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爲什麼記憶會出現缺失……這一點我們也百思不得其解。”醫生說着,也有些困惑,“造成人的記憶缺失的原因除了腦部受到嚴重創傷,還有可能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不過近兩年我們發現,世界上有一種專業催眠師,可以通過催眠,改變人的記憶……”
“只不過這種手段太過於惡劣,現在已經很少聽說有催眠師會爲了改變人的記憶,進行這種催眠了,因爲對人體的傷害很大。”
催眠師?
唐靳言漆黑的眸底微微一黯,如果他記得沒錯,懸殊的手底下,就有那麼一位催眠師。
算算這個催眠師出現的時間,剛好在景如歌失蹤時間的前後。
這麼一來,一切就對的上了。
如果懸殊將景如歌的記憶篡改了,那麼要讓她想起來,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醫生,她還會記起自己忘記的事情麼?”
“一般情況下,如果患者記起來了,可能會面臨更大的危險,甚至有可能變爲智商爲零的白癡。”
聞言,唐靳言心底一沉,清冷的面容上彷彿覆着一層寒霜,“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
這畢竟已經超出了醫生的認知了,催眠師也不在他們接觸的範圍裡,所知有限,解決的辦法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唐靳言也沒有逼迫他,揮手讓他離開。
站在病房外,他並沒有立刻進去。
窗外陽光明媚,夏日燥熱的天氣讓周邊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窒悶了。
可是唐靳言卻絲毫沒有感到暖意,反而如同身在冰窖一般,寒心徹骨。
懸殊可真是下了一盤好棋,若是他強行讓景如歌恢復記憶,景如歌就會面臨巨大的風險。
可若任由她去,那麼她遲早會因爲腦海裡錯誤的記憶,回到懸殊身邊。
而他,無論是讓她面臨危險,亦或是放她離開,都做不到。
拿出手機來,唐靳言給遠在地球另一端的鬼醫雲弦打了一通電話過去,許久才掛斷電話。
站在原地好一會兒,唐靳言才緩步進入病房內。
景如歌還在昏睡中,依舊是那張上了妝故意扮醜的臉蛋,除去了黑框眼鏡,隱隱能看出她原來的面容。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臉上片刻,然後進了洗手間,出來時手裡拿着一張溼水的毛巾。
將她臉上的粉底盡數擦乾淨,很快,一張洗盡鉛華精緻熟悉的容顏便展現在他的眼前。
一如四年裡從未變過的夢境,不能再熟悉。
或許是因爲,他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鮮血,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所以才這麼懲罰他。
景如歌昏睡了很久。
唐靳言卻一步都沒有離開病房,如同一座精刻的木雕,佇立在一旁。
昏睡間,景如歌做了一個夢。
依然是四年裡不斷糾纏着她的那個夢。
她夢見,在莊園裡,充滿了血腥氣息的地下室。
懸殊命令手下,把一個活生生的人丟了進去,等他的手下將那個人拖出來的時候。
只剩下血肉模糊看不清五官,甚至缺了雙腿的屍體了。
她就躲在牆角邊,差點吐出來。
她還聽見,懸殊對着屍體,陰惻惻道:“作爲叛徒,淪落到這個下場是你應得的。你不是喜歡說話麼?我讓你拔掉你的舌頭,將你的頭顱扔去喂狗。”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然後,她便不顧一切地逃離了那裡。
直到跑出了很遠,她才扶着牆壁,吐的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胃裡所有東西都吐出來一般。
胃裡的東西都被她吐乾淨了,她仍然停不下來,吐出來的都是一些酸水,喉嚨火灼火灼的,想到那一幕,就噁心得厲害。
後來,她連續七天七夜,吃什麼吐什麼,僅僅靠着營養針纔沒有垮掉。
懸殊以爲她是胃裡不舒服,着急地叫了很多醫生給她看。
可是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了,就連小小白,也是她強逼着自己放下心裡的恐懼,纔敢與他交流。
而畫面一轉,景如歌面前的房子,一下就燒了起來。
通紅的火苗竄的很高,彷彿要把她湮沒在火海里。
她拼命地朝着背離火海的方向跑啊跑,可是身後火海里傳來的聲音,就更加清晰。
他在喊,“歌歌。”
譁——
景如歌猛地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小臉上佈滿了香汗,大睜的明眸中隱含着絲絲恐懼的味道。
她的動作很大,直接將斜倚在旁側休息的唐靳言給驚醒了。
看見景如歌醒來,唐靳言凝重的眸光微微一鬆,一天一夜,她終於醒了。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唐靳言看見她有些呆懵的樣子,心口一軟,伸手想要像以前一樣揉她的腦袋,卻被她躲開了。
景如歌抿了抿脣瓣,有些不解。
上次醒來他還是一副冰冷得不近人情的樣子,怎麼忽然就變得這麼春風拂面了?
他這麼溫柔,她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就好像……他們以前有什麼親密關係一樣。
看見她躲避抗拒的樣子,唐靳言想起醫生說話,勉強穩定下內心狂涌的情緒,顯得更加淡然。
不能着急,不能刺激她,否則,指不定她會不會突然逃跑。
“剛剛失態了,抱歉,我想我還沒有向你介紹自己。”
聞言,景如歌好奇地轉過頭去,瞅着他。
只見男人微微勾脣一笑,如同千萬朵潔白的梨花突然綻放一般,清雋中帶着一種沁人心脾的溫暖。
“我叫唐靳言,很高興……再見到你。”
呼啦——
窗外忽的刮過一陣大風,捲起了牀邊的簾子,吹得外面那棵梧桐樹上的葉子嘩嘩作響。
景如歌烏黑柔順的髮絲有些被吹亂了,愣然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她在莊園裡,不知道過了多久。
卻從沒見過哪個人,笑得像眼前這個人一樣,真心實意,不乏溫暖,如同春雨,潤物細無聲。
讓她的鼻尖驀地就有些酸澀了。
一種難言的感覺,從胸臆間升騰到景如歌的眼眶,啪嗒啪嗒,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便流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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