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維霖和劉時敏領命離開,朱由校心裡依舊很難相信,自己的家奴,竟然會揹着他,和外人一起,殺他的乳母。
太監,身爲近臣,天子家奴,按理來說,是絕對不會逆着皇帝做事的,可是,朱由校沒想到,現在宮裡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叛徒。
一下子,朱由校不由得對其他太監也有了幾分警惕。
畢竟,就算移宮案後,王安和東林黨人走得近,但他沒做過勾結外人,去傷害皇帝親人的事情。
現在,魏朝倒好,直接開了和外臣一起,殺皇帝乳母的先例。
想想看,這次他們敢殺皇帝乳母,那麼下一次,他們時不時就敢合謀殺皇帝呢?
如此想着,以朱由校心裡不由有些恐懼,終究,魏朝這樣大逆不道的做,王安知道嗎?
這事情,會不會出於魏朝一直忠心的王安授意呢?
又或者,假如王安不知道,這是魏朝私自做的,可是,以後如果王安也因爲一些仇怨,讓他氣憤,那他會不會也和魏朝一樣,勾結外臣,殺他的親人,或者直接謀害他呢?
朱由校不由疑心病大起,不斷猜疑,對魏朝,連帶着王安,心裡都有些非常得敵意。
此時的朱由校,早因爲書信筆跡的證據,十分肯定的認爲魏朝和高進是殺客巴巴的兇手了,完全就沒想過,那幾封確實是魏朝寫的書信,其實是假的。
卻說胡維霖和劉時敏出了乾清宮後,胡維霖便派人通知他的人入宮,因爲魏朝和王安的特殊關係,很顯然,如果用宮裡的人抓王安,這很不令人放心。
朱由校之所以讓胡維霖單獨負責查魏朝,就是因爲這個緣故。
畢竟,無論如何,王安在這事情裡,都要避嫌,可是單獨讓王安避嫌,卻讓他掌控的東廠,還有附庸他的錦衣衛查這案子,那又和讓王安查魏朝有什麼區別?
因此,朱由校才讓胡維霖主查此案,還讓劉時敏這個有資歷的老太監,代表他,監督王安或者其他有可能阻攔的人,爲他應對宮裡的壓力。
對於胡維霖,朱由校是相信的,雖然他和東林黨走得近些,但他卻不是東林黨人,並且在很多事情上,辦事還算公正,這也是他能一直坐穩順天府知府這位置的原因。
說起來,其實胡維霖的心裡也很矛盾,本來他就因爲客巴巴的案子,可能牽涉到東林黨那些同爲正統儒士出身的文官,而故意不從東林黨方面查案。
誰知道,這般躲着,竟然最後還是要查到東林黨,這不是讓他白費心思了?
雖然對於朝中各黨黨爭,胡維霖也是痛恨的,但因爲外臣立場問題,他自然會維護文官利益,這也是他一直不查軍器局和高進背後的東林黨的原因。
沒想到,高進府邸的書信,竟然逼着他去查了,畢竟,高進和魏朝都牽扯進這事情,他們背後的內廷和東林黨,還能不作爲重點審查對象嗎?
當然,其實在高進府邸看到魏朝的書信時,胡維霖不是沒想到把信藏起來,當做沒有那些信一樣。
不過,這信畢竟給不少人看過,胡維霖又能怎麼把信變沒?
而有了那些信,胡維霖就算不想去按信上的信息查案,但也必須去查了。
而且,就算胡維霖想放水也不行,因爲他身邊有劉時敏,別看劉時敏是朱由校派給他幫助人,可是,誰又能知道劉時敏會不會是替朱由校監派出來監督胡維霖查案的。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胡維霖的人也終於入宮了,二十幾個捕快,以及張璟手下的那幾百兵卒。
這些人剛剛到宮門時,值守宮門的兵卒見到他們人人手持兵器,還有甲冑,差點以爲要出亂子,準備先封宮門了。
好在,有劉時敏這個資歷老太監在,那些值守兵卒才放心讓他們入宮,就是那樣,他們入宮時,那些兵將兵卒都是緊握兵器,生怕這些人入宮的人有詐。
胡維霖調他們來,一則是順天府的人手本來就少,二則,卻是因爲無論是御馬監的兵,還是京營的兵,對宮裡都比他手下的捕快熟悉,所以去抓魏朝,用他們爲主,自然是要做的。
此時,魏朝正在他宮裡的小屋子裡假寐,胡維霖問了好幾個太監,才知道魏朝去了哪裡。
太監在宮裡自然有休息的地方,不過,那可是針對有資歷有職事的老太監,普通的小火者,能找個地方躺下就不錯了,還想有單獨的小屋子,那就不是他們能夠奢望的了。
屋子裡,魏朝並沒有假寐太久,他的屋子就被人推開了,這可把閉眼的魏朝,氣着了。
“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這是在哪裡嗎?宮中威嚴,豈是你們隨意亂闖的?”魏朝見了來人,便指着他們大罵道。
然而,那些人可不理會魏朝,他們見了魏朝,便直接問道:“你是魏朝?”
“正是!”魏朝點了點頭。
“那好!來人,把魏朝給我,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和他說話。”下了命令後,那人便帶着其他人,在魏朝屋子裡搜查了。
魏朝首先無緣無故被人闖門打擾,然後又被人看住,現在又要搜查他在宮裡的屋子,這如何能讓他不反抗?
因此,魏朝如同潑婦一樣,不斷喊罵着,只是對於他的罵,被安排在他屋子內外搜捕的人,根本毫不在意,依舊認真翻找着魏朝的屋子。
一時之間,魏朝的屋子,各種聲音不斷。
好在,因爲皇宮的東西珍貴,所以那些搜查的人,自然不敢動作多粗魯,生怕他們弄壞了宮裡的東西。
衆人搜查了屋子好一會兒,也沒見搜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魏朝見了,又是一陣大喊,質問他們要幹什麼。
就在胡維霖覺得應該不會搜到什麼東西時,突然,就見到屋裡,傳來一陣嘈雜聲,而後便看到幾個捕快,捧着一封信,走了出來。
見到那信,胡維霖心裡不由一怔,暗道:不會吧?那信難道又是魏朝和高進的?想來應該是高進寫給魏朝的,只是,魏朝既然都把高進滅口了,怎麼還留着高進的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