔是衆人眼裡的相配。”
程又藍扯出一個冷豔的笑,不予置否,似乎那個問題根本不值得回答。
顧老夫人看着程又藍的笑容,忽的覺得這個女子有些太高傲,太精明,想着自家孫子雖然看似吊兒郎當,風流倜儻,其實也很實心眼,難怪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想到這裡,顧老夫人手腕一抖,一個卷宗仍在桌面,“程小姐,您看看這些,沒有錯吧。”
程又藍微微起身,拿過桌上那個卷宗一打開,看到裡面的材料時,她忽然面色一變,“顧老夫人,您什麼意思?”
那個卷宗裡,是程又藍連同他父母的所有資料,事無鉅細,全都一清二楚。程又藍的身世有着不可告人的一面,可是那裡面都寫得清清楚楚。
“程小姐,你現在還覺得你配得上念柯麼?”顧老夫人緩慢的再次發問。前一次他這樣問,是指她的衣着打扮,談吐舉止;而這一次,則是指她的家世出身,身份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