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要跟我好好聊聊的嗎?有什麼話就說吧,已經不早了,趕緊說完就趕緊休息吧。”
被藍羨這麼一說,藍思燕倒是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口了。
藍羨見藍思燕一直不開口,正準備起身離開,藍思燕就是怕極了藍羨會離開,所以才遲遲不開口,眼見着藍羨就要走了,她的情緒激動了起來:“羨兒,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有沒有吃苦?”
她是極度的反感提到以前那些事的,因爲只要一說的從前,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在孤兒院的事情。
她不喜歡孤兒院,所以從懂事以來,她就從心裡開始排斥孤兒院,一開始的時候只是不跟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慢慢的心裡的那種排斥越來越深,到最後她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開。
“以前的事沒有什麼好說的,發生的事情已經沒有辦法挽回,現在再提還有什麼意思?你是想要挽回嗎?你覺得可能嗎?”
藍思燕右手還在吊着點滴,因爲藍羨的話,她的情緒有些激動,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在打點滴,一把就抓住了藍羨的手,那雙明亮的雙眸中已經噙滿了淚花,“對不起,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
“夠了!除了說對不起,你還能不能夠說點別的?對不起有用嗎?如果不是我之後遇見了老先生,你們以爲現在還能夠見到我嗎?”
藍思燕滿臉都是淚水,根本就停不下來,她一聲一聲的說着對不起,淚水滴落在手背上,然後順着藍思燕的手背落在藍羨的手背上。
藍羨的手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驀地擡眸,眼神還是那的冷漠,不過隱約透着一絲的不忍。
“我有自閉症,這個你們不知道吧?我想席添調查也沒有調查出來。那是因爲我八歲之前的所有的經歷全都被抹去了,你們是查不到的,而且這是我自己要求的,我真正想抹去的其實是孤兒院的那段經歷。
在我慢慢懂事之後,每天想的事情不是怎麼從孤兒院離開,就是想着我的父母爲什麼不要我。雖然現在知道了真相,確實不是你把我丟掉的,可是那又怎麼樣?你們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點的責任嗎?”
“都是我們的錯,都是爸爸媽媽的錯,如果我們能夠早一點發現這件事,你就會少受一點苦了。”
她笑了,她能夠想象得到她的笑容有多麼的淒厲。
“是啊,如果早一點發現,我現在的生活可能會不一樣吧!不過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你們不來找我其實也挺好的。
本來我對找尋父母這件事都沒有太在意,是唯一,她一時在堅持要幫我找到父母。
可是從我離開孤兒院之後,我還是跟很多的人生活在一起,日子雖然過得很辛苦,但我覺得很值得,因爲疼痛才能夠讓我感覺到自己還活着。所以我每天都在讓自己疼痛,漸漸地,這種感覺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成爲了我生活的一部分,那一刻我恍然明白,原來是已經麻木了。”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是媽媽對不起你,都是我們的錯。”藍思燕哭的趴倒在牀上。
藍羨緩緩地站起身,也沒有伸手去扶她,她站立在牀邊,微微垂眸,看着牀上的藍思燕,眼神沒有一絲的波瀾,就連聲線都是那麼的平緩規律。
“不要再說了?爲什麼不要再說了?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以前都是怎麼過的嗎,不是很想知道我過去的事情嗎,現在我告訴你,每一件事都告訴你,你好好聽,這個故事還挺長的,如果今天說不完,我們可以改天再繼續。”
藍思燕纔剛剛開始說就已經聽不下去了,因爲不忍心,因爲心疼。
她不敢相信到底是怎麼樣的生活才能夠把疼痛當成是一種習慣。
“在過去的十多年,我每天能夠睡着的時間就只有兩個小時,其他的時間我都是在恐懼跟疼痛中度過。那個時候的你們在幹什麼呢?
這麼多年來,你們整天面對着席羽然,看着她的臉,你難道就沒有一次覺得她的長相併不像你們,就沒有懷疑過她不是你們的女兒嗎?
我聽說席添當時是特地爲定製了一個東西給你們的女兒的,席羽然的身上有那個東西嗎?你就沒有覺得奇怪嗎?”
“你爸爸說不小心掉了,所以我就沒有太放在心上。”
“不小心掉了?從產房到保溫箱,這麼短的路程,東西會掉到哪裡去?這種話未免太可笑了吧?更可笑的是你居然相信了。
席添說東西掉了?這麼短的距離,這麼短的時間,他難道就沒有回去找過嗎?還是說他輕易的就接受了這件事,不想去深究,又或者,他一直都知道孩子被調換了,也知道是誰做的,但是不打算告訴你真相,想要將這件事就這麼隱瞞下去?”
藍羨越說越大聲,而藍思燕的表情越來越蒼白,她不住的搖頭,眼中滿是愧疚與驚慌,像是受了多麼大的委屈似得。
“不,不會的,你爸爸他不會騙我的,他一定也是被人騙了,你爸爸他一直都想要一個女兒,你是我們的寶貝,是我們的掌上明珠,如果他一早就知道的話一定會讓人去找你的。”
“是嗎?我倒是不這麼覺得。席添是多麼聰明的一個人,小孩子生下來確實長得差不多,但是父母有理由不認識自己的孩子嗎?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識的話,那會不會太可笑了一點?
他見到孩子的時候,發現他在產房親手戴在孩子身上的東西沒有了就一點不會覺得奇怪?我聽席少傑說過,說當年是席添陪着你進產房的,既然這樣,除了醫生護士之外,他是唯一見過你們孩子的人,這麼短的時間,他就會不記得孩子的長相?
你們真的覺得醫院所有剛出生的嬰兒都長得一樣嗎?
你以爲我爲什麼一直不肯原諒他,如果真的是因爲我被人調換這件事,那完全沒有必要,就算要怪也應該怪把我抱走的人。
二十多年了,席添一直都在欺騙你,而你還像個傻子一樣對他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