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領,他是我的手下,讓我們儘快東渡黃河的,就是他,怎麼樣,厲害吧。”高迎祥得意洋洋地說道。
“你得意個屁,又不是你出的主意。”王二不忿,挖苦道,“再說,這小子指的方向也是讓我們避開官軍主力,與我一貫小心爲上的看法不謀而合。”
王嘉胤眯了眯眼,將眼中閃過的精光蓋住,這樣的人才,可不能讓他死心塌地的給高迎祥賣命,隨即和顏悅色地問道,“看來你是識字的,讀過書?以前是做什麼的?”
“稟大首領,末將受先父啓蒙,粗通文墨,歸義前做過驛卒,晉西雖然沒來過,但是看過輿圖和驛報,這才能給大頭領提些建議。”李自成回道。
“秀才啊,沒想到咱們這幫大老粗中,居然出了個秀才。”王嘉胤大笑,又接着說道:“這麼年輕,來來來,介紹兩個青年才俊給你認識。”
“張獻忠,渾號‘黃虎’,”王嘉胤指着一個身形極高,但有些瘦削的年輕漢子說道,“做過捕快,從過軍,也識得幾個字,打仗很有一手。”
張獻忠早已站起,待王嘉胤說完後,抱拳行禮,“嘿嘿,都是大頭領擡舉。”
“有本事自領一營,怎麼擡舉都不爲過。”說到這兒,王嘉胤瞟了李自成一眼,見他見過禮之後,目露興奮和嚮往,暗道有門。
“這是羅汝才,綽號‘曹操’,只聽他的外號,我想你也能知道他的本事了吧。”第二個被王嘉胤介紹的,是一個普通漢子,長相普通,身形普通,屬於那種丟到人羣裡你就很難把他找出來的人,只有眼珠轉動時偶而露出的精光,才能看出不是個普通人。
“行了,用不着這麼多禮,”王嘉胤見三人還在相互作揖,有些不耐煩,“你們三人都是年輕有爲,以後要多多親近親近,黃虎和曹操雖然已自領一營,但也不可自大,以後有什麼事情要向李自成兄弟好好請教纔是。”
“大頭領說的是。”王嘉胤話音才落,曹操羅汝才立刻親熱地走到李自成身邊,“自成兄弟大才,在下可是萬萬不如的,不說別的,就憑提議咱們過河,還有剛纔對晉西的分析,就不是我們這些大老粗想得出來的,大頭領,自成兄弟這可是大功,我在這兒厚顏替他向你討個賞了。”
羅汝才從王嘉胤的幾個小動作察覺到了他的心思,立即展開了配合。
坐在這裡的各路義軍,誰都不希望一家獨大,勢力均衡纔是大家願意看到的,這高迎祥地位雖然比王嘉胤略低,但實力已經隱隱在諸家之上,又自號“闖王”,野心表露無疑,能借機打壓他,羅汝才自然不會錯過。
“不敢,諸位頭領,末將些許建議,不敢居功。”李自成抱拳致謝。
黃虎張獻忠卻是不依,“你先是讓咱們過河,現在又爲大家指點了今後的方向,都是大功,咱們這兒不像朝廷官軍論資排輩,講究的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對吧,大頭領?”
張獻忠不傻,羅汝才的話才一說,他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
“對對對,”王嘉胤恍然大悟般地說道,“兩位兄弟不說,我幾乎給忘了。”
“自成,想要什麼獎賞?”王嘉胤親熱地問道。
“自成自成的,多見外,大頭領,我可不習慣這麼叫。”羅汝才說道。
“就是,別人都是叫我黃虎,本名許久不叫,都快忘了。”張獻忠也接話道。
“這倒是。”王嘉胤很是認可地點點頭,轉朝高迎祥問道,“老高,這小子有渾號了沒有?”
高迎祥心裡咯噔一下,壞了,這幾個傢伙雲山霧裡的,原來是這個目的,之前沒有和李自成這小子溝通過,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沒有,他還沒有立旗,要渾號作甚?”高迎祥硬梆梆地回答道。
“不妥,不妥,這麼個將才,還是要有個渾號才霸氣,”王嘉胤說道,“你是闖王,他身爲你的手下,又是將才,這樣吧,就叫‘闖將’如何?”
“末將,謝大頭領賜號。”王嘉胤話音剛落,李自成大喜過望,立即單膝跪地,抱拳拜謝,他知道有這麼一個諸位頭領都認可的渾號意味着什麼。
高迎祥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他不是蠢人,到現在他要還不明白王嘉胤的居心,那這個闖王就白叫了。
而更讓他心痛和憤怒的,是李自成居然這麼快的就接受了王嘉胤給他取的渾號,這表明了他李自成也是不甘久居人下之人,這個白眼狼,白養他了。
“恭喜恭喜。”王二、羅汝才和張獻忠帶頭,大夥兒紛紛向李自成道賀,“這下好了,咱們又添一個闖將。”
“走走走。”羅汝才和張獻忠一左一右拉着李自成的手,“我二人有空,這就陪闖將兄弟去挑選人馬。”
“去吧,既有渾號,那就自己去流民中選人,自建一營,仍歸老高節制,明白嗎?”王嘉胤忽地放大聲音,義正辭嚴地說道。
“末將明白。”跪在地上的李自成低着頭,生怕別人看到他眼裡興奮的目光,自建一營,不就是他的目標麼。
看着這幾人在他面前一唱一和,高迎祥不由冷哼一聲,歸他節制,都自建一營了還怎麼歸他節制?
在場的各大頭目,都認他王嘉胤爲大頭領,名義上都歸他節制,可除了他自己手下的兵馬,還有那個馬屁精王二,他節制得了誰?
但是王嘉胤身爲名義上的大頭領,賜人渾號,並不算過份,而且他最後還說了,李自成仍歸他高迎祥節制,這一手玩的漂亮,把其他人的嘴都堵得死死的。
高迎祥要是因爲此事和王嘉胤翻臉,名聲上須不好聽。
再說了,剛到晉西,人生地不熟的,還是跟大夥兒混在一起更安全些。
“散了散了,”王嘉胤哈哈大笑,“咱們往東走,大家沒意見罷?老高,老高,你聽到沒有?”
“沒!意!見!”高迎祥一字一頓地說道,強忍不快,從地上站起來,離開火堆,徑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