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是巧了,輪到蘇魯特帶人值守病號,遇到志文,以前就有些懼怕志文的他,現在更像是老鼠見了貓。
志文說有變動就如約有了變動,而且這變動來得如此血腥,如此恐怖,讓蘇魯特心膽皆顫,直覺告訴他,這場瘟疫的源頭,就是志文。
能降下這麼大的災難,不是能溝通鬼神,就是自身原本就有這個能力,更可怖的,是這種病外人得的多,自己人得的極少,這讓志文在蘇魯特眼中,顯得更加威嚴神秘,以至於蘇魯特見了他,那是既敬更畏,都不敢直視志文了。
“蘇魯特,你堂堂丞相,怎麼來做值守病人這種小事兒了?”志文故意問道。
蘇魯特麪皮抽搐了一下,乾笑道,“公子,這怎麼能是小事,你不是說過了麼,除了你們幾人,其他人不得靠近,我怕有人不聽招呼,就...就特來坐鎮。”
這兩天金人大營的各種事情基本停擺,蘇尼特部卻沒有閒着,除了日常的對外警戒,對內值守病人之外,乾的最多的,就是清理他們自己地盤上的死老鼠,沒辦法,密密麻麻的死老鼠,不止志文,大多人都看不下去。
與其去清理那些噁心的死老鼠,蘇魯特寧願來這兒值守。
天天清理的後果就是,蘇尼特的營盤比其他地方整潔許多,一度還讓林遠和宋獻策擔心,他們這裡不但沒有死人,還如此乾淨,很容易被金人發現異常。
而根據志文的謀劃,眼下還沒到他們出手的最佳時機,林遠等人生怕因此被人給盯上。
好在金人蒙人都被這場瘟疫弄得自顧不暇,蘇尼特部規模也不大,區區五千人,還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不過爲了防備被人窺破虛實,志文還是讓三成的人輪流在營帳中休息,也擺出一副被瘟疫侵襲的樣子。
見了蘇魯特畏畏縮縮的樣子,志文嘴角微微一翹,不怕他怕,就怕他不怕。
“我們進去了。”打完招呼,帶着兩個丫頭進了隔離區域。
“小志,小志。”進了病人營帳,剛放下飯食,外面又響起了林遠的喊聲,他同樣是不能進入隔離區域的人。
小英從營帳中探出腦袋,“林大哥,我們剛到,怎麼了?”
“快快快,讓小志快過來,蘇德那裡有人找麻煩來了。”林遠說到。
找麻煩?蘇尼特部一向很低調,能有什麼麻煩。
“小志,代善派人來了,指名道姓的要柳纔去給他旗下的人看病。”待志文來到身邊,林遠急急說道,“蘇德現正與來人周旋,我看他無法分身,就來找你報信兒。”
找柳纔看病?面對這麼嚴重的疫病,看來代善坐不住了,想到了蘇尼特這裡的漢醫。
志文微微皺眉,“不是之前就讓蘇德同他們說,我們尚未回來,還在給阿濟格看病麼?”
“蘇德早說過了。”林遠靠近志文,“但這回來的人態度異常強硬,說代善派人去過阿濟格那裡,打聽到你們已經回來了。”
“小志,要不要殺了此人,即刻起兵?”林遠低聲問道。
不是他沉不住氣,而是兩天前孫可旺剛派人過來同他們聯繫上,說是已經滅了阿濟格的那隻兵馬,只要志文吩咐,就能殺到大淩河來了。
代善既然派人去過阿濟格那裡,就不知他有沒有窺破什麼底細,與其讓孫可旺那裡被人暗中算計,還不如突然出手的好。
“莫慌,林大哥,他們到的時候,肯定可旺還沒動手呢。”志文篤定地安撫林遠,“咱們慢慢來,起兵一事,不能着急。”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知道以孫可旺的性子,一旦出手,阿濟格那裡的蒙人金人,不會剩下多少,換上金人衣甲喬裝可以,但是想要矇騙代善派過去的人,顯然不可能。
一來沒有現成的金人可用,二來從山中出來的這些人,都是按志文吩咐,從陝北逃難而來的,沒人能在真正的金人面前喬裝而不露餡兒。
代善派去的人要是撞上了孫可旺,肯定是不可能生還大淩河的。
而爲什麼代善晚了這麼幾天纔來蘇尼特找人,就無從知道了。
“是嗎?”林遠看看志文,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又想想孫可旺的脾性,也就瞭然,“那你得想辦法打發走代善的人,打不得罵不得的,我看蘇德辛苦得很。”
“這個簡單。”志文想了想,拉着林遠就走。
進了自己營帳,找出紙筆,“唰唰唰”幾下,寫了個方子,吹乾墨跡後遞給林遠。
“林大哥,我就不露面了,麻煩你想辦法混進蘇德的營帳,把這個藥方拿給代善的人,打發他們走。”
“還開藥方給他們?”林遠接過方子。
“不然的話,怎麼打發他們?”志文答道,“還是咬死我們不在大淩河,就說我們三人在外採藥,這個方子是柳大夫留下來的,給阿濟格用過,他們多半就能滿意了。”
“豈不是在幫他們忙。”
老實說,林遠同樣懷疑這場大疫病是志文下的手,雖然他不像其他人那麼迷信,但也是佩服得不得了,現如今只需坐等金人被疾病折磨得奄奄一息,再從容動手即可,志文開方子給他們,豈不是壞了自己的謀劃。
“嘿嘿,不過是些清熱解毒的藥,有沒有用,我也不知道。”志文壞笑道。
“成麼?”林遠終究還是有些過於方正,“要是過兩天他們發現沒什麼效果,代善來找咱們的麻煩怎麼辦?”
“哼!”志文冷哼了一聲,“過兩天?過兩天咱們就先下手了,再說了,就算咱們按兵不動,他們到時候也得有實力對付我們才行。”
言外之意,就是代善想動手的時候,多半已經聚不起多少兵馬了。
“那就好。”林遠放下心來,說真的,他在此地也呆夠了,早不想再同金人虛與委蛇。
志文跟着林遠,遠遠看着他進了蘇德營帳,過了一會兒,幾個金人擡着頭,仰着鼻孔,在蘇德等人的恭送下走了出來,也不理人,徑自上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