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了問自己,再轉頭看着凌斯修臉上的陰晴未定,心中忽然有些不確定。
“阿修,你覺得呢?”他問凌斯修,卻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答覆。
“阿林,你覺得你這麼做,是對我最好的嗎?”凌斯修突然這麼問。
他身體一怔,有些難以置信。
“我……我只是想要替你問問她的意思。”誰料,他話音剛落,凌斯修就扯起了慕安安的手臂,往外面走去。
“阿林,這些我不敢問出口的話,謝謝你替我問了出來。可是我不敢的原因不是因爲害怕傷心,而是我不願意讓安安陷進猜測與懷疑中,你懂嗎?”
他的話音結束,人已經到了門口。
回過頭和林天一對視了一眼,他就帶着慕安安消失在了門口。
不過,裙子是拿走了的。
林天一看着門口那不停盪漾的門簾,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而凌斯修和慕安安出了門之後,沒有第一時間走向車子,而是雙雙站在門口。
安安,你不要把阿林說的話放在心上,他不過亂說而已。”凌斯修站在她左邊,看着她平靜的側臉,不禁擔憂問道。
他以爲,慕安安的面無表情,是還記着林天一剛纔說的話。
可慕安安轉過臉,星眸裡滿是釋然,“我沒有放在心上,我只是覺得,林先生說的也對,畢竟作爲你的兄弟,他看到的事情,往往比我們這種當局者要清楚得多。”
凌斯修仔細查看了她的表情,在沒有看到一絲不悅情緒之後,纔是放寬了心。“其實阿林是我所有兄弟裡面,與我關係最好的一個。在他看來,只要我沒有達成他心目中的幸福,就覺得我過的很慘。好笑吧?”
他綻放笑容,目光時時刻刻追隨着她。
“嗯,我看得出來,他是真正爲你着想的人,所以我根本不會生氣。不過阿修,與我做朋友,你覺得委屈嗎?”她眼中的疑惑,讓凌斯修的笑容更爲燦爛。
“我如果委屈的話,就不會直到現在還陪在你身邊了。在我心中讓你開心就是我爲之努力的事情。”他的深情,彷彿讓整個深夜也變得溫柔。
可惜慕安安裝了這麼久,這一次依舊決定無視。
“謝謝阿修你對我這麼好,能夠與你當朋友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她的躲避,凌斯修看的清清楚楚。
他沒打算繼續追問,因爲他早就知道回答。他如今的堅持,也只是給自己一個心理慰藉罷了。
兩人就這麼沉默着,如同之前的每一次。
直到夜深了,也有些涼了,凌斯修纔開口叫了她。
“我們回去吧,阿庭他們們該擔心了。”他輕柔出口,她卻自動忽略那個名字。
“嗯,回去吧,不然媽媽會擔憂的。”她說完,就徑自往前走去。
凌斯修站在她身後,看她抱着一襲華麗的裙子,慢慢走着的模樣,心中更是難受不已。
“安安,你的心裡,爲什麼不能把我裝進去呢?”他細聲說着,笑容前所未有的苦澀。
既然在她的心裡,陸雲庭的地位已經下降到某種地步,那爲什麼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呢?慕安安一直都知道,他在她身後,從來沒有離開過……
可是,這些情緒,全部被慕安安突然回頭的一個笑容給打敗。
“阿修,快走,愣着做什麼呢?”她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否定了凌斯修心裡慢慢升騰而起的意外情緒。
“就來了,我整理一下鞋帶。”他蹲下身,用這個動作來掩飾自己剛纔的出神。
慕安安站在車子旁邊,看着他開始繫鞋帶。
只是,凌斯修在蹲下來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那種聲音,很是熟悉,彷彿日常生活中總是聽到的聲音。
他提起警惕,朝着聲音的發源處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他剛剛轉過頭,就聽到一句驚慌的“完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他立刻彈跳起身,然後朝着說話的那個人狂奔而去。
慕安安看着他的動作,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但她不傻,知道這個人很有可能是狗仔之類的。所以沒有任何猶豫,她直接鑽進了車裡。
凌斯修沒有任何時間看她,他依舊追着那個人,腳步沒有半點遲疑或停頓。
慕安安在車裡不安的等待,她不知道她等來的會是勝利而歸的凌斯修,還是一羣帶着攝像機的記者。
在她的等待中,時間過了五分鐘。
她正目視前方的時候,忽然車窗被敲響。
她身體一顫,急忙往外看去。
是凌斯修!
還好,還好……她拍了拍胸脯,心中的壓力頓時銳減。
她打開車門,想讓凌斯修進來。可是在車門開了之後,她纔看到凌斯修手中提着一個男人的衣領。
仔細看,這男人臉上還有明顯的淤青痕跡。
“狗仔?”聽見她的疑惑,凌斯修才擡起頭。
“嗯,剛纔我們在一起的畫面被他拍了下來。我把攝像機裡的存儲卡和電池全部取了出來,現在帶過來就是想看看你要不要對他警告什麼。”
說完,他就把這男人往前扔過來。
慕安安低頭看着男人,眼中忽的劃過一絲慌張。不過片刻,她就恢復正常。
“你拍我們是爲了明天的慈善晚會?”她簡單卻略帶威嚴的一句話,讓狗仔身體緊繃。
“對,明天慈善晚會就要開始了,所以報社就想我們拍一點東西回去,好在晚會開始之前,奪得關注。”狗仔回答得很誠實。
可慕安安不相信只有這點原因。
“誰派你來的?”她直接了當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狗仔急忙搖頭:“沒有人派我來,就是報社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過來拍資料。僅此而已。”
可慕安安不信。
她和凌斯修出行的時候,特意換了裝,打扮了一番。一般的路人看見他們,也不會認出來。
而且,他們一路都觀察了,根本沒有任何狗仔尾隨。
但現在,在林天一店門口,竟然有狗仔。難道狗仔知道他們要來這家店,所以來這裡蹲守嗎?
這麼巧的事情,慕安安不相信是巧合。
“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說法?”她輕微挑眉,樣子一點不像之前的脆弱。
狗仔擡起頭,可立馬又低了下去。“我真的是報社派來的,要是慕小姐不信,可以打電話問我的主編。”
“我沒興趣找你的主編,我只相信我的直覺。你要是不告訴我,等我查清楚真相後,絕對不會讓你好受。”
慕安安的淡淡威脅,讓狗仔渾身一涼。
陸先生不是說了,慕安安一向比較溫柔軟弱嗎?如果真是這樣,怎麼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當他思考陸雲浩對自己說的話時,慕安安已經和凌斯修溝通了一下。
兩人眼神交流,之中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慕安安仍舊懷疑這個狗仔,而凌斯修也同樣感受。
所以,他們的共同想法就是:不能放走這個人!
“還不說嗎?”她從車上走下,站在狗仔面前。
狗仔稍微擡擡頭,就看見慕安安的身影。他眼中露出膽怯,但爲了與陸雲浩之間的約定,他不得不低下頭,堅持自己的說法。
“慕小姐,我說的就是實話。如果你執意要我回答的話,我只能說,我申請曝光這件事,然後讓公衆來評判道理。”
狗仔的強硬態度,讓凌斯修有些惱怒。可是作爲安城娛樂圈的風向標,他不敢說出惡毒的話。
他只能說兩句稍微狠一點的話,來讓狗仔知道他的心情。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報社的老闆好像和我關係不錯。你說,我要是真打電話給你老闆,你和你的主編會受到怎樣的處分?”
凌斯修的話語剛出,狗仔立馬就挺不住。
剛纔他敢讓慕安安打電話給主編,是因爲他和主編完全就是一丘之貉,他當然不怕。可這一次,凌斯修要打電話的人是報社老闆。
以凌斯修的影響力,他老闆肯定會嚴查這件事。到時候,就不僅是處分的事情了。
按照凌斯修和慕安安現在的陣仗,事情多半會鬧大。到時候,他肯定得不到任何好處。而且,他存儲卡里面的東西已經全部被刪除,根本沒有任何有說服力的證據出來。
這樣一來,他和主編完全是死路一條!
“凌先生,請你別打電話給老闆,我說,我告訴你們。”他的頭更低,整個人頹喪至極。
本來以爲是件賺錢的好差事,誰知道會被發現,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說吧。”凌斯修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慕安安也是靠在車門上,目光緊緊鎖着狗仔,一點也不轉移。
其實,對於幕後的人,她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在安城裡,最想要看她出醜的人,不就是那幾個嗎?
陸震天,陸雲浩,宮纖纖……想想都覺得失敗。
她自嘲的笑了笑,笑容苦澀至極。
不過,即使這些人這麼反對她,她也不會放棄。
哪怕她一直以爲的依靠——陸雲庭,也在不知不覺間離她越來越遠,可她依舊認爲,她能夠憑藉自己的能力,把慈善晚會好好的表演完,然後離開這裡。
只是,狗仔的一句話,徹底把她的想法,打入了深淵。
“我說……其實派我過來的人,是陸雲庭陸總。他說他想了解一下凌先生和慕小姐之間的關係,也想知道慕小姐究竟有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
“地址是他給我的,他還說到時候會給我一筆錢。所以,我迫於無奈,來了這裡。”
慕安安的身體,在一瞬間緊繃。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無蹤。而她的臉色,恍然間蒼白如同白紙,難看至極。
“陸雲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