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和蓁蓁在一旁捂着嘴不敢笑出聲,而棠梨則是滿臉震驚。
不光是她,獨孤謀和歲歲也俱是一臉地不敢置信,只是男人開不了口,沒辦法詢問。他終於明白崔鈺爲什麼忽然想通了,他那個亡妻果然就是妖女。
且那妖女現在就在自己眼前,利用着汝南公主的身份,橫行霸道。
冥魅轉過頭去衝他笑笑,一副你才知道的樣子,“獨孤大人,除了你,沒有人聽見我方纔說了什麼,所以日後如果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去,可就只能懷疑到你一個人身上了。”
她坐在院子裡,而獨孤家一家老小都低着頭跪在廡廊下,自然看不見那些憑空多出來的東西,更聽不到她對着鬼差的吩咐。
獨孤謀此刻很想抓來崔鈺問一問,他是不是爲了這個妖女什麼都不顧了,連欺瞞聖上這種事都做的出。
可是他被術法困住了,根本站不起來,只能擡起頭瞪着她。
“你瞪我做什麼,不怕我剜了你的眼睛麼?反正你本來也看不清人心,分不出好壞,倒不如把這雙眼睛留給旁人。”
“姐姐,你不是說你在感業寺學習了一些術法麼,怎麼連投胎的事情都能插手?”歲歲此刻也顧不上獨孤謀,而且她知道冥魅不過刀子嘴豆腐心,若真叫她去剜那人的眼睛,她還嫌費事了。
“姜兒的心上人是鬼差啊,可惜了……”目光望向遠處,冥魅的臉上始終掛着一抹淡淡的笑,讓人瞧不出她此時到底在想什麼。
“原來是這樣,可以掌控旁人的生死,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命運呢。”長長地嘆了口氣,歲歲忽然對魍魎的遭遇感同身受。
兩姐妹自顧自地聊着天,絲毫沒有顧及雪地中的男子,獨孤謀聽見臨川公主也牽涉其中,愈發覺得此事非同小可。
汝南公主是魏徵救回來的,所以,前朝後宮到底有多少人深陷此事?
一個月後的宮廷家宴上,尚未從風寒病痛中好轉的刑部尚書輔一見到崔鈺便將他拉到了一邊,把一干想要巴結奉承他的人全都晾在了原地。
“衆目睽睽的,你就不能收斂點?”崔鈺嘴角噙着一抹笑,眼裡的揶揄再明顯不過,“這樣拉拉扯扯,非要讓人以爲外面的傳聞是真的?”
因着安康日日都住在崔府,再加上之前崔鈺和冥魅的事情,坊間開始流傳說獨孤謀不近女色,惹得安康公主不悅,再加上汝南公主病弱,索性就將妹妹送到了姐夫牀上,也好彼此成全。
“三人成虎,我可不想拖累公主清譽,你還是早些把她哄回家去的好。”
“你也知道三人成虎?那你就不怕你和那妖女.....”話說到一半,獨孤謀警惕地看了看周圍,復又壓低了聲音纔敢繼續,“你和那個妖女在一起的事情,就不怕哪日傳到陛下耳朵裡?”
“陛下每日朝政大事都忙不過來,我可不想給他老人家添亂,所以你只消將安康殿下安撫好,少讓坊間傳些有的沒的,不要叫有心人藉機深挖混淆是非便是了。”崔鈺知道冥魅又闖禍了,可他護妻心切,除了叫旁人多擔待,並不想去責備她什麼。
何況囑咐了那麼多次,也並沒有什麼用。
看着獨孤謀一副氣壞了的樣子,男人只得收斂笑容,鄭重其事地對他道,“你知道我爲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所以無論以後發生什麼,我都願意與她一力承擔,絕不會棄她於不顧。”
似是還想說些什麼,可猶豫了一下,終是鬆開攥着他領口的手,“值得麼?她是妖女,萬一以後傷了你,或是做出什麼危害社稷的事情......”
“她不會。”直接打斷了他,崔鈺不喜歡“妖女”這個稱呼,可又沒辦法和獨孤謀解釋過多,“我們只想好好在一起,難不成非要天翻地覆纔可以麼?”
“獨孤,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天下國泰民安,歌舞昇平。”
每個人都好好兒的,便都可以將心比心,讓他們也好好兒的了。
隔着老遠的,坐在主位上的太宗看着獨孤謀將崔鈺拉到殿外,捋着鬍子對身邊的韋氏道,“坊間那些事情越穿越邪乎,朕在宮裡都有耳聞,他們這兩對兒當真過得那麼不如意麼?”
“臣妾瞧着,字兒和崔大人倒是很恩愛的樣子,陛下忘了麼,崔卿之前十年不娶,自然不是那種耐不住寂寞的人,他既然接受了字兒,那無論字兒如何,他都不會如坊間所傳那般的。”
“可他們確實去了伎館,而歲歲也確實總在崔府住着。”太宗蹙眉,他是不太願意摻和兒女之事的,且他自己也是個風流人物,總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可這兩個女兒都是心頭肉,所以難免要操心些。
“陛下莫要聽那些流言,有些人就是喜歡捕風捉影,編排着旁人的家事取樂,尤其是比自己地位高過得好的人,圖個心理安慰罷了。兩位大人同朝爲官,自然總要碰面,那丈夫在一塊兒當值,兩姐妹就互相作伴聊天,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麼?”
坐在邊上的女子適時插了句話,引得太宗頻頻點頭,便只專心看歌舞,不再糾結此事了。
韋氏聞言也笑了笑,她知道李字兒身份不一般,也知道她與崔鈺有許多秘密,可是她沒有必要去拆穿,不單因爲事不關己,更因爲對方曾對孟姜有恩。
看着自己的女兒如今過得這樣幸福,她爲人母親自然不願和旁人過不去。
哪怕權當爲姜兒積福。
武珝很少在太宗面前表現自己,偶爾說上這麼一句,倒很是中聽。
只是她這個舉動惹怒了一旁的另一個女子,徐惠心裡本來就不痛快,現下見太宗賞識武珝,便更氣得很。
她並不知道因爲自己的私心,魍魎慘死,孟姜失憶,相愛的兩個人從此相忘於江湖,所有過往煙消雲散,所有曾經暢想過的美好未來全部毀於一旦。
徐惠只知道自己用了三十年的陽壽,到最後竟是什麼好處也沒撈到。孩子沒有保住,臨川公主的姻緣也沒有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