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這樣恐有不妥,”她既然叫他小叔,那他也叫她一聲大嫂,晏棠用手抵在脣邊輕咳了一聲,“咱們是叔嫂,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着的,不然會叫人說閒話。”
言畢便看見對方的臉色變了,說不上是害羞還是生氣,反正陰沉沉的,像是受了委屈。
“可.....不是還沒拜堂了麼?”鬆開了那塊墨錠,阿珠立在原地只覺得尷尬極了,她沒想到自己於晏棠而言是種打擾,躊躇着不知該怎麼做纔好。
“那你一口一個小叔叫得這麼歡做什麼?”
這下子阿珠更不懂了,他到底是想她叫他小叔,還是不想做她的小叔?
“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忙我先走了。”
轉身出了書房,晏棠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視線裡,心裡的火氣愈發大,早知如此他就該留她在這兒待着的。現在把人慪走了,自己心裡反而更難受。
一夢華胥的書房裡氣氛十分凝重,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府中四位俱坐在此處,有幾個跟隨冥耀一起去修羅迎親的陰兵跑了回來,說他們遇上了鬼窟雲,太子爺和那位修羅妾室全被捲進裡面沒逃出來。
搖了搖扇子,冥魅聞言倏地鬆了口氣,“既知道人在哪兒,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墨璃剛開始並不知道鬼窟雲和非天國是什麼,待冥徹給她講清楚了,這才明白過來。
“那是不是能叫晏棠去接一下,畢竟他也是鬼王轉世。”看了一眼小姑子,婦人臉上滿是懇求。
“嫂子,你也知道他是轉世,回去也不認得那些人,不過留在非天的幾個鬼王心裡定是清楚的,所以不會爲難耀兒的,你就放心好了。”拍了拍她的手,冥魅纔不想晏棠過去,倒不是她不擔心侄子,而是她想看戲。
“眼下最緊要的,是冥耀跟寶珠的婚事,如果耀兒在那之前還不能回來,婚禮怎麼辦,往後拖麼?”冥徹的臉色很不好看,喜帖一早就發出去了,現在要是突然跟人家說改日子了,那泰山府和鳳粼洲的面子往哪兒擱。
到時候一定會有人說他們怠慢鮫族,肆寒和念懿也難免會多想。
“人不是晏棠去接的麼,大不了拜堂的時候也叫他替耀兒就是了。”搖了搖扇子,冥魅說得一臉雲淡風輕。
三個人全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她,彷彿她是個怪物似的。
“定親叫小叔子代替就已經很不合規矩了,結親還叫人替?”墨璃搖着頭,完全不能理解。
“這有什麼了,凡間這種事多的是,還有拿公雞代替新郎的呢,嫂嫂,外面的人根本沒幾個見過耀兒和晏棠的,兄弟倆又總是待在一塊兒,即便有幾個見過也分不太清,如今代替一下不會有事的,等到日後再見面的時候,恐怕要過個千百年了,早就忘了。”
“婚禮上那麼亂,大不了拜了堂就趕緊送去洞房,別再露面就是了。”
想了一下她說的也有道理,何況除此之外也並沒什麼更好的辦法,晏棠是自己人,讓他替再合適不過,總不能隨便抓一個別的人來,那纔是後患無窮。
事情商量好了,姑嫂二人便先走了出來,墨璃忍不住抱怨道,“這修羅族的人也真是的,偏要把人塞過來,白白委屈了阿珠。”
“耀兒是太子,這是他該承擔的責任,好在修羅萬年也生不出一個有心的女子,所以這事兒也就只此一次罷了。”
“就一次還讓冥耀攤上了,真是.....”
擡起頭看着高處的太陽,冥魅用扇子遮着額頭,“修羅的姑娘也未必都不好,興許這個你也喜歡呢。”
晏棠到了一夢華胥的時候,所有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一身吉服的女子正坐在妝臺前,阿珠頭上的鳳冠太重,沒辦法回頭,兩個人只能在鏡子裡對視一眼。
“小叔,你來啦。”
她剛剛還在問他若是冥耀來不及趕回來,婚禮該怎麼辦,沒想到這麼一會兒功夫問題就解決了。
“蔓兒,你快去拿衣服給小叔試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招呼着婢女給他更衣,晏棠也不明白她爲何這麼高興,彷彿她要的只是一個婚禮,一個身份,不論與她拜堂的是誰,只要最後能成爲泰山府的太子妃就可以。
“不過是替一下,不用那麼麻煩,冥耀和我身量差不多,他的衣服我都能穿。”
擺了擺手叫人退下,他覺得上天似是在跟他開着一個巨大而殘忍的玩笑,一面叫他無限靠近,一面又叫他觸不可及。希望落空成了失望,比一開始就不做他想還讓人絕望。
“那怎麼行,嬤嬤說行禮的時候一點兒差錯也不能出,越順暢越好,不然容易叫人看出破綻。”索性叫人把自己的鳳冠取了下來,阿珠親自走到男人面前,“我替你穿,到時候我們趕快拜堂趕快洞房,就不會有人發現你不是冥耀了。”
“小叔,我覺得如果對面站着你,我可能還不那麼緊張。”
話音未落就已經笑了出來,她現在倒是覺得如果崔晏棠能一直代替冥耀也很好,畢竟他不兇,待她也一向親厚。
“洞房?”
小姑娘的手停留在他的窄腰上,正認真幫他束着腰帶,聽見這麼一句的時候臉忽然就紅了。
“你想什麼呢,我是說....入了洞房你就不用出去了....”
“......”
“不是不是,是你到時候就藏起來,讓人假裝以爲你在洞房.....”
被她的樣子逗得有些無奈,崔晏棠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累的差事都叫我替了,冥耀回來就只管享福,這新郎當得是真舒服呵。”
阿珠聽完只囁着脣不說話,她以爲他是在怪他,一時也不敢再幫他系衣服了,“小叔,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是。”薄脣吐出一個字來,倒叫人以爲他是真的不願意。
蔓兒見狀趕緊對周圍的人使了個眼色,一羣丫鬟婆子齊刷刷行禮退下,屋子裡一時就只剩下叔嫂兩人。
“那.....”
“那你要怎麼補償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