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依離開了,身影掩藏在枝椏橫生的樹影中,很快就消失了。
兩個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二人緩緩回頭,彼此凝視着對方的眼睛,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彼此對峙着,猶如兩個敵對的巨獸注視着對方,隨着對方稍稍鬆懈一下,就會撲上去結果了對方。
頭頂,颯颯的風吹過,一陣冷意透入了肌膚之中,燈光在北風的呼嘯中搖曳着,彷彿不堪重負似的,隨時有毀滅的危險。
風動,人未動。
兩個人注視着彼此,好似彼此凝固了似的。
有從一旁走過的行人,忍不住回頭看着二人的情景,加快了腳步。
許久,久到這條道路上早已沒有了行人穿過,凱瑞才移開了眼神,捏緊了手中的保溫桶,緩緩的合上了,再次擡頭看向了林睿爵:
“林少,別來無恙,沒想到在紐約還能碰到你,你的盛世集團看來是一派寧靜和諧啊,是不是需要我做些什麼,擾亂一下你的注意力,免得你在這兒無所事事。”
盛世集團是一個剛剛成立沒多久的公司,對於他盤虯錯結的公司來說,如果想要毀滅對反的話,也不是難事。
可是他不想失去林睿爵這樣的對手,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慢慢來,他會讓林睿爵服輸的。
“是嗎?凱瑞,作爲盛世集團的總裁,針對你提出的這個想法,我十分贊同,一個集團,沒有挫折就沒有成長,而且你似乎忘記了,刻意製造的刁難是一把雙刃劍,在危害到別人的同時,也會名譽掃地。”
樓天悅就是最好的例證,而且曾經是凱瑞的舞伴,這一點凱瑞不會不知道。
凱瑞冷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
年輕,鎮定,果敢而睿智。
不愧是林家的子孫。
以後如果他還想在那個城市裡生存下去,把公司做強做大,就必須依靠林家,否則就恐怕很難立足了。
可是如果讓他此時向林睿爵低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是雙刃劍,可是如果一個人抱着必死的決心,也會同歸於盡的。林少,我勸你,還是離開雲依,因爲你已經和她分手了,她不會再和你在一起,剛剛她的表現你看得清清楚楚,又何必糾纏不清呢?”
他轉移了話題,把話移到了今晚的主角身上。
剛剛夜雲依的表現就充分說明了,她對於林睿爵是必然要分手的。
“分手?她從未說過要和我分手的話,凱瑞,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剛剛她之所以挽着你的手腕,只是要和我賭氣而已,是因爲我在這兒,她才這樣的,如果不是我在這兒,恐怕你連她的衣服也碰不到,不是嗎?”
林睿爵反脣相譏,眼底是一目瞭然的篤定。
凱瑞聽着,眸子中的光芒驟然收緊了,他冷冷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陡然覺得自己是失敗了。
剛剛的一切他心裡也很清楚,夜雲依就是因爲身後的林睿爵才挽住他的手腕的,如果不是林睿爵跟在後面,他是不可能碰她一下的。
他英俊的臉上,肌肉小念抽搐了一下,繼而冷笑一聲:
“聽說林少這兩天想在紐約創建新的發展平臺,你可知道,你要想在紐約有所發展,就不能忽視了我的存在,不如我們交換一下怎麼樣?我支持你的發展,你從我和雲依之間退開。”
有關林氏集團和端木家族的關係他是清楚的,如果林睿爵真的想要在紐約發展,依靠端木家族的力量,他是無法阻擋的,可是林睿爵來了兩天了,竟然沒有和端木家族聯繫,這說明什麼?
說明眼前的男人是驕傲的,是不會依靠別人的,這樣的話就給了他機會。
“交換?”
林睿爵眼中浮現出冷然和怒意,“凱瑞總裁,之前你就曾經提出和我交換,我早就已經答覆過你,依依不是交換的商品,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豈能當做商品來交換?而你,如果然依依知道你今天所說的話,恐怕你不會再有機會出現在她面前。”
該死的男人,竟然想要用一點點利益就要他放棄自己的女人,太囂張了。
他的一句話點中了凱瑞的穴道。
凱瑞突然覺得自己整個臉都是火辣辣的,上次因爲交換的事情,夜雲依找到他,當衆給了他一個耳光,如今想起來,他還覺得整個臉都是疼的。
如果讓夜雲依知道今天他們的談話,恐怕他在沒有機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他眼神一閃,臉上露出一抹笑來,掩飾着心頭的慌亂,淡淡說道,“林少該不會無聊到背後說我的壞話吧?而且,你不在意多一個競爭對手,不是嗎?雲依現在已經與你分手了,她現在是自由的,所以任何人都有追求她的權利,林少剛剛的表現我也看出來了,不就是想要重新認識她,和她交往下去嗎?不如我們就打個賭怎麼樣?看一看誰最先把雲依追到手,我這是戰書,你敢接受我的挑戰嗎?”
凱瑞很精明,他只有把自己擺在林睿爵對手的位置上,才能夠正大光明的進行競爭。
雖然在氣勢上他不佔優勢,因爲他了解過夜雲依,她對林睿爵是多年的感情,這麼多年的感情要付之東流,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可是他一向的格言信條就是:不嘗試一下,你就與成功失之交臂。
林睿爵看着他眼底的挑釁,脣角勾起一抹譏誚來,“凱瑞,我接受你的挑戰,只是我要你記着,一旦雲依選擇了我,你必須馬上消失在我們面前,因爲我不想看到你。”
樓天宇曾經也追求過夜雲依,可如今已經知趣的離開了,唯有這個凱瑞,死纏爛打,猶如牛皮糖一樣黏着不放。
“好,我答應你!林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從今晚開始,我們是公平的競爭者,對於雲依,我們各自都有一半的權利,所以誰都不許阻止誰。”
凱瑞心中釋然,竟然這麼長時間的對峙,終於取得了一次追求女人的機會,他覺得今晚就是一次勝利。
他決定收手離開了。
“當然,可你一定要記着,願賭服輸。”
林睿爵淡淡的看向他,眼中篤定,他是一定會輸掉的。
對於自己和夜雲依之間的感情,他是篤定的。
因爲他早就認定,夜雲依,必然是屬於他的,所以他不管怎麼做,都不會放她離開。
“林少,那麼我們就後會有期了。”凱瑞擡頭看了一眼周圍,寂靜的街道上,時而有車燈閃爍着從身旁穿過,夜晚已經深濃了下來。
“不送。”
林睿爵冷然道出兩個字,轉身大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近水樓臺先得月,他租住的房子沒有退,所以依然是夜雲依的鄰居,不僅僅是鄰居,房子還被打通了,所以能夠很輕易的進入到夜雲依家裡去。
夜雲依家二樓的窗口,昏黃的燈光透出一抹模模糊糊的身影,夜雲依站在窗簾後,看着街道上的情景,眉頭小念皺了起來。
林睿爵和凱瑞在幹什麼?怎麼兩個人好似朋友似的,說了一陣就離開了?
她回到家裡,放下書包,原本是想要做一碗麪給自己的,可是心裡隱約擔心二人會因爲自己打起來,所以就站到了窗口處向外看着。
他們到底談了什麼?
她一頭霧水,從臥室裡走出來,向着樓下走去,也許是習慣性的,她向着兩家樓梯彼此連接的那道門看去,隔着玻璃,陡然看到對面亮着的燈光,不由心神一跳,快速走了過去,把門關嚴實了,鎖上。
林睿爵竟然住到了這裡來?又回來了?那樣他們兩個豈不是又做了鄰居?
她站在二樓的走廊內,透過門上的那塊玻璃,向着他的方向看過去,目光不由落在了二樓的一間臥室門上。
曾經就是在這道門後面,她把自己……
她握緊了拳頭,整個心好似突然間上了發條似的,砰砰的跳起來,煩躁鬱悶迅速抓住了她,她快步衝向了樓下,站在客廳中,又回頭把樓梯間的門給關上了,上了鎖,心情這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往事一幕幕再次出現在了腦海中,心痛的感覺壓迫着她,她幾乎站立不住,踉蹌了幾步,到了沙發旁,坐下來,整個身體陷入了進去。
曾經的甜甜蜜蜜,尤其是在這座房子裡,他爲她第一次下廚房,做東西吃,還好像傭人一樣洗碗打掃房間,殷勤的讓她感覺到了他的愛,感覺到了來自男人的體貼與寵溺。‘
可是也是他,給了她一次次的傷害,竟然把她丟在訂婚宴席上,還要和她分手。
她握緊了拳頭,收起了雙腳,躺在沙發上,突然感到自己全身無力,什麼都不想做。
時間靜靜的流淌着,牆壁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走過,彷彿在警告着她,深夜的來臨。
空氣中的冷逐漸侵襲着她單薄的衣服,她不由抱緊了雙肩,翻身坐了起來,胃空蕩蕩的,全身沒有一絲力氣。
“啪啪啪。”
樓上的門驟然被拍響,繼而傳來了林睿爵的聲音,“依依,我做了晚飯,送過來了,開門。”
夜雲依擡手捂住了耳朵,繼而翻身起來,徑直走進了廚房,咬緊牙關忍着頭暈的感覺給自己煮了幾個白蛋,重新坐在餐桌上。
“啪啪啪。”
樓上的拍門聲一聲高過一聲,林睿爵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了耳膜,“雲依,我知道你還沒吃晚飯,我做了你這一份,如果你不吃的話,就要倒掉了,快開門,我放下碗筷就走,絕對不會打擾到你的。”
不會打擾到?
夜雲依趴在桌子上,冷笑一聲,難道這不是騷擾嗎?
她回身到了沙發旁,拿起茶几上的隨身聽和耳機,塞入了耳朵裡,轉身把雞蛋拿出來,坐下來大口吃着。
一口氣吃了五個雞蛋,這才感到身體好了許多,她直接進入了一樓的臥室裡,聽着樓上依然響個不停的拍門聲,她決定,這兩天一定找一套公寓搬出去,絕對不能在和他做鄰居,尤其是被改造過的房子,和一家人有什麼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