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薄的‘脣’一張一合,“好,你讓展湛動手。-79-”
他的話音剛落,落水的聲音響了。
那撲通的一聲,顯然就是一個人掉下去的聲音。
“陸小姐!”
薄錦墨帶過來的兩個人都驚呆了,稍微反應過來一驚,叫了一聲陸小姐,跟着迅速的跳海救人。
剛纔他們本意是看那邊僵持得厲害,有種他們上司可能真的要挨一槍的可能,原本就分了神在注意那邊,手上的力氣稍微一鬆懈開,就被突然使大力的‘女’人猝不及防的甩開了。
他們本以爲陸笙兒會衝過去攔住薄錦墨,誰想她直接跳海了。
別說他們,在場的人都沒想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盛綰綰看着緊跟着陸笙兒跳下去的兩人,再回過頭看站在離她只有一米的男人,他顯然已經不是剛纔的神‘色’,下巴的線條瞬間繃起,看着他們落水的方向,眉頭緊緊皺着,呼吸也沉了下去。
長‘腿’已經邁開了兩步,但又驀然止住。
程城的神經繃得太緊,薄錦墨稍微靠近點他就立即做出下意識的反應,槍口戳着她的太陽‘穴’幾乎要劃傷她的皮膚,大聲喝道,“薄錦墨!”
男人朝她看了過來,她正蹙着眉,因爲程城實在是太緊張太用力了。
四目相對。
她撩了撩‘脣’,朝他笑,“我沒記錯的話,她好像不會游泳呢,黑燈瞎火的,不知道他們兩個能不能找到陸小姐。”
程城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女’人,直接爆了一句粗口,“你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你真當老子不會斃了你?”
盛綰綰看着他,笑着問道,“你覺得呢?”
晚上的海風是帶着涼意的,男人從她身側過去的時候也帶過一陣短促的勁風,將她的髮絲逆着海風吹起,當然,也不過一閃而過。
落水聲再度在夜‘色’中響起。
程城看着她閉上眼睛的臉,半響後提議道,“這種男人真他媽自負到冷血,真是夠傷‘女’人的心,下面兩個保鏢不夠,把你在這放着被槍指,剛纔說的話都他媽是在放屁嗎?不如我這一槍打下去,讓他悔恨終身?”
“你的命廉價不代表我的命也便宜,”盛綰綰面無表情的撥開他的槍管,“你要動手現在就動手,不動手的話趁着薄錦墨在水裡馬上跑路,最好直接滾出國,看還來不來得及——”
“砰!”的一聲。
在暗夜四處無人唯有風聲跟水聲的夜晚,槍聲的迴音久久不曾消散
。
遊艇已經開出海很遠的地方了,等開回碼頭上岸已經差不多是午夜,這片地方今晚應該是被清空了,除了守在碼頭前的平地上停着的將近十多輛黑‘色’的轎車。
等他們下去,立即被平均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男人圍住了。
顧南城從車上下來,遠遠的看着他們,邁着修長的‘腿’他們走去,手裡拿着手機,眯起一雙眼睛,溫溫淡淡的開腔,“你他媽煩不煩,老子在這裡等了兩個小時,從你收到信號開始就是三分鐘一個電話,遊艇又不是我在開,盛綰綰就是死了,你馬蚤擾我有什麼?”
電話那邊隱約可以聽到風聲,以及男人繃得隨時會斷掉的聲音,又冷又低,暴躁又壓抑,“老子問你他們到了沒。”
顧南城掀了下眼皮,“到了。”
等了兩秒鐘,啞得不成樣子的嗓音,“她呢?”
顧南城眯着眼睛,已經走到從碼頭上下來的人面前,漫不經心的眼神打量着走在最中間被高大沉默的保鏢護着的‘女’人。
她亦跟他對視着,眼神懶散而冷淡。
電話那邊的人等不到回答,壓抑的弦繃斷全都涌向暴躁,“你他媽是不是死了?”
顧南城不悅的皺眉,把手機拿遠了一點,兩秒後才重新拿回來,懷着一股惡意淡淡的答,“嗯,是死了,見着屍體了,要我替你運回太平間嗎,還是通知她家屬過來領人?”
盛綰綰安靜的看着面前高大俊美一臉惡劣的男人,手拂了拂髮絲,沒吱聲。
手機裡沒有聲音。
顧南城又懶懶散散的開腔,“我記得你已經跟她辦了離婚手續,好像沒資格處理她的屍體,我通知盛柏過來領人。”
“你別動她……”
喑啞暗沉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突然戛然而止。
顧南城挑着眉,正疑‘惑’,‘女’人淡懶的嗓音已經響起了,“顧公子,你的手機低電量自動關機了。”
也不奇怪,他半夜在海邊侯人,玩了幾盤遊戲,像他這種大男人也不會有什麼手機會沒電的顧慮,沒了就沒了。
收起手機,他這纔算是正眼跟她對上,視線自她身上掃了一圈,淡淡得出結論,“看來你沒事。”
“哦,沒事。”
顧南城立在她的跟前,眼角的眼光略過她身側除展湛以外的其他人,‘脣’角勾起,語氣淡然顯得不那麼正經,“要不要給錦墨打個電話,他可能以爲你掛了。”
“手機掉海里了。”
“你的保鏢?”
“不想打
。”
顧南城也沒爲難她,或者說他也沒興趣爲難她,半側過身,長身如‘玉’,即便在昏暗的光線中也顯得風度翩翩,“那上車。”
她仰着頭,“去哪兒?”
“醫院,他說的。”
她挑眉看着他,問道,“我是掛了要去躺太平間,還是受傷了要去醫院治?”
她站在這裡,看上去就是毫髮無損的,要說受傷,最多也就是昨晚膝蓋磕在樓梯上了。
顧南城捏着眉心,像是頗有幾分爲難的神‘色’。
有時兄弟之所以能成爲兄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要過度‘插’手對方的‘私’事,態度是一回事,看法是一回事,自作主張又是另一回事。
正如晚安跟盛綰綰,即便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不管嘮嘮叨叨說再多,也不會‘私’下‘插’手。
顧南城也一樣,錦墨在電話那邊說盛綰綰可能受傷了,讓他在這裡候着第一時間送她去醫院,但顯然她現在毫髮無損,那麼送這‘女’人回盛家,還是回……
眯了下眼睛,他已經轉過身朝停車的地方走去,“既然如此,”他風輕雲淡的道,“那就都在車上等着,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折騰。”
腳步一頓,回過頭視線瞥過程城,這纔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除去盛小姐的人,其他的人都給送去拘留所。”
他到底是多不把人放在眼裡,纔會在要走的時候才記起這一茬。
盛綰綰在後面道,“他們都是我的人。”
程城不算很意外但還是微微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男人挑起眉,似笑非笑,“你確定?”
她點頭,“反正顧公子應該也覺得,事情鬧得大一點,薄錦墨的態度會更鮮明一點,有些事情陸小姐她看不出來,我相信顧公子都看得到。”
顧南城攤手,勾‘脣’嗤笑,“我不過大半夜替人辦事,他說要放了你的人,那就放了你的人。”
他已經轉過身走向的車子方向,人已經走遠了,只留下溫淡的腔調,“請盛小姐上車。”
盛綰綰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程城,“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跑掉,但我看你還是跑一跑吧。”
程城低頭看她漂亮冷‘豔’的臉,“爲什麼幫我?就因爲我剛纔沒傷你?”
“不是,”她靜默了三秒鐘,淡聲道,“我看你怪可憐的。”
程城,“……”
海邊停着超過十輛車,那人也不是十幾號人那麼簡單了,顧南城那男人看着風輕雲淡溫和又很好說話
。
但她很清楚,他放了話讓她在車上待着,他就不可能允許她在車下待着。
一個薄錦墨她都掰不過,何況再加上一個顧南城。
她找了輛看上去順眼的車,其他人派了回去報平安,她打了個呵欠朝展湛道,“我睡會兒,有什麼情況你叫我。”
展湛的眼神近乎審視,“大小姐?”
“有什麼事嗎?”
“您拍那些照片,是打算?”
她已經闔上了眼睛,車窗的玻璃也在緩緩合上,“沒什麼,留個護身符而已,畢竟機會難得。”
海邊好像又恢復了短暫的安靜。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遊艇靠岸,已經準備好了的醫生立即迎了上去,事實上海邊停着的除了轎車之外還有救護車,只不過光線太暗再加上盛綰綰沒注意,所以她沒看到。
陸笙兒溺水,雖然已經救了上來也做了緊急的急救措施人也醒來了,但爲了以防萬一還是需要讓醫生做個檢查。
顧南城再走過去時剛好看到迎面而來滿身‘陰’鬱跟戾氣的男人,身上的西‘褲’跟襯衫雖然被風乾了,但毫無疑問顯得褶皺,再加上他此時的神‘色’,看上去透着一股狼狽。
顧南城淡淡的瞥了眼自己被揪着的襯衫,眉宇微皺,“笙兒沒事了?”
薄錦墨手上的力氣更重了,每個字都是咬出來的,呼吸粗沉,“我問你,她人在哪裡。”
距離隔得很近,近得可以清晰的看見大概是第一次從這個男人臉上見到的類似於慌張跟幾近崩潰的情緒,並且翻滾‘交’錯着最‘陰’暗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