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撞見秦御的好事

057 撞見秦御的好事

顧卿晚用緊張而生動的語言將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大長公主眸光愈發晶亮,神情也越發和藹,拍着顧卿晚的手,道:“你這柔軟身子,從小也不曾習武強身,卻是可惜了一身智勇,若不然,說不得我們大豐還能出個女將軍。”

顧卿晚不想大長公主會這樣說,臉上微紅,謙遜的道:“民女當時也是被逼急了,哪裡就有什麼智勇,不過都是拼命保身罷了。民女聽聞大長公主府有一隊紅妝軍,裡頭的姑姑們個個都武功高強,英勇善戰,那才真真是咱們大豐的女將軍,民女傾慕的緊呢。”

大長公主當年帶兵還曾組建過一支女軍,人數並不多,不過幾百人,建國後,先帝敬重姐姐,那一隊女軍便直接撥給大長公主做了私兵,如今都還養在公主府中。

敏碩大長公主偶然興致來時,還會親自操練私兵。

聽聞顧卿晚的話,她卻笑了,眉宇間有些許遺憾,道:“這你便不懂了,爲將帥者講的是氣魄是智慧謀略,所謂上兵伐謀,能憑謀略建功,不戰而屈人之兵,這纔是好的將帥。爲將者不一定要有絕世的武功,可定要有智勇,有機變,有謀略和果決的心性。所謂良將難求,正是如此,本宮的女軍雖個個驍勇不輸於男子,然卻沒有一人是爲將之才,倒是你這丫頭,頗有些天生的資質膽氣,若是生在武將之家,說不得倒會是另一番情景了。”

顧卿晚出身書香門第,若是出身在武將之家,說不定會從小習武,大長公主說不得真會收她爲徒,着意栽培一番。

大長公主的話語中不乏惋惜遺憾之情,顧卿晚站起身來,跪下道:“民女卻從不怨恨生與書香門第的顧家,還沒謝過殿下先前援手救命之恩,殿下大義,民女無以爲報。”

大長公主見她如此,不由一嘆,道:“你果然是個聰慧的,起來吧,本宮和你姨母曾義結金蘭,你是她的侄女,又與她生的有六分肖似,本宮怎忍心看你淪落進歌舞坊那等地方。卻沒想到,雖是救了你一命,卻大概讓你吃了更多的苦頭,瞧着一張臉,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顧卿晚回到了大長公主身邊,聽她承認,自己和大嫂豁免竟真是她從中轉圜的,不覺面上感激之情更甚,道:“殿下千萬莫要這麼說,那歌舞坊進去了便是萬丈深淵,無異於地獄,民女出身門風清正的顧氏,若然真淪落爲官妓,早便以死全我顧氏聲名了,哪裡還會苟活於世?是大長公主救了民女和大嫂,民女這臉在活命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再說,民女毀容和大長公主又有何相干,若是民女因如今的不如意倒怨怪起大長公主的施救,豈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大長公主聽她如是說,又嘆息了一聲,方纔道:“你的臉……”

顧卿晚的臉和寧氏生的有六七分肖似,故而大長公主見她毀容,卻有些揪心,再度問起。

顧卿晚便撫了下臉,只淡聲道:“民女如今身份低微,那張臉不合時宜,家人也護不住我,如今這樣倒也好。”

並不提發生了什麼事兒,卻提了家人護不住,大長公主是見微知著的智者,見她不肯多言,似遮掩什麼,便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道:“本宮記得你那異母哥哥也得了特赦,彼時本宮只央母后救下你和你大嫂二人,心想,你們姑嫂二人可以做個伴,你那二哥是如何得的特赦卻不知道了。本宮早便聽聞顧家的二公子是個不成器的,卻不想……難爲你小小年紀,倒也算豁達,想的如此通透明白。”

不管顧弦勇如何,總歸是顧卿晚的哥哥,若是她在長公主面前說顧弦勇的壞話,必遭大長公主的厭惡,如今顧卿晚替顧弦勇遮掩,顧氏已經成了這般模樣,還知道維護家族臉面,反倒是令大長公主高看了一眼。

又見她小小年紀,正是愛美的時候,即便毀了絕世容貌,卻並不消沉憤世,對顧卿晚便又喜歡了幾分。

大長公主昔年能夠巾幗不讓鬚眉,做出領兵打仗救弟的事情,得到世人的尊敬,可見其豁達和不凡,而顧卿晚所表現出的品行,都是她所欣賞的,對她自然便又親切了兩分。

兩人正說着話,誰知就聽後頭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坍塌了下來,非常的嚇人。

顧卿晚一驚,就見大長公主也擰了眉,看了霜戈一眼,霜戈便快步出去了。大長公主拉着顧卿晚的手拍了拍,一時有些蹙眉不語,不停看向門口。

顧卿晚也不多問,安靜的陪伴在身旁。

片刻霜戈回來,福了福身,衝大長公主搖了搖頭,回道:“還是不行,劉楊兩位師傅正在商量,說是再改改圖紙重新試,請殿下再寬限半個月,若是到時候屋頂還是起不好,便任由殿下發落。”

霜戈言罷,大長公主面色卻更加不好起來,忍不住怒聲道:“下個月就是駙馬的生辰了,他們讓本宮再寬限半個月?難道佛殿蓋好了彩繪就不需要時間?更何況,本宮已經寬限了大半個月,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怎麼連蓋個房子這樣簡單的事兒,都辦不好!”

大長公主明顯震怒了,這也不怪其怒火中燒,下個月乃是陳駙馬的五十整壽,陳駙馬信佛,大長公主便想着給駙馬在別院中建造一座獨一無二的佛殿,趕着要送駙馬驚喜,結果佛殿從去年就動了土,折騰到如今還剩下不到一個月就要到日子了,偏偏佛殿就是蓋不好。

眼看就要耽擱了大長公主的好事不說,那佛殿還修建在大長公主的天易閣後,一日修建不好,大長公主便一日不得清淨。

每日後頭動工的聲音吵的大長公主心煩氣躁,若非和駙馬恩愛,大長公主是萬不會受這個累的。

可偏那大殿修建的差不多了,就是差一角死活蓋不上,這已經是第五次失敗了,也難怪大長公主火氣越來越大。

霜戈也被嚇的臉色微白,不敢多言,卻與此時,突然響起了顧卿晚的聲音,道:“殿下,民女在閨閣時便愛看許多雜書,也看了些關於佛殿建造的書,不知道殿下可否允民女前去看看,雖不敢肯定能夠幫上什麼忙,但民女得大長公主相救,卻毫無報恩之處,心中着實不安,就算是求大長公主賞賜民女一個盡心意的機會,不知可否。”

顧卿晚說着,福了福身,眸光灼亮的瞧向大長公主。

霜戈倒抽了一口冷氣,心想,這個顧姑娘方纔瞧着還像個聰明知道進退的,怎麼這麼會子功夫,便蠢了起來。

這會子她倒不敢出氣兒,這顧姑娘倒是敢往上撞,幾個大長公主請來的鬚髮斑白的能工巧匠都做不成的事兒,她真以爲看上兩本不知所謂的書,就能成神了?

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愚蠢無知,真以爲這樣能攀附上大長公主?豈不知那佛殿是大長公主要送給駙馬的五十大壽生辰禮,根本不容人隨意碰,更何況,大長公主殿下一向最討厭的就是說大話,浮誇之人。

這顧姑娘,只怕是方纔在大長公主心中構建的所有好感都完了。

誰知霜戈正想着,就聽大長公主的聲音傳來,道:“霜戈,帶顧姑娘去後頭看看。”

霜戈詫異的擡頭看向大長公主,大長公主迎上婢女驚愕的眼神,這才一怔,她也不知道剛纔是爲何,就說出了這樣的話來,也許是顧卿晚看向她的眼神太過灼熱明亮,不知怎的讓她生出股試試的想法來。

不過此刻她也覺得自己太好笑了,怎會將希望寄託在一個看過兩本書的小丫頭身上,只話都說出了口,大長公主也不可能再收回來,對顧卿晚卻沒了方纔的親近,神情怏怏的衝霜戈擺了擺手。

顧卿晚福了福身,這才轉身,隨着霜戈出屋往大殿後繞去。

走了約莫一盞茶時候,眼前一處高牆擋住了裡頭的所有,也破壞了花園的景緻,顯得格格不入。

霜戈略停步,衝顧卿晚道:“大長公主想給駙馬一個驚喜,從不讓無關之人進入裡頭,駙馬也不知道大長公主在建造什麼,所以還請顧姑娘離開後,不要將此事說出去纔好。”

顧卿晚聽她口氣冷淡中帶着些凌冽的警告之意,也不在意,只笑着道:“多謝霜戈姑娘提點。”

霜戈搖了下頭,帶着顧卿晚繞進了高牆。因離駙馬的生辰已經不遠了,所以建造工匠們,現在是夜以繼日的嘗試,如今都入夜了,還點着火把,忙碌不停,也是情勢所迫。

顧卿晚望去,單見那佛殿其實已建造了起來,面闊七間,在夜色下,廡殿頂像展開的雙翼斜飛進蒼茫的夜色,極是有氣魄。

此刻所有人卻都聚集在東北角處,火把的光芒下,屋頂和小半邊牆壁塌陷了下來,堆積了一地木塊,好些人聚集在那裡,神情都不大好。

霜戈正欲帶着顧卿晚上前,誰知道一回頭,就見身後跟着的顧卿晚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她四處以掃,才見顧卿晚已走進了佛殿,正仰着頭四處打量,目光神情極爲認真,就好像她真能看出什麼來歷一般。

霜戈恥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也不再搭理顧卿晚,轉身離開了。

顧卿晚在佛殿中轉了一大圈,仔細瞧過卻見這整個佛殿都是木構結構。大殿外表極爲樸素大氣,柱、額、斗拱、門窗、牆壁,全用土紅塗刷,還未施彩繪。樑架有明栿和草栿兩大類,明栿在下,草栿在天花板以上。天花板都作極小的方格,平梁上用大叉手,兩叉手相交的頂點與令拱相交,令拱承託替木與脊搏。

整座佛殿鑿榫打眼、穿樑接拱、立柱連枋,全以榫卯連接,結構牢固,接合縝密,並不用釘子。如今大面積已經建好,很顯然是東北角出了偏差,一直搭建不上去,造成了坍塌。

顧卿晚走了過去,見地上丟着些圖紙,便順手撿起來湊近燈火仔細看了起來。

如今再次失敗,工匠們明顯都心情不佳,吵吵囔囔的顯得有些混亂,一時間竟然無人注意到她的帶來。

兩位主要負責建造佛殿的老師傅正爭執不休,劉師傅是個頭髮花白卻身形魁梧的老頭,手中捏着一段不堪受力壓斷的木料,瞪眼道:“都說了,一定是這燕尾榫做的太小,就該按老夫說的,試上一試……”

“放屁,你該不是忘記咱們第三回就那樣試過吧,接是接上了,結果還沒一盞茶功夫就塌了下來,根本就不是鑿榫的問題,我看倒像是這望板的事兒……”

“望板能有個什麼不妥,就是鑿榫的問題,上次雖然改了鑿榫但是卻沒改徹底,這回將所有的鑿榫都改過重來,再試試,一定行!”

“都改過?你說的輕巧,都改一遍便是讓大長公主寬限一個月也未必能再試一回!”

兩個師傅爭的面紅耳赤,衆工匠徒子徒孫唉聲嘆息,這若是耽擱了大長公主殿下時,他們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正心中忐忑,忽而聽到一個清悅悠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道:“難道就不可能是圖紙出了問題嗎?”

兩位師傅爭執來爭執去,都是懷疑那道具體的建造工序上出現在差錯,導致的結構不能天衣無縫的結合在一起,兩人卻都沒想過是圖紙就出了錯,聞言,兩人幾乎是一口同聲的道。

“不可能!圖紙怎麼會有錯!”

“不可能!圖紙是老夫和老劉一起推算無數遍的,不會出錯!”

兩人說着轉頭,就見一個穿碧色長褙子,月白長裙的小姑娘正站在人羣后,手中還拿着幾張圖紙,正面帶笑容看着這邊,臉上刀疤在火把下顯得有些猙獰。

這麼詭異出現在此的毀容姑娘,令場面凝滯了一瞬,接着那楊師傅便勃然大怒,道:“哪兒來的毛丫頭,這裡豈是閒雜人能隨意踏足了,還不快把她拉出去!”

他言罷,便有徒孫準備上前,顧卿晚卻不緊不慢的晃了晃手中圖紙,道:“我是哪兒來的毛丫頭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的圖紙確實有兩個數據出錯了呢,你們確定不聽聽我的話?”

卻說水煙閣中,陳駙馬只呆了片刻,和秦御兄弟略飲了兩杯酒便先行離開了,也給小輩們留足夠的自在和空間。

陳梓硯和陳梓熙拉着秦御,一杯接一杯的勸酒,那邊恪郡王陳梓昕和宣平侯景戎也圍着秦逸,說笑着推杯換盞。正熱鬧着,就聽到後頭傳來一聲轟響,秦御幾人皆是一驚,放下了杯盞,便聞陳梓硯笑着道:“沒事,沒事,母親要在天易閣的後花園中建個避夏之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工匠們總也出錯,一個房頂愣是塌了五回了,想必這是又試失敗了,來,來,咱們兄弟接着喝酒便是,不必理會!”

他是主人,既這樣說,衆人便也不再多問,又紛紛舉杯。幾人也沒叫婢女伺候,更沒傳喚歌舞,說說笑笑,倒是別樣親近。

到底是表兄弟,又是三年未見,再奉意氣風發,高興之餘,你一杯我一杯,便不知不覺就飲的多了。

待一輪彎月已從柳梢頭升到了半空,眼見已二更天,秦逸才推開了勸到了嘴邊的酒,道:“好了,明日表哥還要回軍營開拔回京,硯表弟手下留情,真不能再喝了。”

陳梓硯自己也已醉了,聞言半趴在桌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古怪的嘿嘿一笑,道:“也好,也好,客院早就爲兩位表兄準備好了,還是先前兩位表兄慣住的飛雪院,小弟送哥哥們過去。”

他說着就要起身,身子沒起來,又一屁股坐了下去,那邊陳梓昕更糟,已經喝的趴下擡不起頭來了,而最小的陳梓熙早便讓秦御喚人送了回去。

見陳梓硯如是,景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英郡王你行不行啊,自己都腿軟了,還送人?還是小爺代你送逸哥哥回去吧。方纔咱划拳可是你輸了啊,明兒李澤那畜生的事兒,你可得替小爺擔着,且莫讓大長公主殿下知道,你聽到沒?”

“行了,行了,本郡王給你擔着便是,你送……送表哥回去吧。”

陳梓硯不耐煩的拍着景戎的肩頭,一手拍着自己胸脯道。

景戎便站起身來,正要去扶秦逸,秦逸已是自行站了起來,臉上雖帶着薄紅,雙眸也有些迷離,可神情卻是清醒的,倒是他一手扶住了搖搖擺擺,還在傻笑的景戎。

那邊兒秦御也起了身,吩咐亭外伺候的小廝,道:“夜裡涼寒,快些送你們主子回去吧。”

吩咐罷,他和秦逸,景戎便一同往客院方向而去。

他們離去,陳梓硯兄弟也互相攙扶着,眯眼朦朧的起了身,東搖西擺的在小廝的幫助下出了小亭,都有些睜不開眼睛的陳梓昕突然推開小廝,一把抓住了陳梓硯的衣袖,使勁睜着眼睛,道:“大哥,你說咱們準備給兩位表哥的凱旋禮,他們真的會喜歡嗎?”

陳梓硯打了個嗝,才拍着手,大聲道:“會!當然會,兩位表哥出征三年何等辛苦……嗝……血氣方剛,英雄凱旋……怎麼能……怎麼能沒有女人助興,你我兄弟這也是急表兄之所急,投其所好了……嗝,怎麼能不喜歡。”

“大哥說的對,呵呵,嫣紅和紫雲可是咱們大長公主府最好看的兩個丫頭了,兄弟我的眼光錯……錯不了。”陳梓昕也一臉肯定的說道。心裡想着,那兩個丫鬟已經已打扮妥當,在兩位表兄各自的屋裡了,就是不知道送去一個是不是夠。

畢竟兩位表哥都是最能折騰,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習武出身,身強體壯,還久曠之身,萬一一個婢女不夠折騰的,不能盡興,豈不是不盡善盡美?

哎,當初怎麼就沒想到多準備兩個呢。

那廂,顧卿晚卻剛從後花園出來,詢問了婢女,方纔被帶到了陳心穎暫住的雲想居。

已是二更天,雲想居中,陳心穎卻還未曾入睡,穿着齊整顯然還在苦等着顧卿晚,聽聞婢女說顧卿晚來了,她一陣風般便從內室捲了出來,撲到顧卿晚的身邊抓了她的手,一擡眸瞧清顧卿晚的臉,卻是瞪大了眼,捂住了嘴,接着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哽咽着道:“晚姐姐,你的臉,怎麼成了這個樣子?是誰竟那麼狠心將你傷成這樣!”

顧卿晚見她本來眼睛就沒消腫,這會子又哭上了,一時無奈,拉了她進屋,兩人坐在八仙桌旁,顧卿晚抽出帕子給陳心穎擦拭着眼淚,道:“你怎麼在這裡?還有,你和李澤是怎麼回事?爲何會退婚了?”

陳心穎是個說風就是雨的跳脫性子,果然,顧卿晚一問,她就暫時忘了顧卿晚臉的事情,拉着顧卿晚抹淚道:“晚姐姐不知道,顧家出事兒沒多久,我們家便也遭受了牽連,不過好在父親只是被罷官了,好歹家還在。可那錦鄉伯府,一見父親被罷官,便來退了和我的親事,祖母受不住打擊病倒了,我本來是想去找晚姐姐的,結果也因爲祖母的病被絆住了腿腳,後來便聽說晚姐姐跟着顧二爺離開了京城,我多番打聽,才知道姐姐是去了洛京城。這不,前幾日祖母病情穩定,我才哭死苦活的求了母親,送我到洛京城的二舅舅家散心,也避一避被退親的風頭,母親答應了我,我還想着去洛京城尋晚姐姐呢,誰知道倒先讓晚姐姐找到了這裡團聚了!”

顧卿晚心頭一暖,自然明白陳心穎說去二哥哥家避風頭散心什麼的都是藉口,想去尋她纔是真的,早先陳心穎便說過,她和二舅舅家的兩個表妹最是不合,也嫌她的二舅母勢利自私。

從來都是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她被陳心穎握着手也回握了陳心穎,略喃聲道:“難爲你被退了親,卻還能想着我。”

陳心穎卻鼓着臉,捏着小拳頭砸了顧卿晚一下,道:“晚姐姐說什麼呢,咱們不是義結金蘭的姐妹嗎,我又沒親姐姐妹妹,可是從來都將晚姐姐當親姐姐的。晚姐姐如今這樣說,我不理你了。”

說着便使小性甩袖嘟嘴的扭了身,背對着顧卿晚。

顧卿晚原本就是見她一直落淚,故意逗她的,見她不哭了,卻是湊過去,笑眯眯的道:“哭夠了?”

陳心穎見她如是,眼眸中還全是促狹之色,一時惱的跺腳,驚道:“晚姐姐,你怎麼變壞了!”

顧卿晚這才又拉了她的手,道:“那你又是怎麼到了大長公主這裡的?”

陳心穎便又眼眶紅了起來,咬脣道:“還不是那個李澤,聽說我離開京城便追了上來,狗皮膏藥一樣,今日在山道上,他見追了兩日,我不理他,竟然想用強的,對我的馬車動了手腳,害得我摔下馬車,幸而宣平侯也趕着去迎接禮親王世子,剛好救了我,可我扭傷了腳,馬車又壞了,一時間也趕不了路,因離大長公主這裡近,宣平侯又覺得禮親王世子會來大長公主這裡拜見,故而便護着我一起來了這裡,卻沒想到竟在這裡碰上了晚姐姐。幸而如此,不然我就跑去洛京,和晚姐姐錯過了。”

陳心穎的父親和顧景陽乃是同年,兩家一向走的近,顧卿晚的祖父曾經爲相,不管是其願意,還是不願,身旁自然是聚攏了一干跟隨的官員的。

顧家覆滅後,朝廷清理了不少朝臣,許多和顧家走的近的,顧明承的門生故舊都遭受了貶斥,陳心穎之父早年也曾被顧明承指點過學問,又和顧景陽是同年,兩家平日也走的近,陳家被罷官,顧卿晚倒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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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之前發生在小亭中的事兒,顧卿晚便又問道:“你和李澤……你可莫聽信了李澤的甜言蜜語,真心軟給他做妾去。”

陳心穎瞪眼,氣呼呼的道:“晚姐姐,你這是怎麼了!連我都不知道了!我便死也不會去給人做妾!他李澤想的倒美,今日李澤約我在園子裡見面,我是故意表現的動心,想借宣平侯的手收拾李澤一頓,卻不想,宣平侯其實早看出了我的意圖,卻還是遂了我的意。想必都是看在嵐妹妹的份兒上,晚姐姐,你說這世上怎麼好人就沒個好報呢,嗚嗚,嵐妹妹要是還活着就好了,咱們三個還在一處,那會子多快活啊。”

見陳心穎又嚶嚶不絕的哭了起來,顧卿晚一陣頭疼,不過這陳心穎愛哭,本主也是個柔軟愛哭的性子,也莫怪會成爲好友,說起來,陳心穎還比顧卿晚的本主強些呢,起碼這姑娘心大,哭完發泄完,該吃吃,該睡睡,還能想着法收拾了李澤。

顧卿晚想着,也不多勸哭個不停的陳心穎,卻只問道:“先前聽李澤說什麼劉二,卻不知錦鄉伯府和哪個劉府結親了?”

陳心穎一聽這個,氣的火冒三丈,一拍桌子,怒聲道:“晚姐姐,劉二就是劉惠佳啊!你不知道,就在一個月前,劉惠佳的父親升任禮部右侍郎了!錦鄉伯府一見劉家得了勢,立馬就上劉家提親了。下小定時,李澤還親自去了呢,嗚嗚,他還騙我心裡沒有劉二。晚姐姐,你說他怎麼能變心的這樣快,難道先前我們的感情都是假的嗎?爲什麼我父親罷了官,就什麼都變了……晚姐姐,我真不想做女人,我若是男兒便要了,我便去考科舉,要中狀元出仕爲官,一定要讓錦鄉伯府後悔今日的智短眼淺!”

說着卻又抱着顧卿晚,趴在她的肩頭嗚嗚的哭。

顧卿晚這會子卻是沒了聽她哭下去的興致,禁不住驚呼出聲,道:“心穎,你方纔說誰?劉惠佳的父親升了禮部右侍郎?”

無怪乎顧卿晚驚異,這劉惠佳的父親乃是顧卿晚祖母未出五服的族弟,不過是個同進士出身。

顧卿晚的祖母劉氏家中人丁單薄,又沒有親弟弟,對劉惠佳一家便頗爲照顧,劉惠佳和其母鄧氏,其姐劉敏慧靠着這層關係,常常出入顧府,顧卿晚的祖母對她們很好,視爲嫡親的弟妹和外甥女看待。

劉惠佳也跟着和顧卿晚成了關係極要好的姐妹,顧卿晚的手帕交除了劉惠佳和其姐姐劉慧敏,便是陳心穎了。

陳心穎因和顧卿晚的關係好,自然也和劉惠佳一處玩鬧過,可如今劉惠佳竟然奪了陳心穎的未婚夫。而且,爲何其他和顧府走的近的府邸都遭受了牽連,唯獨劉惠佳的父親,卻以同進士出身,一躍成了禮部右侍郎……

大概是這種對比太過強烈,顧卿晚一時雙手微握了起來,心頭有什麼呼之欲出。

“都是我這囉嗦,晚姐姐快說說你,這些時日都發生了什麼,晚姐姐的臉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嗚嗚,這還能恢復嗎?要是能弄來宮裡秘製的玉雪霜就好了。對了,大長公主府一定有的,明兒我們便一起去求見大長公主,求殿下賜藥,宣平侯和恪郡王是好友,對,咱們先去求求宣平侯,說不定他能看着嵐姐姐的面子去向恪郡王討藥。”

陳心穎急聲說着,一副恨不能現在就跳起來去找景戎的模樣,顧卿晚拉住她,也和她細細絮叨了些自己的事情。

她自從穿越過來,心中苦悶良多,莊悅嫺雖好,但她卻不適合找莊悅嫺訴苦,此刻對着陳心穎倒也算傾吐了一二,找到了些前世對着好友的那種感覺。

兩個姑娘這一說話就是小半個時辰,聽了顧卿晚的訴說,陳心穎一雙已哭成了兩個大燈籠,拉着顧卿晚的手道:“都怪我,要是我能早點趕到洛京,說不定就能將晚姐姐和顧家嫂嫂一起接出來,也不會發生那麼多後來的事兒了。”

顧卿晚替她擦了擦淚,道:“即便你趕到洛京城,我二哥二嫂也不會輕易放過我的,於事無補罷了,你莫多想。”

陳心穎點頭卻還是忍不住抽抽搭搭的,拉着顧卿晚晃着她的手,道:“如今既然在這裡碰上晚姐姐了,那我也不去二舅舅家了,晚姐姐,你是要去京城嗎?我明日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瞧着小姑娘紅彤彤的眼睛,顧卿晚自然點頭應允了,又說了幾句見天色實在不早,便辭了陳心穎出來。

她和陳心穎都是客人,皆被安排在大長公主府的客房這邊,見她出來,便有大長公主府的丫鬟迎了過來,領着顧卿晚往客房走。

顧卿晚想着方纔陳心穎說明日一起走的事,卻覺得應該提前先和秦御打個招呼,免得明日秦御再不同意,當面給了陳心穎難堪就不好了。

她詢問了婢女便往秦御所住的飛雪院去,婢女並不清楚顧卿晚和秦御的關係,卻知道顧卿晚是秦御帶來的人,故此並未阻止她。

飛雪院離雲想居並不遠,因都是客院,中間也不分內外宅,顧卿晚一路暢通無阻便到了飛雪院外,竟奇怪的發現,飛雪院裡尤其安靜,院子中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若非四處都亮着燈,屋檐下掛滿了燈籠,幾乎像是無人之處,顧卿晚簡直都要以爲自己尋錯了地方。

她對古代的院落建築構造還是瞭解的,想着大長公主既然將秦御兩兄弟安排在此,必定是住主院,她即便在沒有人帶路的情況下,也輕易就尋到了主院,到了主院前,卻發現這飛雪院建的特殊,竟然有一東一西兩座主院。

按照大豐東爲貴的習俗,顧卿晚毫不猶豫的就邁步進了靠西邊的院落,很快就到了燈火通明的正房外。院子裡竟然依舊是半個人影都沒有,顧卿晚本是想在院外讓婢女將自己的意思通傳給秦御的,可如今這般情景倒叫她覺得太怪了,喚了兩聲,也無人應答。

她在原地躊躇了一下,自然不會貿然的衝進屋子裡去,反倒因這古怪,生出股本能的驚慌來,腳步微轉就想趕緊離開,誰知她腳步還沒動,突然就見正房最西邊的窗戶上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分明是個女子的影子,燈光下那影子被拉的格外纖細柔美,正擡起雙手緩緩的將披掛在身上的薄紗褪下,隨着那女子的手滑落,她圓潤的肩頭和優美的背部整個浮現在了窗戶上。

顧卿晚瞪大了眼,一時間愕在當場。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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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摸個手135 跟我走吧250 刺蝟秦御010 黑心親兄弟084 原來他早認出了她012 嚇死寶寶了首推212 查014 玉蓮花231 接頭蘇子璃185 攪亂的心078 燕廣王的男寵079 當男人也不安全111 山寨裡的苦命鴛鴦304 孕婦新娘惹不起174 古代頭條256 可以娶妻了240 顧家的團圓和喜事204 雲瑤吃癟167 大嫂曰放狗210 救命之恩163 憐惜和愧疚180 天上掉餡餅的事兒154 一哭二鬧爲壽司晴085 搶回船吻吻吻233 難以平靜的顧卿晚281 原諒否083 脫險028 世態炎涼108 後悔跑路的顧卿晚048 碰撞049 顧大姑娘一戰成名290 伺候孕婦不容易317 周府覆滅268 雪中敘話201 達成合作033 懼296 再進王府214 太后探病287 行蹤暴露290 伺候孕婦不容易098 童子身316109 引來狼羣177 王府起風波311 初爲父母279 露出尾巴130 懂醫的顧卿晚113 渴望自由的顧卿晚191 不好惹的顧卿晚043 蓮花端倪111 原來竟是她132 臣服044 急於拍馬屁的知府296 再進王府160 有錢一起賺075 街頭搶人拐回府210 救命之恩076 去沐浴116 困守008 應變191 不好惹的顧卿晚221 動手腳025 僞證132 臣服007 相見相殺047 史上最坑知府307 宮裡的牛鬼蛇神131 吃醋否114 相伴的清晨316307 宮裡的牛鬼蛇神268 婁閩寧曰愛是守護284 同牀共枕069 什麼孽緣啊299 會秀恩愛的秦御287 行蹤暴露016 竹馬255 可悲的雲瑤郡主116 困守019 人命官司188 皇帝授意039 誰吃虧了呢239 相見024 公堂自辯015 如花似玉求表揚251 巧遇184 酒樓籌備中017 前狼後虎279 露出尾巴261 夜半敘話231 有些不捨196 穿越的真相250 刺蝟秦御188 皇帝授意029 請罪104 糕點傳信093 秦御出招生兒子多生兒子109 會演戲的秦御109 會演戲的秦御009 針尖對麥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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