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地點,“好,你再撐會兒。
江樹一句廢話都沒說只應了一聲好隨即便掛了電話。
“是不是很久沒有嘗過輸的滋味了?”
“好像是的,”晚安眼眸仍是專注的盯着前方,這已經是很郊區的地方了,路宅而岔路口多,稍不分神就會出事故,她嗓音低低的笑,“要不是他開的是出租,我早就輸了……”
能把出租車開到這個程度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也許的正因爲這樣,她反倒是不覺得有什麼情緒了。
盛綰綰的手機再度響了,她手指飛速的滑下接了電話,是易唯打來的。
“他們來了。”
晚安沉到谷底的心情終於微微的好了一點兒,喃喃道,“再不來……我也要被逼停了。”
分叉的丁字路口,黑色的越野突然猛地提速,把本來就快追上的距離生生再度拉開了一個路口的距離。
顧南城冷冷的揚起脣,勾勒出輕薄的嘲弄弧度,“垂死之掙。”
“砰”一聲,從另一邊的方向直接猛地撞了過來,恰如其分的擋在一前一後的兩輛車中間,將出租車逼停。
幸好顧南城反應夠快踩了剎車,因爲那車顯然是蓄意的撞了過來,一直在鳴喇叭,否則按照之前的車速這麼撞上去,不死也要傷,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被狠狠的震了一下。
顧南城倒是沒什麼表情,除去眼神格外的冷,動作熟練地拿煙出來,手指摁下,打火機裡燃起火焰,點燃,煙霧飄散。
嶽鍾瞅着他一臉沒事人一樣的在那兒抽菸,皺着眉頭問,“你打算怎麼辦?”
男人朝他攤攤手,語調隨意,“還能怎麼辦,回頭交給錦墨解決好了,這是他的地盤。”
“就這樣?”
“還需要怎樣,”他叼着煙,年輕俊美的臉溫沉而染着輕佻的邪意,“顯而易見,贏的還是我。”
嶽鍾,“……”
原本應該趁機開走的越野車卻意外的停了下來,且往後倒了幾米的車。
盛綰綰看着順手把鴨舌帽扣上,又把她今天戴出來掛在胸前的墨鏡給摘走的晚安一點點的把車窗搖開,眉心跳了跳,“我們該走了。”
晚安脣畔上揚,應道,“馬上走。”
她衣服的袖子也勒了起來,將手從打開的車窗伸了出去
。
那隻細細的手臂,在金色透明的光線下白皙柔美,五指更是纖細勻稱,顧南城淡漠的眼神一下就重重的眯起,那抹淺薄的輕佻也頓在了臉上。
隨之而來涌出的就是更方纔截然不同的感覺。
竟然是個女人。
隔着一輛車的距離,但因爲那車並不是完完全全的擋在中間,又加之越野的車身更高,所以他能從後視鏡裡看到她的脣和下巴,揚着脣,明顯在笑。
那笑被中午的光線鍍了一層金邊,分明是得意得不行的模樣,偏偏卻一點不惹他反感,唯顯得璀璨的狡黠。
顧南城脣上淡笑的弧度一點點的渲染深了。
像一隻蝴蝶在水面停了一秒鐘,便盪漾出層層的水紋,然後,心頭細軟如沙落下。
那隻伸出窗外的手明明晃晃的手不緊不慢的豎了箇中指。
顧南城眉梢挑起,只覺得有人在他身體裡點了一把火,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只是有種微妙的血液淺淺沸騰的感覺。
得意了不夠,還要囂張。
呵,眼眸漸深,他什麼時候得罪過這種傲慢輕狂的小姑娘了,有意思。
嶽鍾看直了眼,好半響才問,“那是個姑娘……她朝你比中指幾個意思?”
顧南城吸菸,然後將煙霧吐出,似笑非笑的看着嶽鍾,幾分邪痞的挑脣,“誰知道?”
嶽鍾,“……所以你果然是帶着情債回來的。”
那邊車已經開走了,嶽鍾忙提醒,“跑了。”
就連插一進來那車也跟着發動,一副準備逃逸的樣子。
顧南城淡淡道,“我看到了。”
“那還不追?”
“車壞了。”
“……”
盛綰綰攤在副駕駛上睨着她,“人家小時候燒了你一把頭髮,你把他的新車撞殘了不說,還要比個中指……祖宗,你知道顧公子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美國,接受西方文化的薰陶。”
在美國這個手勢代表極其侮辱的意思。
晚安輕描淡寫,“我管他受什麼文化薰陶,這兒不是美國。”
“那你想表達什麼?”
“沒有,”
盛綰綰涼涼的哼道,“你這種類別的姑娘我最清楚,越是好強想贏想拿第一,越是想被比自己強的男人征服……”她托腮,一本正經的道,“你出手吸引男人的本事,真是高。”
晚安沉默了一會兒,才淡定的道,“我沒這個意思
。”
“那你最後還要侮辱人家一下是什麼意思,怕賠了錢他懶得計較了不鳥你了?”
“你以爲我跟你一樣沒出息?”
盛綰綰,“……”
“因爲我不開心,我一直都記得他,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把我忘得乾乾淨淨,顯得我多麼沒有存在感,不做點什麼,我心裡一直憋着,”她側首朝她一笑,輕鬆的道,“現在作惡完,所以以前的事情煙消雲散了。”
快回到市中心的時候晚安下車提了行李箱,盛綰綰朝她道,“保險起見,我看你最近幾天還是別出門或者待在酒店,就讓大家都以爲你去美國參加辯論了,反正這些事情沒人會往你身上想。”
顧南城會直接查車是誰的,然後矛頭會直接指向她,至於晚安不應該出現,不出意外地話他根本不會動查她的心思。
晚安把行李箱放在腿邊,瞧着她,“……你一個人,沒事嗎?”
盛綰綰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這兩天你別露面,等你們辯論組的其他人回國了你再出現。”
晚安點點頭,“我明白。”
然後兩人分道揚鑣,盛綰綰開車回盛家。
車剛駛進別墅她準備倒進車裡,就看見冷峻挺拔的男人從車上下來,他面容在陽光下也仍是面無表情,一手拿着手機,微微垂首,在通電話,距離略遠,聽不清說什麼。
他怎麼就回來了……
她才推開車門慢吞吞的下車,就撞上了他看過來的眸光,薄錦墨看到她基本跟沒看到沒什麼區別,又瞥了眼她身後的車,也沒說什麼,站在草地上接電話。
“你剛纔說要我替你找誰?”
“女人。”
薄錦墨淡笑,“你在國外那麼多年都沒看上半個女人,一回國就要找?”
“我給你車牌號,半個鐘頭把她給我找出來,”顧南城的聲音從電話的那端傳過來,頓了頓,他很不滿的加上一句,“你們安城的警方實在是不能用,連找個肇事司機都磨磨蹭蹭的。”
怪他現在臉跟名字都不夠熟,好像對方還是在安城相當顯赫的人家。
“就一個女人,你要心急的這麼暴躁,”薄錦墨瞥了眼低着腦袋往屋子裡挪的女人,沒有開口叫住她,仍是朝電話裡道,“車牌號給我,最遲吃完飯之後,我把她帶到你面前。”
顧南城沉着聲報了幾個字母加一串數字。
“嗯……”一個字音還沒說完,就突然在中間戛然而止,他幽深暗沉的眸看着停在不遠處黑色越野掛着牌照上。
薄脣逐漸的抿脣一條直線,他淡淡的出聲,“你再報一次
。”
顧南城雖然覺得就這麼幾個數字,在他腦子裡過一遍就足夠記住了,但還是耐着性子再報了一次。
明媚的陽光下,男人冷峻的臉一下子像是沒有了溫度,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問,“你着急着找她,是想讓她陪你車錢還是看上她了?”
顧南城漫不經心的笑,“這兩件事情不矛盾。”
“你不是喜歡笙兒?”
“……你提醒我這個做什麼?”顧南城在那端懶洋洋的道,“她又不喜歡我,你指望我乾巴巴的看着你們恩愛?我現在能喜歡上別的姑娘,你們倆不應該覺得鬆了一口氣麼,你在墨跡什麼還不去給我找人?”
“你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看上了?”
“手很漂亮,下巴很漂亮,脣形很漂亮,”他在那端低低長長的笑,“沒關係,只要不是醜的不能看,不漂亮我也接受。”
薄錦墨沉默片刻,語調仍是很淡,“愛上她了?”
“暫時沒有。”
見色起意也需要一見才能鍾情,何況他連正臉都沒有看到,再者說,他早已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年,怎麼可能做出還沒見就愛上一個女人這麼浮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