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自己不支援他們,他們一半人連武器都沒有,更別提什麼打仗了,完全就是靠着忽悠能力強,滾雪球把人滾多起來。
現在青州城內的守軍,也不是什麼厲害角色,換做是範景文的通州軍,估計老早就把它們給剿滅了。
如果真的跟他們協同作戰,稍微出現點不利情況,他們必定是一鬨而散,最後還會連累天策軍的進攻行動,所以還不如各幹各的,他們就負責吸引部分守軍就行。
青州城確實挺堅固,火力也還不錯,有三十多門佛郎機,如果換做是半年前的天策軍,還真不一定打的下來,但現在的天策軍,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一個半營的炮兵,配合步兵師的火炮,拿下青州城真不是什麼難事。
看到徐詩銘他們幾個有些猶豫,孔有德冷笑道“怎麼,你們對這樣的安排不滿意?你們要是有什麼好辦法,提出來也行,甚至我們天策軍牽制兵力,你們主攻也行!”
“我們同意!”徐詩銘先開口答應道。
其他人想說什麼,但有沒有開口,也算是默認了。
“既然如此,那再好不過!現在商議一下發動攻擊的時間,然後各自準備各自的任務,到了約定時間同時發動進攻!”
又是一陣簡短討論,把進攻時間敲定下來了,總共時間定在申時二刻。
敲定好發動攻擊的時間後,孔有德便來到了青州城的北門。
說起來,這也不是他第一次來了,去年十二月,他曾在這裡與王道純率領的撫標營大戰一場,將其擊潰,擺脫了一直被追擊的狀態。
當時他就曾對青州城展開過攻擊,不過只是做做樣子,打了一些炮彈,嚇唬嚇唬青州的高層,讓他們向王道純求援,增加他的壓力。
現在一看,青州城的城牆,比原來高了不少,起碼的有兩米,一些老舊破損的地方,也進行了翻新,其餘的各項防禦工事做的也挺齊全,防禦確實強了不少,但是跟萊州城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
“大人,敵人在北邊的防衛,好像不怎麼強啊!怎麼就這麼幾個兵?”
查看着北城牆的防衛情況,程希孔有些疑惑道。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他們本身兵力就不多,充其量也就一萬出頭,白蓮教之前的進攻都在東邊和南邊,這邊自然是防衛鬆懈!這可是咱們的好機會啊!”
蘇凱風也盯着城頭,一臉興奮的說道,既然明軍防衛力量不夠,那麼這場戰鬥應該會輕鬆不少。
“既然北門的防守兵力不多,兩個時辰之內攻進去,你們有沒有信心?”孔有德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說道。
“有信心!”
“有信心!”
“有信心就好,那就去做準備,時間一到立即進攻!”
……
青州城內,此刻氣氛一場凝重。
青州府的高層,此刻都已經有些絕望了,因爲天策軍出現在這裡,就意味着萊州城很可能已經被攻破了,他們面對的就不單單是白蓮教的這些烏合之衆,而是天策軍這樣的精銳之師。
上一次青州之戰,給青州城的駐軍造成的心理陰影,現在還沒有退去。
雖然當時擊敗他們的是李九成,現在李九成已經被範景文消滅了,但孔有德此人可比李九成兇殘多了,當時山東巡撫餘大成的標營,都被孔有德短時間內擊潰。
當初孔有德只有幾千人,現在他們起碼四五萬人了,到了有多少來了青州他們不知道,青州城能不能擋住天策軍的進攻,他們心裡更是沒底。
青州府衙內,山東左布政使張秉文,青州知府錢良翰,還有兵備道朱之裔,此刻正在緊急磋商作戰部署。
他們三個也是倒黴,上一次青州之戰,孔有德就差點還得錢良翰和朱之裔丟了官帽,好在他們朝中有人,並且找了替罪羊,才勉強沒事,而張秉文也很倒黴,他就是去跟着範景文撈點戰功,順便混個連輸的,結果攤上這麼一檔子事兒。
現在孔有德帶着大軍又來了,搞得城內流言四起,他們不得不花費大量的精力彈壓,禁止普通上街,各個路口都安排人駐守,防止滋生內亂。
倘若有聚衆謀事,趁亂搶劫的,當場格殺,總之就是要撲滅內亂的火種。
一番折騰下來,因爲天策軍的到來有些崩壞的秩序,總算又平靜了下去。
但源頭還在城外的天策軍,不解決這個問題,只是治標不治本。
而這個時候,三人又對接下來的戰略發生了分歧,錢良翰認爲應該盡一切可能拼死抵抗,等到朝廷平叛大軍的抵達,最多也不過三五日功夫,只要撐過這幾天,相信天策軍再能打,也不是朝天十餘萬大軍的對手。
朱之裔和張秉文就比較悲觀了,他們覺得青州城最多能夠抵抗天策軍兩天的攻擊,甚至一天都扛不住,現在不是想着怎麼防守,而是應該放棄青州城,尋找機會突圍纔對。
如果能夠突破包圍圈,向西逃奔至濟南城,以白蓮教的那些兵力,應該擋不住他們。
到時候等着關寧軍打回來,他們再跟着‘收復‘青州城就是,運作一番,應該能平安無事。
但這個方案遭到錢良翰的反對,他認爲逃不逃的掉難說,就算能逃掉,張秉文和朱之裔可能沒事,他這個青州府的知府定然難辭其咎,他無論如何也不同意這個方案。
“府尊,衡王來了!”這個時候,一個書吏進來稟報。
三人這纔想起來,青州城還有個衡王啊,這是他們軟肋,但也算是護身符,大明的親王雖然沒什麼權力,但身份擺在這,這可代表着皇家的顏面啊。
要是有人攻擊藩王,也就是打朝廷的臉,絕對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但他們的高興也就一瞬間,因爲他們發現用衡王威脅孔有德,並沒有什麼效果,朝廷這次出動這麼多兵力,已經是不死不休了,孔有德就算殺了衡王,朝廷短時間內也沒辦增調更多兵力。
一喜一悲,讓三人感覺格外的疲憊,錢良翰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無力的招呼書吏把衡王請進來。
很快,衡王就被帶了進來。
衡王朱由棷此時年方二十,但已經肥的跟豬一樣了,雖然沒有福王那四百斤的體格,但起碼兩百五十斤還是有的,如果不是身上穿着華麗的王服,真的就跟一頭豬差不多。
事實上,大明的藩王混成這樣,也不能全怪他們自己,跟朱元璋和朱棣關係更大。
明朝建立以後,明太祖朱元璋在與其謀士們總結歷史上治亂興衰的經驗時,一致認爲,宋朝和元朝之所以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主弱臣強”,朝廷得不到宗室藩屏,於是以前朝爲鑑,決定建藩,於公元1370年(洪武三年)開始,分封諸皇子爲親王,並規定一套嚴格的封藩制度。這一制度被明朝歷代皇帝奉爲萬世不變的祖訓,一直延續至明末。
這一套政策初期效果確實不錯,九大塞王很好的鞏固了大明朝的邊疆,同時他們有着很大的自主權,可以隨機應變的決定戰鬥,在與逃至北方的北元,以及後來的韃靼和瓦剌戰爭中,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果。
但隨着朱允炆上臺,開始了一系列的削藩措施,由於過程太過暴力,半年之間削了五個藩王,先是朱棣同母弟周王朱橚被廢,而後又接連削湘,代,齊三王。
湘王朱柏不堪受辱,爲保名節舉家自焚;齊王朱榑被軟禁在南京;代王朱桂被軟禁在封地大同。兩個月後,明廷削岷王朱楩,廢爲庶人,徙漳州。
朱棣擔心自己也落得同樣下場,起兵靖難,最終奪得了皇位,不過他知道自己是靠着靖難起家的,擔心其他藩王勢力過大,學着自己這麼幹,所以繼續沿襲了朱允炆的削藩。
不過他不那麼着急,一項一項慢慢來,先是恢復了被削藩後沒死的四家藩王爵位,然後慢慢的解除其他藩王的兵權,也不是一次性全部解除,溫水煮青蛙似的一點一點的來。
原本有三個護衛的,慢慢削減到兩個,一個,甚至都給拿掉,原本一個護衛一萬九千人,慢慢地削減到一萬五千,一萬,五千,三千,總之藩王的兵權就越來越少。
不過朱棣削減的兵權並不多,主要削藩是在明宣宗士氣完成的,駐地孫子孫子明宣宗朱瞻基登基的時候,他親叔叔漢王朱高煦對這個侄兒不服氣,也想學着老爹起兵靖難,然後就被這個比他還猛的侄兒御駕親征,給揍趴下了。
不過這事兒還沒完,親征平定叛亂後,明宣宗擔心還會遇到這種情況,利用其比也爺爺查不了多少威望,迫使大部份藩王交出了護衛,並從各個方面對宗室加以控制。
此後,與此同時,爲了防止這些藩王活不下去哭窮鬧事,搞得皇帝面子難堪,大量增加給他們的俸祿,這樣一來,藩王們也沒什麼不滿。
自此之後,大明的藩王就真的跟豬沒什麼兩樣了,封地就是他們的豬圈,在他們的‘豬圈’內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唯一不用擔心的就是被屠夫一刀結果了。
然而那是以前,現在時局變了,朱由棷已經感到了威脅,他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被殺掉,孔有德就是那個‘屠夫’。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儀表和身份,見到三人就要下跪,好在他們眼疾手快,沒讓他跪下去。
“王爺,您這是做什麼?莫不是下官們哪裡做錯了,讓王爺不悅了,王爺您直說就是!”
張秉文一臉後怕的說道,這要真讓衡王跪下了,就算能熬過這次天策軍的攻擊,朝廷也必定按照謀反判他個滿門抄斬。除了皇帝,還有誰能讓親王下跪?
“三位大人,還請救救小王,小王不想死啊!”朱由棷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事實上,這位衡王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怕死,原本歷史上,崇禎十七年山海關大戰之後,青州就被李自成的部將趙應元佔領,但他並沒有像對待肅王韓王那樣殺掉,而是想要扶持朱由棷登基稱帝。
結果朱由棷擔心稱帝后成爲滿清的下一個打擊對象,反而以明朝藩王的身份投降,以求得過苟活,沒想到第二年滿清就反悔,把他連同弘光帝朱由崧以及其他的明朝藩王,一併殺了。
“王爺,您這是折煞小臣了,切莫如此!”
錢良翰和張秉文此刻也是心力交瘁,現在不但要忙着對付城外的天策軍和白蓮教,還要處理衡王這個麻煩事兒。
張秉文很後悔,自己當初爲啥想着要來撈戰功,結果戰功沒撈到,還要把自己給搭進去,錢良翰同樣非常後悔,當初爲什麼要拼盡一切保住這頂官帽,如果當時被擼下去,現在也不至於爲這些事兒煩心。
看到在場的幾人也是愁眉苦臉,朱由棷有些遲疑的說道“諸位大人,要不咱們跟孔有德談判?他所求無非就是錢糧,看看他要多少,咱們給他就是,換取他的撤兵!”
聽他這話,三人頓時一驚,隨即又冷靜下來,這個辦法是要冒風險的,萬一事情敗露,他們可是有‘通賊’的嫌疑。
這樣一看,三人還是誰都不說話,這要是先開口,恐怕是要擔責任的
最終,還是張秉文先開口“既然王爺由此提議,下官覺得可以代爲出面,幫王爺試一下,如果能夠讓他們撤軍,對王爺,對青州的百姓也是一件好事!”
錢良翰和朱之裔對他相當佩服,這話雖然不多,但完全把這件事情推到衡王身上,萬一以後出了什麼簍子,也可以說是衡王的授意,跟他無關。
有了張秉文的點頭,接下來就容易多了,經過一番商議,他們決定出資白銀六十五萬兩,換得天策軍撤軍,至於白蓮教,他們壓根沒放在心上。
白蓮教要是有本事打進來,也不會墨跡了快四個月還被堵在外面,只要天策軍撤軍,城內糧草還有不少,他們完全有信心再撐他一兩個月。
至於所需的銀子,各級衙門出兩成,其餘的由王府和城內來避難的士紳對半,那些士紳現在也只是魚肉,在這種情況下,不信他們捨不得錢。
隨即,張秉文派出一個五人小隊,從北門縋下,打着白旗來到孔有德陣前,見到孔有德後,轉達了張秉文的親筆信件。
上面說只要天策軍撤離青州,他們可以付出四十五萬兩白銀,一次性付清,絕無拖欠。
“我褲子都脫了,你們就給我看這個?”孔有德一臉難以置信的說道。
原本看到有人打白旗下來,他還以爲青州方面知道打不過,準備投降獻城呢,搞了半天又是想破財消災啊,而且纔出四十五萬。
這感覺,就像拿到一個神秘連接,打開一看卻是吸氧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