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還愛你,所以我願意忍受這些別人都不會忍的事兒。可後來你給我的是什麼?眼淚、傷痛、還有一個永遠都回不來的孩子,我告訴你龔輝,我恨你,永遠不會原諒。”金茗站在寒風中,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一樣的看着龔輝:“如果你真的想讓我淨身出戶的話,我還偏偏不會這麼低調的離開。你的公司最開始的時候是我和你一起註冊的你忘了嗎?雖然咱們那個時候錢不是很多,但是股份只是一個百分數,哪怕我不和你離婚,我依舊可以要回屬於自己的份額。”
這些日子和江染染在一起,金茗不僅僅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白花,她開始用一種極快的速度來吸取所有自己從來沒有掌握到的知識和技能,不久的將來,也許她自己就能成爲一個獨當一面的女性。
人們都說女漢子都是被男人逼出來的,以前柔弱的金茗不懂這個道理,現在她懂了,也親身體驗過了,可她自己卻不爲這樣的轉變而傷心,她只恨自己爲什麼明白的那麼晚。
果然,龔輝聽到了金茗說這番話臉上出現了極爲扭曲的表情,他萬萬想不到自己費盡心機做的這一切竟然是讓人看了笑話的無用功,甚至還將自己的心思統統的暴露出來了。現在別說金茗和他繼續在一起了,可能就算他願意再籤一份出軌就會淨身出戶的契約給她,金茗也不會和自己重新在一起的。
龔輝一時間有點難以相信,他扯過略顯興奮的於靜,好像入魔了一樣說道:“一定是孩子的緣故,不然你不會不原諒我的!茗茗,你等着,我現在就讓她打胎!”
於靜被龔輝扯着,那股加諸在她身上的力氣很大很大。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站在天台上,站在樓檐邊上,現在這個狀況,只要龔輝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下了狠手將自己推下去,不管她怎麼樣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絕無可能生還的。想到這一點,饒是於靜那麼心大的女人也被龔輝的舉動給嚇哭了。她一邊揮舞着胳膊,一邊哭着叫罵道:“龔輝,你個王八蛋!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樓檐邊上的一對男女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身影像是兩片落在屋檐上的葉子,只要風一吹,他們兩個就會從樓檐上摔下去。
童佳期瞳孔一縮,手上下意識的抓住了白鈺的胳膊,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她要用激將法讓那兩個折騰的沒完沒了的男女趕緊從天台上下來,至少別再用個沒出生的孩子做談判的籌碼,可她卻不想龔輝真的那麼瘋狂,用那麼激烈的方式對待於靜。
如果今天他們兩個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別說金茗會不會內疚了,就連她都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原本最是嘴硬的江染染這會兒也不敢說話了,她怕自己一開口就刺激到龔輝。不過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她絕對也是和龔輝八字不合的典型代表。
金茗眼底的情緒迅速翻涌,她突然覺得害怕和心冷。這樣的男人……這樣無情無義的男人,要來有什麼用?
“龔輝,你今天要要是敢碰我肚子裡的孩子一下,我就跟你拼了!”於靜的眼睛裡將那些僞裝出來的柔弱統統褪去,只有不下於龔輝的狠勁兒慢慢的涌了上來。她乾脆反手扯住了龔輝的腰,將自己身上裙子的飄帶胡亂的纏在她和龔輝兩個人的手上:“既然你想要了我的命,那你就下去陪我吧!你不想丟了你的公司和錢所以不願意讓金茗離開,那她就不用離開了。等你死了來以後,還能給人家留下一份遺產,這也不錯!”
“於靜你真是好樣的,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龔輝和她扭扯着,又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平衡,以免自己掉下去,那樣就得不償失了:“你不是說願意爲我做所有的事嗎?現在怎麼突然又變了?你這個虛僞的女人,當初我就是被你蠱惑了纔會離開自己那麼溫馨的家!你纔是罪魁禍首!”說着,龔輝擡腳企圖踢於靜的肚子,前幾次都被於靜躲過去了,後面這一次是因爲他自己差點站不穩,所以才作罷的。
於靜也不顧什麼文藝女青年的臉面和矜持了,叫的比殺豬還難聽。樓下的圍觀羣衆看得緊張又刺激,不過看到樓上頻繁有半個身子探出來,也讓他們嚇得夠嗆,有人報了警,不過這會兒人都沒來,相關的應急措施也沒有人做,所以隨着於靜他們的動作,不少人都一陣陣的發出驚呼,還有的人已經打算直接上來了。
看着這樣喧鬧凌亂的場面,金茗冷着臉,突然喊道:“龔輝!你把於靜帶下來!”
眼見着這個男人無動於衷,金茗失望透頂的說道:“下來籤協議,我什麼都不要!不過我只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我會讓江染染把離婚協議書寫好,今天咱們就在大家夥兒的見證下離婚。我像你和我一樣,早就等不及了吧?”
果然,龔輝聽到金茗這番話就停下了所有的舉動,偏頭看着她問:“你真的什麼都不要?”
“你們龔家的錢,我一毛都不會要。我在六樓大廳裡等你,記住,只有半個小時。”金茗說完了,就扯着童佳期和江染染兩個人離開了天台,沿着樓梯一層層堅定的走下去,猶如她所做的決定,根本不會後悔。
江染染用憐惜的眼神看着她問道:“金茗,你真的什麼都不要?那麼多年的心血,還有那筆啓動資金……那個時候應該就是你全部的家當了吧?以後你一個人過日子,沒錢太難了。”
金茗的笑容淡淡的,臉上的表情像是已經失去了難過的力氣:“以前我能拿出這筆錢來是爲了支持一個我愛的男人,現在我也能放棄這筆錢來擺脫一個不值得我愛的男人。”
童佳期和江染染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沒有想到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金茗已經從那樣的一個柔弱的女子變成了現在這樣獨立睿智的女性。
擬一份協議書對江染染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兒,借用了醫院辦公室的打印機,他們當場就能簽好一份生效的離婚協議。 щшш☢тt kΛn☢¢ Ο
江染染並不打算讓金茗吃虧,但是她也尊重金茗的意思,沒有找龔輝要財產,而是讓龔輝歸還了當初她拿出來給龔輝建立公司的那筆錢,按照銀行同期貸款利率四倍的利息算到今天,連本帶利的核算清楚。
這點小錢算出來,龔輝幾乎看直了眼。他平時請大客戶出門開兩瓶酒都不止這個價。
金茗家境一般,和孃家其實一點都不親,大概也是因爲他們眼睛裡只認錢的緣故。和自己離婚以後,金茗就真的要自力更生了,到時候一分錢就要難倒英雄漢了,金茗竟然也能把那些利益拋開……
龔輝簽完字之後想到自己不用出血就能和金茗離婚就感到一陣狂喜,可等他這個情緒過去之後,他卻覺得整個世界好像少了點什麼似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和金茗離婚了。
爲了身邊這個仇視着他,還哭哭啼啼的女人?
爲了當初的自尊心作祟和某種扭曲的報復心理?
未免夜長夢多,協議簽好之後,她們幾個就陪着龔輝金茗兩個人辦理離婚登記手續去了。
也許趕上好日子結婚的話需要排很久的隊伍,可不論什麼樣的好日子離婚都是不用排隊的。
還是那間熟悉的民政局,那間熟悉的辦公室。在這個門裡走出去的童佳期和金茗兩個人都得到了新生。
童佳期看着老友堅定的目光,她相信金茗未來的日子肯定會更好,因爲她已經拋開了身上全部的枷鎖,今後只爲自己而活。
眼看金茗已經拿到了那個綠皮本子,童佳期想說什麼話,可最後只是輕輕地吐出兩個字,拉着她的胳膊道:“走吧。”
“嗯。”
龔輝看着那三個女人離開的背影,他覺得自己贏了,可又覺得自己已經輸了,而且輸到永遠沒有翻身之日的地步。
江染染是打車過來的,所以這會兒她們三個都擠在童佳期的車裡,依舊是白鈺在開車。金茗有些別樣的沉默,好像今天發生的所有事已經把她身上全部的力氣都耗光了。
童佳期乾咳兩聲,想要轉變一下大家的情緒,所以說道:“染染,你最近都在忙什麼?”
“接了一個比較麻煩的案子,先是陪着法院的人到各地去辦理保全手續,然後就是回來各種開會取證辦手續。”江染染提到自己的工作,臉上原本還有些鬆快的神情就變得疲憊起來:“我要是不能隨叫隨到,你們兩個不要怪我。”
“說什麼呢傻丫頭,我們倆幹嘛爲了那麼點小事就要怪你?你把我們兩個想的太恐怖了。”童佳期朝她揚了揚下巴道:“我不會怪你,不過要罰你。最近我們公司想找個靠譜的會計和一個靠譜的法律顧問,我看我也別多花一份支出了,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