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的膽色(一)

又過了幾天的一個早上,S。W集團內部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甘宛才放好公事包,剛剛坐下辦公椅沒有多久,周秘書就慌張地推門進來:“甘特助,不好了!有一個保安拿着一把刀子把自已困在了一樓的廁所裡面。”

甘宛愣了一下,隨即站起來,向着外面走去:“報警了沒有?”

“兩分鐘前報了。”

甘宛站在電梯前,等待電梯的到來,她微蹙着眉頭,看着跟在自已身後的周秘書:“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不知道。”周秘書搖了搖頭:“那個保安應該把自已困在裡面挺久了,是剛來上班的一個同事發現的。他正想進廁所,發現廁所從裡面被人反鎖了起來,拍了很久門也沒有人應,就叫了幾個同事一起撞門,撞開之後,就見到一個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坐在地上,手裡握着一把水果刀,地面,他的大腿那兒已經全是血跡!”

“嗯,”電梯來到,甘宛大步跨了進去,按下一樓的鍵後,雙手插在褲兜裡,“讓其他員工們先不要聲張,這件事暫時別讓媒體們知道。”

“是,公關部的經理已經交代下去了。”

媒體一向都喜歡捕風捉影,說辭誇張,特別是對她們這種大集團,一舉一動,審視得更加苛刻。若然讓他們知道S。W集團出了這樣一件事,肯定會蜂擁而來,好的,不好的都會大肆報道。

而最後,不管媒體報道成什麼樣子,他們集團的股價肯定也會因此而受到波動。

很快,電梯就下到了一樓大堂。

原本還算寬敞的大堂廁所走道已經被人們圍到水泄不通,裡三層,外三層的,滿滿都是胸前掛着公司牌子的員工。

甘宛冷着臉,手插在褲兜裡,向着最多人密集的廁所方向走去。

一大羣擠在廁所走道想看熱鬧的員工,各自挨着前面同事的肩,腳尖高高踮起着,一邊偷看一邊低頭議論,“吱吱喳喳”的議論聲不斷迴旋在大堂裡。

“噔噔噔……”

輕微沉穩的高跟鞋聲音由遠至近傳進他們的耳朵裡。

聲音雖輕,卻輕易就蓋住了大堂裡紛雜的議論聲。

衆人紛紛側目,果然就看見了甘特助挾着強大的氣場正向這邊走來。

不等周秘書在後面開口清場,不由自主地,所有員工停止交談,紛紛向後,退了幾步,給這位又美又酷的總裁特助讓出了一條路。

周秘書跟在她身後,則不停地揮手趕人:“都回到自已的工作崗位上去。別在這兒圍着看了,警察很快會來處理的。別再塞在這裡。”

員工們聽了周秘書的話,嘴上一起爆發出一聲低低的倒喝聲,然後各自低聲議論着,三五成羣地退出了走道。

只是,他們才走到大堂,又像約好了一樣,一起停步矚目,幾乎所有視線都是停在那道娉婷高挑的背影。

--

廁所門外已經有幾個公司的中層聚集在那兒,看見甘宛插着褲兜不緊不慢地向着這邊走來,眼裡或多或少都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眼神。

“現在裡面什麼情況?”

甘宛走近他們,明明她的嗓音是屬於那種小女人的溫軟嬌嗲,偏偏說話的語氣又是那樣的清冷淡漠。

極具矛盾的聲音的兩種聲音,如果是換做其他女人,肯定會極不協調吧,像小女孩正學着大人說話那樣。

偏偏從甘宛的嘴巴說出來時,聽進其他人耳朵裡,又偏覺得出奇的和諧順耳。

即使是聽慣了甘宛說話的周秘書,這時,也不由得地對她投去了多兩眼目光。

“自殘的保安還在裡面,確認過了,是我們集團的員工。”銷售部經理看看甘特助,又側眸看看半打開着的廁所門,“他情緒現在很激動,我們只要稍微靠近一點,就會對着我們揮舞刀子大喊大叫的。”

行政部的副經理接過話頭:“我們已經派人去聯繫他的家人了,暫時還未有迴音。”

人事部主任則捧着一份履歷表,低頭邊翻看邊不時擡頭看一下甘宛說,

“這個保安名字叫樑志勇,來我們集團工作有一年多了,是由退伍軍人轉業過來的,一年來在公司表現一直不錯,人也挺安份憨厚的,性格也好,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也反映過他平日下班就回宿舍,沒有其他賭博嫖妓的不良嗜好。剛纔我也問過其他保安了,說這兩天也沒有看見他有什麼反常的行爲,和平時無異。就是昨晚下班後,一直沒有回過宿舍。”

“嗯,”甘宛面色淡然地靜靜聽完,才伸手接過人事部主任手中的履歷表,低頭翻開,當看到貼在照片欄裡那張濃眉大眼的大頭貼時,她微微挑了一下眼角。

她認得他,是每天早上在停車場入口亭裡站崗的那個小夥子保安。

把履歷表遞還給人事部主任,甘宛環視了在場的中層領導一圈後,蹙起眉頭問:“保安部的經理呢?怎麼不在?”

“我來了!甘特助,我來了!”

一把渾厚驚慌的聲音倏地從他們身後大聲地傳了過來,衆人齊齊望去,一個頭頂微禿的高大男人用手正使力擠開圍觀的人羣,可能他打算是快跑過來的,偏偏圍着那麼多人,只好一邊擠,一邊小跑地向着這邊衝過來,還邊跑邊掏出手帕抹着自已頭上正大滴滑落下來的汗水。

雖然多人,保安部王經理還是隻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跑到了甘宛身邊。

現在正是早上九點鐘的時候,外面的陽光還不是很猛烈,氣溫也還算適宜,但他身上的汗水多得差不多都將他身上的那套保安制服都洇溼透了,就着汗水的襯衫緊緊地貼在他壯厚的背脊上。

他頭上還不斷地流着大汗。

“甘特助,對不起,我來遲了。裡面的是保安部的樑志勇。”

王經理抹着頭上的汗,他剛剛來上班就聽到其他保安和他說起這件大事,當場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志勇平時一直表現都挺好的,怎麼今日突然就反常起來了?

值得慶幸的是,他只是躲在廁所裡自殘,沒有發瘋到對集團構成其他的威脅。

甘宛淡淡地睨了一眼王經理,又向廁所的方向丟了一個眼神:“瞭解過樑志勇的家庭情況嗎?”

“是,瞭解過。”王經理將溼透了的手帕隨意塞回褲兜裡,才趕忙回答她:“他家在農村的,平時聽他提過家裡父母還健在,現在有一個妹妹在城裡讀高校,半年前,請過幾天假,說回農村結婚,但就一直沒見過他的妻子來探望過他。平日裡也很少聽他說起過自已的妻子,我們同事都覺得挺奇怪的,結婚半年,應該現在還屬於新婚蜜月階段吧。其他結婚了的同事都會帶着妻子出來,自已租地方住。就他一個成家了的,還住在公司宿舍裡面。”

甘宛耳朵裡聽着王經理的話,腦裡飛快地轉動着。

照王經理這樣說,難道他這次自殘是與他的新婚妻子有關。

甘宛用下巴指了指王經理:“立即去聯繫他的妻子。”

“好。”王經理嘴裡答應一句,又如來時一樣小跑步衝了出去。

行政部的經理看着站在前面氣場強大的女人一眼,試探般地開口提議:“那我們現在是先不管他,等聯繫到他的家屬後,讓警方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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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宛微蹙着眉頭,考慮了一會兒,倏地擡腳走上幾步,來到半打開的廁所門前,擡手就要去推開門,

“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聯繫上,我先進去看一看。”

“不要!”

“不要!”

“甘特助,別進去”……

一瞬間,幾隻大手同時伸過來拉着她的手臂,其中周秘書最爲緊張,兩邊手都伸了過來。

甘宛怔了片刻,看着握在自已手臂上的幾隻截然不同的大手,擡眸對這幾個人笑了笑,放緩語氣:“不用擔心,我就在門口看看,我不會進去的。你們讓人去聯繫救護車,隨時在外面候命。”

她對那個保安的印象不錯。

本來甘宛平時就是不苟言笑的一個人,霎時間擡眸對着他們笑了一下,語氣又說得如此輕柔,一時間幾個見慣大場面的中層領導都呆愣在原地。甘宛稍微用力一掙,就把他們的大手掙脫掉,推門走了進去。

周嫺看見甘特助推門走進去的背影,心裡立即開始慌起來,急得在原地轉了幾圈。

轉了好幾圈後,被旁邊的銷售部經理拍了一下肩膀周嫺才定下神來。想了想,她趕忙拿出手機撥打李秘書的電話。

“嘟嘟……”

電話響了好大一會兒才被人接起。

“喂,”李秘書的聲音:“美國這邊正是凌晨,周秘書你是有什麼大事嗎?”

周嫺現在可管不了李秘書話裡的不滿,急忙開口:“李秘書,快找商總聽電話。”

“出了什麼事?”李秘書話雖問着她,人已經從牀上站起來,向着boss的房間走去。

“別問,快讓商總聽,是甘特助可能要出事了!”

周嫺握着手機貼在耳邊,又等了好一會兒,手機聽筒裡終於傳來商懷諍清冷低沉的聲音,

“說。”

周嫺快速地把事情簡單扼要地向商懷諍說了一遍,當聽到甘宛一個人推門進了廁所後,原本穿着黑色睡袍,坐在牀沿邊,半闔着眼皮的商懷諍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

“周秘書,”手機裡商懷諍的聲音更顯低沉冷冽,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寂靜沉黑的另一半夜空:“把手機攝像頭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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