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特助想了一會兒,繼續問道,“這個,陸小姐的話,薄總最近沒有吩咐我辦跟她有關的事情,所以她的情況我也不瞭解,不過——”
他看了眼她的臉色,道,“據我所知,陸小姐好說了要跟薄總分手。
盛綰綰不動聲色,淡淡的道,“然後呢,”
“薄總答應了。”
挑眉,她不鹹不淡的道,“是麼,如果分手了的話,陸笙兒不是應該發個正式的消息通告一下麼,他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她不就正式的宣佈了?”
郝特助想了想,“這個的話,我猜……”他覷了盛綰綰一眼,“可能陸小姐的確不知道您的事情,如果知道了應該是會像您說的那樣,正式宣佈的。”
他這話的潛臺詞比較深,不過鑑於盛綰綰對陸笙兒頗爲了解,她也能猜到,大概就是陸小姐跟薄先生吵架了一氣之下說了分手,但她內心深處又不認爲他們是真的分手了,也許正在黯然傷神的等着男人去哄她,像曾經的很多次一樣。
盛綰綰摁着眉心,只覺得頭痛得厲害。
她身子往後仰,靠在椅子上,手指轉着手裡的畫筆,看着筆尖涼涼的笑着,“好可惜。”
“可惜什麼?”
她懶散的笑着,“可惜……如果我現在還想跟你們家薄總在一起,再玩點手段我就能ko陸女神了,不對盤就是不對盤,我喜歡這男人的時候她陰魂不散,我不想要了她還要非當一把推手,我真是想不煩她都難。”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看似純良的郝特助,撐着下巴問道,“我說……你們家薄總不會是因爲總是被那位甩,現在就這麼心灰意冷……又想跟我過了吧?”
郝特助微笑着客觀點評,“嗯……陸小姐的脾氣的確是有一點難伺候,不過薄總感情的事情,我不知道,而且您也知道,薄總心裡想什麼,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盛綰綰看着手中的鉛筆筆尖,這個倒是真的,那男人在想什麼,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
以前還能看他的言行舉止揣測一下,如今……少了因愛而甘之如飴的動力,更何況他也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就好像現在,他困着到底想幹什麼呢?
因爲愛?
可他除了困着她,一起吃個飯,晚上一起睡下覺,其他的任何表現都沒有,沒有說過後悔跟她離婚,沒有表示過想跟她在一起,沒有向她示好過,也不曾爲過去的傷害跟裂痕做過任何的說明和表達。
所以因爲愛這個猜測,幾乎是沒什麼能夠論證的事實。
如今再面對薄錦墨這個三個字,她已經憊懶得不想去做任何的努力,包括逃離。
大概是心底覺得……他總有一天會鬧騰完?
可看這個架勢,他好像還打算再“關”她一段時間?
但她沒有這麼多時間陪他玩陪他鬧啊。
盛綰綰的手指摩擦着自己的眉心,看起來就很苦惱的模樣,郝特助想起他們離婚時在民政局的那天,薄總站在階梯上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沉默深寂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心裡嘆了口氣,他大概……能猜測到一點點吧。
於是試探性的笑問道,“盛小姐,如果薄總的意思是真的想跟您過下去……放下所有的過往跟恩怨,包括陸小姐,專心寵您愛您一個人呢?”
郝特助原以爲她會沉默很長一段時間,但事實是盛綰綰直接站了起來,把手裡的筆扔到了一邊,人走到了落地窗前。
她望着外面的陽光,和被陽光照得鬱鬱蔥蔥的灌木,扯脣輕輕的笑開,嗓音那麼涼,“從我第一天知道他愛我沒有可能的理由之後,我就知道我同樣也承受不起這樣沉重的感情,哪怕他真的愛我,但那也微不足道。”
她不過千千萬萬的女人裡很普通的一個,她揹負不起這樣的壓着血仇的愛情。
郝特助垂首,“我明白了,盛小姐,您繼續忙,我要回公司替薄總做事了。”
盛世總裁辦公室裡。
郝特助彙報完工作後,照例問道,“薄總,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
“東西買齊了嗎?”
“是的薄總,已經全部送到別墅。”
他嗯了一聲,手裡握着的鋼筆卻仍舊沒落下,只聽他不經意般的問道,“她說什麼了嗎?”
郝特助迅速的覷了一眼辦公桌後的男人,斟酌了幾秒鐘,“盛小姐問我……您是不是真的打算跟她過下去?”
剛剛落下的鋼筆又在白色的紙面上頓住了,筆尖將墨汁渲染開,在安靜的空間裡,男人的嗓音似乎顯得更加的安靜,“然後呢。”
“盛小姐說,即便您如今愛她,但那也微不足道,她不願承受揹負血仇的愛情。”
開着冷氣的辦公室似乎更加的安靜了。
下午,盛綰綰剛換了身衣服,手裡拿着遮陽帽和墨鏡,踩着樓梯下樓準備出門,就迎面遇上正要來找她的傭人,“太太您要出去嗎?外面有客人來了。”
她挑了挑眉,客人?
“你就說家裡沒人,找薄錦墨的話去公司找。”
如果是晚安的話,她來之前是會提起跟她打電話,如果不是晚安……那也沒有見面的必要了。
傭人沒多問,點點頭,“好的太太。”
太太這兩個字,她聽着覺得有點刺耳,又有點諷刺,但又實在懶得出言矯正,因爲那樣的話好像又要說很多話的樣子。
門外,林璇得到傭人的回覆正要離開,轉身卻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迎面開來,那輛車她可能不認識,但從車上下來的人她不可能不認識。
是接到盛綰綰的電話跟吩咐過來接她出門的展湛。
林璇睜大了眼睛看向下車走過來的男人,臉色一下就變了。
這個男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毫無疑問,是因爲盛綰綰在這裡。
盛綰綰她……果然在這裡。
展湛目不斜視的從她的身側走過,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瞟她一眼,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她一般。
他站在門口,低頭拿出手機發短信。
林璇站在一側,望着裡面。
大概過了三分鐘,一抹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她身形很高挑,巴掌大的臉戴着茶色的墨鏡,幾乎要遮住她半邊臉,就更別說那頂遮陽帽了。
這女人如果就這樣走在路上,可能會比陸笙兒更有明星的氣派。
打開門,盛綰綰出來的時候,自然也不可避免的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林璇。
她忍住想扶額的衝動,從展湛的身側經過,“走吧。”
在她就要上車的時候,還是被叫住了。
“盛綰綰。”
她其實不大想搭理的,但又還是站定了腳步,側過身,把架着的墨鏡取了下來,扔到了車子的後座上,她嗓音如常,“大白天的你來這裡,好像也不是找薄錦墨的,難不成找我?”
畢竟薄錦墨大白天也不在家,她不可能明知道還來撲空。
林璇一邊朝她走過來,一邊神色複雜的看着她,“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盛綰綰擡手摸了摸帽檐,顯得很漫不經心,“被捉來了。”
她瞥了一眼林璇落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着,好似在極力的忍耐着什麼,再看她的臉色,微微的蒼白,不可置信,還有些忍不住的冰冷恨意。
她勾起落在胸前的長髮,撓了撓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我不太能理解林小姐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我記得我前兩天去醫院給我爸拿藥的時候你還跟陸小姐在一起……關係好像很好的樣子,你這是在暗地裡撬她的牆角?”
林璇臉色一變,很快就冷冷的道,“我只是聽說錦墨最近在跟別的女人交往……我纔過來看看,笙兒的性格很被動,最近又忙。”
盛綰綰沒說什麼,只是笑出了聲。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臉色驟然一冷,眼睛也一下子眯了起來,恍然一般的道,“我聽說薄錦墨逮着我不放說我懷過孕拿了他的孩子,是在跟陸笙兒吵架之後……我想陸笙兒再怎麼樣應該也不至於無緣無故的揣測我懷孕給自己添堵……總該不會是你想借刀殺人……用一個情敵除去另一個情敵吧。”
林璇臉色又是大半,一下子就咬住了脣,眼神錯亂。
大抵是沒想到冒險枉作小人,最後卻只是爲他人做嫁衣。
盛綰綰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閉了閉眼,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莫名其妙的被困住了,媽的,真是嗶了狗,什麼叫賠了夫人又折兵,簡直是花樣作死。
她走過去,乾淨利落一個巴掌甩了過去,下手極狠,林璇臉上立即浮出巴掌印。
林璇摸着自己的臉,近乎尖叫,“盛綰綰,你憑什麼打我?!”
如果不是她,這個女人現在怎麼可能重新回到這座別墅,說什麼她想離婚,說什麼被捉回來的,都只是她自欺欺人的說辭吧。
說什麼讓她跟陸笙兒爭,根本就不是想破壞錦墨跟陸笙兒的感情,只是想……利用她對付陸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