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泉邊兒上,冥魅思來想去了許久依舊猜不透那條帕子上的圖案。
揉了揉太陽穴索性放棄,她仔細回憶着那日撞上帝俊時的情形,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兩人的肢體接觸十分有限,所以她也說不上來哪兒不對。
正要解了衣服沐浴,卻忽然聽見有人來了。
擡頭望去,入目是一張溫婉的臉,女子一襲桃色的宮裝,鬢髮如雲而不簪環佩,看上去比她還要小几歲。心裡猜測着來人應該是既白島島主的女兒,窈夫人。
窈淑也認出了冥魅,兩人都向對方行了個禮,身側的仙娥識相退去,屋裡就剩下她們倆。
“帝姬也來沐浴麼?”一雙桃花眼眨了眨,神情並不是很親近。
“嗯,沒關係的,我可以回星繁齋去,叫那兒的侍婢幫我就好。”她與甯姣關係親,兩人就算在一起也不用拘着姑嫂禮節,可是這位窈夫人不同,既是帝俊的新妃,總要客氣一下。
冥魅忽然覺得自己寄人籬下,心中不免苦笑。
“沒關係的,都是女人,一起也是可以的。”
“不不不,”慌忙擺着手,冥魅沒想到這個溫柔的女子如此不拘小節,一時有些語塞,“我不太習慣....”
皺了皺眉,窈淑明顯有些不悅,可卻不是因爲被她拒絕,“你們這些上神都不喜歡跟別人有接觸麼?”
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對方這是在抱怨帝俊不讓她碰呢。
“我的意思是.....”斟酌着用詞,冥魅不想讓對方知道她知道了那個秘密,“你剛剛侍完寢,應該很累了,還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唔,是很累。”
終於對對方的性子有了幾分明瞭,這位夫人是真拿她當客人,擺着主人的架子頤指氣使呢。
正要轉身離去,卻聽見身後人繼續道,“只是再累也不及天君和我父親,帝姬給李唐下了四道詛咒,如今期限將至,詛咒一一靈驗,那些凡人日日乞求,這次到既白島接受朝拜的時候,忙的幾乎都是這件事。”
“哦?”回眸一笑,冥魅甜甜開口,“那天君收回詛咒了沒有?”
被她的表情弄得一愣,窈淑搖搖頭,“沒有。”帝俊說畢竟是神明之意,怎麼能說收回就收回,凡界的天子尚且一言九鼎,泰山府帝姬的話總不能還不如一個凡人的值錢。
“那就好。”
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才懶得管窈淑願不願意聽,對方心疼自己的夫君和父親,她還心疼他的崔鈺了。若不是太宗得寸進尺,那些妃嬪又推波助瀾,她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樣。
對方越是不高興,她越要給她添堵。
阿六被叫去星繁齋的時候,冥魅正在洗澡,身子雖是沒在桶裡看不到,但透過簾子,那細白的香肩還是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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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低着頭,生怕被挖了眼,“帝姬叫我有什麼事?”
“欸,你這樣我怎麼跟你說話?擡起頭來。”
嬌媚的女聲自頭頂傳來,嚇得人心臟都要停了,阿六咬咬牙擡起頭,卻見她趴在浴盆邊緣,黑髮如墨,一雙眼睛也似曜石般,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真真是個妖精。
倏地又把頭低了下去,阿六嘴上道,“小的該死。”
“你看見什麼不該看的了麼?”
“沒有。”
“那該死什麼啊,擡起頭擡起頭,我擋的很好,不會叫你佔了便宜,也不會讓你負了綺羅。”
“帝姬.....”環視着周圍的仙娥,見那些人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替她澆着熱水,阿六這才放下心來。
“幫我去趟凡間吧,看看凡間的情況如何了,去趟驍衛將軍府,再去躺刑部尚書府。務必要隱秘,不要叫人發現,更不要嚇着人。”
“這恐怕,不合規矩。”面露爲難,阿六扶手行禮,忽然後悔之前幫她去阿修羅,這女人也太得寸進尺了。
“你可以告訴帝俊啊,叫他準你去。沒有什麼損失嘛,何況事情發展到現在他也有份呢,不該去看看他的人過得如何麼?”
聞言有些狐疑,還沒等他起身,入目便是一雙赤足,滴滴答答順着修長的腿落下水來。阿六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一不小心就坐在了地上,擡頭正好看見冥魅一臉戲謔。
她穿得嚴嚴實實,除了他方纔看見的那點兒,別的地方什麼也沒露出來。
“六爺,你知道的秘密越多,本宮就越安心,那麼綺羅呢也就能過得越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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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來報的時候,帝俊正在穿衣服,他並沒有打算留宿窈淑的寢殿,所以事情一結束就要走。
“老六?想去凡界?去幹嘛?”伸出腳由人伺候着蹬上了靴子,帝俊起身張開手,示意一旁兩個仙娥來給他穿衣服。
“四帝姬說叫阿六去,阿六不敢所以來問您,他說帝姬原話是您也想去凡間看看....看看自己的人怎麼樣。”
“她這是想起什麼了,你們有誰跟她說了什麼麼,倒勾搭着她又想起了人間。”帝俊束好腰帶,並不知道湯泉之中發生的事,身後的窈淑將背角又拉了拉,緊張得十指都要嵌入棉花裡了。
“行了行了,去吧,魅兒叫他去哪兒就去哪兒,順便到太極宮幫朕看看新皇登基了沒有。”似是並不介意他安排武珝的事情被別人知道。反正知道了沒關係,他可是爲了救玄深,這麼重情重義的長兄行爲,那幫老臣應該很欣慰吧。
轉過身捏了捏窈淑嬌嫩的臉蛋兒,似乎並沒有看出對方花容失色,“寶貝兒,朕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哼着小曲兒出了宮門,男人明顯心情極好。但具體是爲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當然,也可能是裝的。
一直到帝俊走了許久,窈淑才緩過神來,男人在牀上牀下完全是兩副樣子,與其說是臨幸,倒不如說是發泄。不但不許自己碰他,而且連看都不能看他,每一次都是背對着他完成。
而且對方的身體就好像沒有溫度一樣,彷彿怎麼捂都不熱的冰,跟平日裡熱絡又談笑風生的那個天君完全不一樣。
窈淑越想越怕,她怕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更怕自己這樣肆意探聽他的虛實會叫男人生厭。她不過纔對那個帝姬使了個下馬威,對方就當頭一棒,把她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