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根究底,這場車禍是他們共同引起的。
原本出於道義,她在這兒守夜也確實沒什麼,但是以如今的形勢,明顯不合適。
韓梨微微一笑,誠懇的建議,“我覺得,薄先生,你把慕小姐捉過來拷在這兒比較合適。”
“好主意。”
說着,薄錦墨就真的拿出手機準備吩咐手下去逮人。
韓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這行動力真的是一流。
病牀上的男人低沉深鬱的出聲,“我不用人陪,都走。”
他又不是小孩子非得要人看着陪着,醫院裡人來人往的醫生護士,死不了。
薄錦墨看着她,擡手扶了扶眼鏡,冷漠直白而有條不紊的陳述,“既然她不喜歡你,你是縱容她在片場拍電影,還是叫我把她捉過來拷着,反正她都不喜歡你,既然沒區別,那就拷着吧,至少看着滿足。”
韓梨聽他這樣說,竟然覺得邏輯完美找不到缺陷。
她也是服氣。
顧南城睨着那戴眼鏡的男人,忍不住的嗤笑,繼而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道,“我人還躺着,銬着她也只能看不能摸不能做,那不是很難過麼。”
他就這麼輕描淡寫的道,“她想拍電影就讓她拍,她冷落我的,等我身體好了再銬回來。”
薄錦墨,“……”
末了,顧南城又朝他淡淡的笑,血色偏淺有那麼幾分溫文爾雅的錯覺,“記得叫人給我看着她,別讓她亂跑。”
薄錦墨和韓梨沒一會兒就走了。
燈關了,病房裡一片漆黑。
男人看着窗外繁星遍佈的夜幕,薄脣扯出極淡的弧度,隨即半闔着眸,讓他看看,她能沒心沒肺到什麼程度。
晚上十二點。
片場稀稀拉拉的散場。
南歡看着心不在焉低頭收拾東西的晚安,還是走過去關心的問道,“導演,我聽說顧總出車禍了,是真的嗎?”
這個消息只在圈內流傳,沒有見報,網上也沒什麼動靜,她也是無意中聽人八卦嘮叨的,而且她覺得應該不是事實,否則慕導怎麼會回片場拍電影呢?
但今天她又確實不怎麼在狀態,有些懶散,進度很慢。
晚安沒擡頭,淡淡的嗯了一聲,“是。”
“啊?”南歡睜大眼睛,“嚴重嗎?”
“不知道,”晚安擡起頭,也站直了身子,“醫生說他好像蠻嚴重的,會落個殘疾也說不定
。”
南歡張着嘴巴,好半響沒反應過來,訕訕的道,“導演,你開玩笑的吧。”
她把包背到肩膀上,嗓音輕笑,“沒啊。”
南歡看着她背影筆直的離開,手摸着自己的圍巾,一邊的楚可穿上大衣,隨口般問道,“顧總真的受傷了嗎?”
“不知道……倒是感覺導演跟顧總分手了。”
晚安才靠近停車坪,就看見陳叔朝她招手然後小跑着過來,“慕小姐您收工了,顧先生叫我來接您。”
“回別墅還是回醫院?”
“顧先生沒說去醫院。”
晚安的動作慢了兩拍,“那回去吧。”
第二天週末,上午,晚安帶七七出現在病房。
七七人小腿短,卻是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她見顧南城靠在牀上,年紀小沒有受傷的概念,何況晚安和傭人都說他是生病了。
晚安還在關門,她就已經一骨碌要爬上去,等晚安轉了身就看到她已經攀爬到了牀沿,臉色一下就變了,手裡提着的東西松了手,幾步就衝了上去,一把將她從後面抱住阻止了她撲上去的動作,“七七,誰叫你在醫院亂跑的?!”
顧南城深沉的眸看着她,薄脣抿出了幾分笑意,好一會兒才低低出聲,“她年紀小不懂事,晚安,你別這麼兇。”
女人一眼就瞪了過來,有些餘怒未消,沒忍住道,“你不知道提醒她嗎?”
顧南城看了看她,視線又轉到了地面,語氣平淡的提醒她,“我的香蕉掉了。”
晚安轉身回去撿香蕉,還是沒忘記把七七抱下來放在沙發上,“叔叔身上有傷,你不能碰他,他會更痛的,明白嗎?”
七七似懂非懂,加上剛纔晚安語氣少見的重說了一句,還是乖巧的點着頭,“哦,不碰。”
她把掉在地上的袋子撿起來,再轉身的時候神色已經很淡了,“可能壞了,你別吃了。”
買個水果,本來就只是意思意思的敷衍一下。
牀上的男人勾起脣角,眼睛彷彿釘在她的身上,似笑非笑的低聲道,“難得你放着你的電影不拍過來看我,還沒忘記帶個水果,怎麼能不吃。”
他看着她把袋子放在茶几上,長髮披散,只有背影對着他,“剝一個給我吃?”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不喜歡,趕走了。”
七七坐在沙發上,烏黑純淨的眼睛巴巴的瞧着晚安,提醒她,“媽媽,鼠鼠要吃香蕉。”
有些肉嘟嘟的小臉蛋很嚴肅,“給鼠鼠剝香蕉,餵給他吃
。”
見晚安只是看着她沒動,她一下更加的着急了,“鼠鼠只能躺在牀上,很可憐的,媽媽生病不舒服的時候,鼠鼠對媽媽也很好,你要喂他。”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薄錦墨頎長冷清的身形出現在門口,看到晚安也不算意外,只漠漠的掃了一眼。
“錦墨,你帶七七出去玩會兒。”
薄錦墨皺眉看着沙發上的小包子,“我叫護士給你帶。”
“你帶。”
顧南城朝他看了過來,平淡的道,“可憐你高齡又沒個一兒半女,給你帶着玩玩。”
如果不是因爲他才讓他在醫院躺着,他是絕無可能跟這種軟體生物相處的,薄錦墨皺着眉頭一言不發的走進來把七七抱起來,“我只帶半個小時。”
七七也不怕生,大眼睛迷茫的看着見過幾次面但是不熟悉的男人,“叔叔?”
她太軟了,跟沒骨頭似的,小小軟軟的一團,嗅覺好還能聞到奶香。
薄錦墨平常從不抱這種生物,此時心頭有種特別奇異的感覺,皺皺眉,勉強的道,“帶你去吃蛋糕,吃完就回來。”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很快進入商量的狀態,“哦,我要吃藍莓蛋糕。”
門很快的一張一合,只剩下他們兩個。
顧南城看着失神收回視線的女人,脣角揚起些弧度,低低的嗓音仍舊溫柔,但是溫柔之於更是別的味道,“晚安,如果你想選在這個時候來跟我分手惹我生氣的話,那我會真的很生氣。”
女人轉過身看着他,好像剛纔失神的是另一個人,言笑晏晏的開口,“那我什麼時候說分手,你不會生氣呢?你告訴我,我換個時間。”
“嗯,什麼時候都會。”
“我上一次說要結束,你把我按在書桌上要強來被我砸破了腦袋,我怕了你,這一次我學乖了,你現在應該沒力氣爬起來扒我的衣服了。”
男人漆黑的眸似笑非笑的瞧着她,“休息了兩個晚上,養足精神來醫院跟我說分手了?”
“我考慮清楚了,我不想繼續再待在你身邊了,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