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才捷和李定國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有些驚奇,剛剛那個還有些膽怯的小子,這運氣...也太好了些吧。
他這一槍,不但直接殺了一人,還連帶着把流匪的這把雲梯毀了,間接因此而傷亡的人,至少也有十餘個,簡直威力非凡。
“不經誇啊。”宋才捷笑道,“我本想建議你,像這樣來上兩輪後,要是大家氣力不濟,也不用再燒水了,直接把雲梯推到,結果...”
李定國卻是有些遺憾,“可惜啊,如此一來,想讓這些隊員見見血,好好操練一下也不行了。”
城下的驚呼聲和慘叫聲,還有云梯的墜落聲傳了上來,除了靠近城牆的幾個隊員看見雲梯突然消失,知道有事發生,其他人都懵然無知,所有人仍然像平時訓練的那樣,站在原地,保持戒備,並沒有因爲好奇心而打亂陣型。
宋才捷和李定國見狀,暗暗點頭,對戰隊的表現還算滿意。
城下督戰的小頭目和流民頭子見勢不妙,早早地就帶着手下避得遠遠的,倒是沒有損傷,見到如此結果,都有些後怕。
“呸!”小頭目吐了口唾沫,“入他娘,要不是老子跑得快,豈不是也要遭殃。”
“大人,”流民頭子用衣袖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咱們還要不要往上攻的?”
“攻啥攻?”小頭目眼睛一瞪,“就靠你們搭人梯啊?搭一天也摸不到城牆頭,撤了撤了。”
說完帶頭就往回走,邊走還邊說道,“這什麼破雲梯,還好不是老營兄弟們在上面,不行,得找闖將好好說道說道,讓他們造結實些。”
他這會兒下令撤退,倒是不用擔心會因此受罰,本就說好的,用雲梯進攻,雲梯既然已斷,呆在關隘下也是無用。
“好嘞!”流民頭子見不用再攻,興沖沖地答應着,又對其他流民嚷道,“走了走了。”
衆流民轟然四散,城牆下地的屍首,還有那幾個仍在呼痛叫喚的傷員都顧不上理會,一個個不要命地往後跑。
“撤了!”宋才捷在城牆上見狀,皺了皺眉頭說道,“不是吧,連戰場都不打掃一下?那些傷員也不管了?”
“都是些流匪,你還指望他們能像官軍那樣麼?”李定國甚爲鄙夷,死者不管也就算了,那些傷員也不理,就太不講究了,“少幾個人,他們恐怕就能多分些糧吧。”
宋才捷深受志文影響,對死屍非常重視,“天氣這麼熱,屍首就這麼放任不管的話,我怕會引發瘟疫啊。”
“這...”李定國反應過來,只是也無計可施,總不能打開城門,去給流匪們收屍吧,“咱們只能自己多加註意了。”
見戰事暫歇,李定國招招手,將剛剛下去排隊的那個小子又喊了上來,“瞅瞅!”示意他朝城牆下看。
這小子將頭伸出城牆,看了一會兒縮回來,瞠目結舌地問道,“我做的?”
他也不傻,剛纔他出槍刺殺一人後,大夥兒都沒有什麼動作,這番結果,只可能是他造成的。
李定國點頭笑道,“不錯,你這一槍,可厲害得緊,就是咱們捷哥,剛纔帶着人一番廝殺,也沒這麼大的戰果,怎麼樣,以後在戰場上見到敵人,腿還會軟麼?”
李定國剛纔看得分明,輪到這小子出手的時候,他後腿軟了那麼一下,所以動作才慢了一拍,後來雖然出聲幫他完成了刺殺,但難免心裡會有陰影,喊他上來,就是要讓他看看自己的成果,增強他的信心。
這小子赫然一笑,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不會了,隊長,在戰場上,越是害怕,死得越快,這個道理我算是懂了。”
“懂了就好。”李定國說道,“讓大夥兒都散了吧,上來看看,然後警戒,你這一槍毀了他們的雲梯,流匪們若是要登城再戰,怕是有得一會兒。”
“是!”這小子大聲答應後,自去了。
宋才捷知道李定國的目的,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的所作所爲,李定國小小年紀,已是氣度沉穩,舉手投足間,初顯名將風範。
不過宋才捷知道自己性子越來越冷僻,多半想不到,也做不出這些舉動。
“對了,定國。”宋才捷待李定國教訓完之後,突然想到一事,“你說,咱們要不要做些推雲梯的器具?”
白刃戰到了一定程度,若是對方攻勢太猛烈,在潑滾水、推滾木擂石都來不及的情況下,直接將雲梯推到,是個不錯的方法。
當然,雲梯上站着不少人,要想將它推得向後仰倒,肯定不容易,但若只是將它推得向側方傾斜倒下,就簡單多了,本來宋才捷覺得直接用手就行,只是一番戰鬥下來,覺得還是要有器具纔好,以防己方隊員伸出去的手,在敵方的攻擊下受傷。
聽了宋才捷的話,李定國腦子稍微一轉,就明白了他這個提議的目的,痛快地說道,“這個簡單,難民不是砍了好多樹麼,挑些合用的樹杈修剪一下就能用,只是這幫流匪剛纔是初次試探進攻,下次再來,他們恐怕不會把雲梯搭上城牆,咱們未必夠得到。”
“多做一手準備,總是好的。”宋才捷說道,“我這就回去安排。”
“行,還是你心細。”李定國答道。
“怎麼樣?”
“戰況如何?”
宋才捷正待要走,李智、孫可旺、宋獻策、馬二以及孫氏父子等人全涌到城樓上來了,他們剛剛從尚閏尚餘那裡得知流匪們有了雲梯,關隘正在爆發大戰,都有些坐不住,紛紛跑來一探究竟。
“還能怎麼樣?咱們大獲全勝!”李定國大笑,希望能用這場勝利,給大家信心。
“傷亡呢?小子們有沒有受傷或是...?”孫大夫最關心的是這個。
“你想多了,孫伯。”宋才捷再冷,這時也有些興奮,“咱們有險關可守,對付的又是還拿着鋤頭的流民,若是還有傷亡,那這小半年,就算白練了。”
“可惜啊,”孫可旺將頭從城牆垛縮回,“怎麼我就沒碰上這種大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