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染將這些錯綜複雜的破事兒都梳理了幾遍,她拿着紙巾幫童佳期擦掉不斷從眼眶裡流出來眼淚,輕輕的說道:“童佳期,別哭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楊繪新那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嗯?什麼意思?”童佳期正哭的帶勁兒呢,突然聽見江染染說了這麼一句話,立刻眼淚就止住了,現在但凡有個人能跟她說剽竊這件事有轉機她都會好受一點。
江染染嘆了口氣,無奈問道:“你說的那張和大學好友一塊設計的‘半成品’是不是你訂婚宴上那個視頻裡展示的那張?”
“沒錯!”她這麼一說,童佳期立刻就想起來了,沈夢瑤的確有把那張未完成的作品在視頻中展示過,“可是……那天楊繪新並沒有來過我的訂婚宴,她是在那之後才就職的,我敢肯定她不可能見過這張圖。”
“你忘了還有你那個能幹的表妹了?”江染染白了她一眼,仔細給她分析道:“一定是你這次的參賽作品讓你表妹看到了,然後她就想起了視頻裡的那張圖。你不是說蘇蓓蓓有一次鬼鬼祟祟的到你辦公室裡動了你的櫃子麼?說不好她就是在那時候把你的設計圖偷出來了。”
“她到我辦公室裡應該是爲了藏那本雜誌。”童佳期似乎可以完全肯定的說道:“時間上比較吻合,而且蘇蓓蓓是不可能只憑記憶就把那張圖畫出來交給楊繪新的。”
“那是怎麼回事……”江染染也想不明白了,你讓她現在就把童佳期說的那張圖是什麼樣子的想起來,那就是個根本不可能的事兒。術業有專攻,大家能力不同,精力有限,怎麼可能會記住那麼細枝末節的小插曲呢?
肖宸拿了一條溫溫的溼毛巾給童佳期擦臉用,她那個花貓樣子看着特別狼狽,怪讓人心疼的。可他剛剛爲童佳期擦了半邊臉頰,屋子裡的手機就響了,他只能把毛巾塞到童佳期自己的手裡讓她自己拿着了。
金茗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佳期,會不會是你們老總把那張設計圖給她的?又或者說你的那張圖經過了蘇蓓蓓的手被她複製下來了?”
“不可能,這種事兒肯定不會經過蘇蓓蓓這種剛剛進公司沒多久的員工,而且時間上根本來不及。”童佳期琢磨着金茗的話,想到了“蘇蓓蓓經手”這幾個字,她就突然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一定是上次做宣講的時候!”
“嗯?”江染染和金茗兩個人不知道宣講又是怎麼一回事,紛紛偏過頭來看着她。
“上次宣講的時候,蘇蓓蓓動過我的u盤,而且u盤在她手裡的時間很長,她完全有可能得到那張圖的。”童佳期說完這句話就更後怕了,忐忑,氣憤,絕望,還有什麼能用來形容童佳期現在鬱悶的心情呢?她苦着一張臉說:“那個u盤裡有我所有的設計稿,不只是這一副而已。”
江染染和金茗兩個人面面相覷,童佳期這算是把老窩都捧給人家了,蘇蓓蓓本來就有點歪念頭,偏巧童佳期的u盤就落在她的手裡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想打瞌睡立刻有人送枕頭麼?童佳期太大意了,也太傻了。
“昨天蘇蓓蓓來過我家,而且進了肖宸的書房裡,後來我說讓她把自己的手機拿來給我看看,她說沒電了要找插座和充電器,我不相信她就試了試能不能開機,結果真的是沒電了。”童佳期這會兒說話還顛三倒四的呢,剛纔大哭那一場,簡直就是讓她的腦袋秀逗了:“我們大吵了一架她就走了,然後我就發現了我家盆栽裡有一塊手機電池,應該是蘇蓓蓓的。如果她什麼也沒帶走的話,肯定不會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兒。”
“天啊!”江染染忍不住驚呼一聲:“你表妹不去做商業間諜簡直太可惜了!這種心思和手腕,換做是我的話恐怕一時半會兒都想不到!”
“我擔心她會給肖宸惹來什麼麻煩……”童佳期這會兒不僅爲自己事兒苦惱了,她還在爲肖宸擔心。
而此刻,話題的男主角從書房裡走出來,苦笑說道:“不用擔心了,已經發生了。”
三個女人正襟危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肖宸,等着他把下文說出來。肖宸的手指捏着那幾份明顯被人拍照複製過的文件說道:“我想要替蒼北區投的標今天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溫承手裡有幾個在基層做的很好的暗線被章建軍給拔了。蘇蓓蓓是爲章建軍做事的,如果她不爲章建軍做事,也和姓章的人家有關。”
“那就是章雪萌了。”童佳期幾乎閉着眼睛都能想到答案。
江染染往沙發後面一靠,唉聲嘆氣的說道:“陰魂不散啊,你怎麼就惹上她了?”
童佳期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她覺得自己拖了肖宸的後腿,還耽誤了他的大事。
肖宸看她又開始哭起來,立刻在她身邊坐下,將這小女人圈在了懷裡:“童佳期,別哭,不是什麼大事。”
“這、這還不算什麼大事嗎?你爲了蒼北區耗了那麼大的心力,都讓我一個不小心給耽擱了。我早知道蘇蓓蓓有那樣的心思,怎麼可能讓她到咱們家裡來?”童佳期內疚的快要死掉了,現在在她心裡,設計、剽竊這種事都沒什麼關係,肖宸和溫承兩個人的事業遭到打擊纔是最要命的。
“投標又不一定會中標,蒼北區什麼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肖宸的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一點點的說給她聽:“我去投標,不過是爲了給別人一個幌子,讓他們別把蒼北區給忘了,也讓人們對這個山區稍微改觀一點。你看我們修路都拿不出錢來,怎麼有可能包個工程?再說了,溫承手裡那幾個暗線本來就已經有反意了,屬於中立派,看到我已經被下放到山區裡了就有點想往章建軍那邊靠攏,沒想到不等溫承出手,他們就被章建軍擺了一道。現在別說讓他們投靠章建軍了,就是送他們到市長辦公室就職估計他們都不會去了。你表妹這是幫了我們,我謝謝她還來不及呢,你根本不用內疚。乖了,別哭了。”
“真的?”童佳期總覺得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就有年齡退化的趨勢,在外面說一不二敢闖敢幹的童設計師到了肖先生面前就成了需要人家呵護的小女人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肖宸對她笑了笑,說道:“快去洗把臉吧,咱們家的毛巾可不多,都讓你蹭上一團黑可不好看。”
“討厭!”童佳期瞪他一眼:“我現在遭到了被剽竊,被冤枉,被辭職的三重打擊,你竟然還嘲笑我!”
“沒有沒有,我怎麼敢啊?”肖宸拉着她的手,帶她去洗臉。
金茗跟童佳期她家先生不熟,也不像江染染那樣隨便就能****話來,這會兒等他們兩個暫時離開了,金茗才問道:“佳期和她家先生說的話爲什麼我都聽不懂啊?投標?蒼北區?章建軍?”
“哦,童佳期她男人是蒼北區的區委書記,不知道你前幾天看過報紙了沒有,就是那個爲了救人不顧山體滑坡危險與受災羣衆一同被困的那個。”江染染不知道金茗會不會注意到這種細枝末節的報道,一般尋常百姓人家是不關心誰當政誰主事的,他們看得就是自己生活的好不好,看看自己的生活有沒有進步,只要是自己日子過的好,大家纔不會關心窗外事呢。
“啊?!他就是那個肖書記啊……”這個世界上姓肖的人何其多,她從來沒想到過童佳期會嫁給了這樣一個人。看看這所房子,這個擺設,她就猜到童佳期兩口子不只是生活小康而已了,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如此不俗。
那……她結婚的時候,童佳期還那麼低調?
金茗雖然不擅長處理人情世故,但很多事她還是懂的,心裡把童佳期對待她的態度前後一想,金茗只覺得心裡暖暖的。比之於跑到她婚宴上炫富,吹噓,擺闊的人,童佳期這樣的纔是真正爲她的面子和心情考慮的人,金茗這會兒心裡挺感動。想到這麼好的童佳期竟然被人陷害欺負成這樣,金茗也覺得很氣憤。
“染染,你得想法子幫她。”金茗拉住江染染的胳膊說道。
江染染捏了捏她微胖的手指,笑着說道:“這還用你說?童佳期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不幫她幫誰?”
“嗯!”
童佳期洗乾淨了臉,由肖宸陪着走出洗手間。
江染染朝她招招手,拍了拍身邊的沙發說:“來,我們繼續說,肖宸你老老實實的坐一邊別說話,你看你這一插嘴,童佳期連自己的事兒都給忘了,滿腦子都是你。”
“江染染你夠了啊!”童佳期吸了吸鼻子,顯然今天又哭又被香檳澆個透心涼讓她身體吃不消了:“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怎麼胡說了……本來說着你和楊繪新之間關於剽竊的事兒,突然提到蘇蓓蓓這個人,你就扯到了她偷拍肖宸文件的事兒去了。”江染染用不屑的小眼神看着她,那個意思不言而喻。
童佳期連連告饒道:“好好好,我說不過你。那你說我這個事兒該怎麼解決吧,我都聽你的!”
“只要這件案子辦下來,恐怕那個楊繪新自己就在設計界呆不下去了。”江染染的手指在腿上不停的敲來敲去,顯然她的頭腦也在跟着手指一般飛速運轉:“你不是說這張圖你的老同學也曾經深入研究過麼?她難道就沒有相應的課題來做這個項目嗎?童佳期,你的腦子太笨了我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還是把那個沈夢瑤的聯繫方式給我,我去幫你運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