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吃相素來斯文,所以顯得很慢,男人在她的一邊看着她吃完,白淨的側顏,捲曲而纖細的睫毛,溫軟傲嬌。
吃完飯,她坐在椅子裡伸了個懶腰,“我渴了,給我倒杯水。”
顧南城挑了挑眉,本來想嗆她,不是不想跟他說話,要水了就知道使喚他了。
但下一秒還是站了起來,走過去個她倒水,然後折回來遞到她的手裡,末了不忘順便批評她的生活習慣,“吃飯不要喝水,沒人教你?”
女人不搭理他,低頭兀自的喝水。
放下杯子,才仰起頭朝他道,“抱我回去。”
那神態自然而然,簡直就像是在吩咐侍從。
顧南城倒不覺得生氣,淡淡的笑,“剛誰說不要跟我說話?”
她蹙眉,“是你非要把我抱下來,這兒又沒有鞋子,難道讓我赤腳走回去嗎?”
男人聽話的俯身把她從椅子裡橫抱了起來,沒忍住順勢親了下她的臉,“是,顧太太。”
抱她回到臥室放在牀上,晚安會浴室重新簡單的洗漱了下,回來的時候男人剛好怏怏的收拾了衣服,然後將她擱在牀頭的手機關了。
“我明天要早起,不準關。”
他把手機放下,看她一眼,“明天我會叫你。”
凡是他看不慣的生活習慣,他不是要嘮叨一兩句,就是直接關她的手機,睡晚了直接把她塞回被子裡
。
晚安掀開被子躺了進來,慵懶的道,“我困了,你退下吧。”
她躺在大牀的中央,一個人霸佔了兩個人的位置,腦袋枕着自己的枕頭,懷裡抱着他的枕頭,看上去很安穩。
顧南城一隻手落進西裝的褲袋裡,站着沒有離開。
晚安打開眼睛,蹙眉道,“關燈,你礙着我睡覺了。”
他俯身低頭,硬是吻在她的脣上,“作爲我抱你回來的報償,”看着她睜開的眼眸,低啞的道,“晚安,晚安。”
說罷這才起身關燈,帶上門出去。
直到室內一片安靜的黑暗,晚安才睜開眼睛。
她撐住額頭,看着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外,兀自的笑開,淡淡的想,是她不喜歡魚死網破的極端,還是想放手一搏的豪賭?
顧南城第二天過來叫她起牀,頂着一頭亂髮,心情明顯的陰鬱,看着牀上睡得香甜的女人,皺了皺眉,俯身湊過去直接將她吻住。
晚安是被吻得喘不過氣才醒來的。
唐初眼睛不眨的看着神態自若看今天行程表的女人,乾咳了兩聲,“我以爲你今天又要鬧失蹤,”頓了頓,“昨天你去醫院……沒發生什麼吧?”
晚安擡頭瞥了有些心虛的唐大導演一眼,“你覺得應該發生什麼?讓我被顧公子訓斥一頓嗎?因爲劇組的失誤讓陸小姐被蛇咬了。”
唐初審視她的表情,忽然有些看不懂她,“晚安,你在想什麼?”
顧南城那個男人之於她,究竟意味着什麼。
晚安淡淡的道,“在想怎麼認真的拍好戲啊。”
中途休息的時候,晚安在洗手間遇到正在補妝的夏嬈,她斜斜的睨了一眼鏡子裡的她,不冷不熱的道,“慕導,是應該誇你聰明太有手段,還是應該笑你掩耳盜鈴,像個笑話呢
。
”
晚安低頭洗手,未曾擡眸,溫淺的笑,“我們只是合作,私交不深,夏小姐不必太操心我的事情。”
夏嬈塗抹口紅的動作頓住,偏頭看她,冷笑道,“難道你昨天看着她被扇,心裡不會暗爽嗎?慕導,可別告訴我你這麼聖母,”紅脣勾起,笑着,“她可是霸佔着你男人心的女人,嘖嘖。”
“第一名媛,審時度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打臉了都照樣能秀恩愛,果然是標準的豪門太太的氣度,難怪顧公子選你他也的確是選對了人。”
晚安抽出紙擦着自己的手,不溫不火的淡笑,“我素來分得清,別的女人能霸着男人的心是她的本事,夏小姐,你扇她的那幾個巴掌別說她不在意,而且在你以後的星途上薄先生會翻倍的讓你還給她的。”
“想維護情敵在顧公子面前顯示你的大度,呵,顧公子昨晚可是專門打電話給我爹地警告我來着,你成功了。”
晚安將手裡用過的紙扔到了垃圾簍,微眯起眼擡臉朝她道,“你知道你昨天公然的爲難她在她看來代表什麼嗎你昔日的無可替代的影后地位已經完全被她代替了,夏小姐是有多嫉妒,纔會忍不住要動手讓別人看笑話?”
夏嬈臉色一變,整個表情一下冷了下來。
“畢竟一般人都不會無聊到去爲難自己瞧不上的人,是不是?”
夏嬈通過面前的鏡子看着轉身離開的女人。
慕晚安在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不嫉妒陸笙兒,所以也不值得她動手,她亦不屑。
哼,假清高而已。
女人怎麼可能會不嫉妒自己的男人所愛着的另一個女人。
顧南城傍晚六點多的時候來接她,晚安正在安排明天的羣演,等她忙完了上車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了
。
她繫好安全帶看了眼男人溫淡看不出喜怒的臉色,湊上去親了一口,“對不起,事情有點多,讓你等了這麼久。”
溫軟的脣瓣蹭了一下就離開了,不過確實撫平了他心裡那點微末的煩,發動引擎邊淡淡的笑,“我還以爲慕導想考驗我的耐心,故意晾着我。”
他鮮少等人,應該說鮮少有人讓他等。
上次在喬染的樓下他去接她的時候就等了二十分鐘,那時候他脾氣衝的很。
晚安搖開車窗,讓外面的風吹了進來,然後順手拿起前面的水瓶擰開,喝了好幾口的水,然後纔不鹹不淡的道,“你竟然這樣想我,真是陰暗。”
她只不過是覺得他不喜歡等人,而她確實讓他等了這麼久。
男人的脣畔勾着點微末的笑意,“嗯。”
晚安在路過一家花店的時候叫停,顧南城下車陪她選了一束百合,他去付錢的時候她也沒有攔着,只是抱着百合花有出神的跡象。
他不動聲色的看見眼裡,回到車上時才狀似無意的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媽媽生日嗎。”
“不是,”她回答,聲音刻板,“是我媽媽的忌日。”
顧南城皺了皺眉,沒有出聲,只是騰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
晚安怔了怔,偏過頭看着他開車的側顏。
到墓園門外的時候,顧南城要下車的動作被女人拉住了手,他轉過身,低頭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女人,嗓音很自然的放低,“晚安?”
她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角,很小女人的姿勢,他喜歡。
可是她下一句說出口的話幾乎讓勃然大怒,“我一個人去見我媽媽……好不好?”
他反應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一張本來溫柔的臉當即冷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她的手攥得更緊了,卻低着頭沒有說話
。
顧南城眯起眸,語氣很重很冷,“怎麼,你覺得我沒資格去見你媽媽?你別忘了,不管從哪個層面來說我都是你的丈夫。”
男人的怒氣很重,比她不跟他睡不讓他碰或者諷刺他都來得重。
“我想跟……我媽媽說些話。”
他面無表情的道,“你想說話的說話我可以讓開,慕晚安,你還能找到更加拙劣的藉口嗎?”
這個女人,結婚後先是不願意帶她見她爺爺。
現在,他人都到了墓園外了,她讓他不要跟着去見她媽媽?
晚安低頭,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說。
就像她不知道等下應該怎麼跟媽媽說,她選擇了什麼樣的生活。
顧南城見她一言不發的樣子心頭的怒火立時燒的更旺,擡手過去一把掐住她的下顎,嗓音低到極致,“你最好是告訴我,你只是在爲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氣。”
她說他惹她不開心了,怎麼鬧脾氣都可以。
但是將他擋在墓園外意味着什麼。
呵。
她蹙着眉,表情帶着爲難,躑躅着。
僵持了良久才道,“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她擡起頭看着他緊繃而沉怒的下巴,輕聲溫軟的道,“等下次行不行?”
下次。
敷衍得找不出更多的藉口了。
顧南城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始終一言不發。
晚安抿脣道,“那我先走了,不會耽誤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