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回到1993 1

1993年7月19日,東慶市第二人民醫院的病房,棚上的熒光燈管關了,整流器惹人心煩的嗡嗡聲終於也跟着消失了。只剩下地腳的夜燈發出幽幽的藍光。

鄭芳困急了,關上燈就坐在病牀邊睡着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病牀上的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睛,當他看見牀邊的鄭芳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玫。”

但是他仔細看過她,立即驚的瞪園了雙眼。他腦袋裡近似短路,金光銀光碰出電光雷火。他想了好一會纔想起來這女人是誰,他在心裡暗暗驚歎,此個鄭芳不會又是哪個黃金立方體裡時空交錯跑出來的吧,和他記憶中的鄭芳有點不一樣。

但她真的就是鄭芳!年輕時的鄭芳。

青年的腦袋裡像過電影一樣,陳年舊事重又在眼前放了一遍。他能進入李大財主家,又進入山腹中的黃金世界,起因不就是因爲要尋找失蹤的老婆鄭芳嗎。

難道自己真的把鄭芳找回來了?

青年不由得伸手撫摸鄭芳的頭髮,但他又收回了手,他記得不久前自己剛剛和劉玫分開。

他的目光從鄭芳身上挪開,擡眼看見病房的牆壁,牆壁用藍色的油漆刷上牆圍子,老式的鋼窗,陳舊的病牀,眼裡的一切都是早些年纔有的模樣。

時間又倒退了,他心裡明白。這一次倒退了多少年啊?

病房裡並沒有日曆,也沒有鐘錶。他的眼睛在病房裡收尋了一會,然後就坐在那開始發呆。過了一會,他把鄭芳抱到牀上,然後出了病房直奔護士站。

護士大姐趴在吧檯上睡着了,玻璃窗上掛着的萬年顯示;1993年7月19日凌晨兩點。

他記得從02年開始尋找鄭芳,一直到2018年,然後時間倒退,他又在黃金世界裡待了好多年……

現在竟然回到了1993年,他終於“找”回了鄭芳。

他大步回到病房,打開了病房的燈,坐在病牀前開始仔仔細細地看着鄭芳。鄭芳睡得很安詳,臉蛋仍舊那樣俊俏,甚至有點嫵媚,能勾人魂兒。

但是他的眼睛又開始模糊,鄭芳開始變得端莊……

他眼前又浮現出劉玫的樣子。

劉玫應該從黃金立方體裡出來了吧,出來後也不知去了哪一年,是2020年嗎?

早晨4點多天就大亮了,鄭芳睜開眼看見他坐在牀前看着她,鄭芳兩頰飛上紅暈,咯咯笑了,說:“我的‘大英雄’捨身救女童,被卡車撞出二十多米,這麼快就能下地了。”

好久沒聽見鄭芳的聲音了,此時他應該說;一張嘴就毀了一張貂蟬西施的臉,這滿嘴大碴子味兒。

上一個93年他就這樣說鄭芳。但這次他欣慰地看着鄭芳只是傻笑。他還記得第一次和鄭芳相遇時的情形,也記得和鄭芳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鄭芳陪着他過了很多年苦日子。

“既然老天讓我把你找了回來,我一定給你最好的生活”;他傻笑着說。

咯咯,鄭芳又笑了;“我的大英雄又開始豪言壯語了,咋地,被撞出毛病了?學會吹牛忽悠人了?”

他並沒有吹牛,因爲他住過黃金打造的房子,他走過水晶和鑽石鋪成的路。不管怎樣,他一定要讓這個陪他受過苦的女人過上富貴的生活。

他說:“你想要啥,除了冰溜子做的碳,曬乾的雪花,我都能給你。”

鄭芳笑得更開心了,聲音也越大了,“我要一個大衣鈕釦一樣大的鑽石你有嗎?我要穿金戴銀,住大房子,開跑車,你有嗎?”

他仍舊記得第一次給鄭芳買首飾時的窘迫樣子,戒指和項鍊上都沒有鑽石,兩樣加起來不到一千塊錢,他們結婚後一直住平房,後來叫棚戶區。出行都是自行車。

“我發誓,老婆大人”;他說。

“誰是你老婆?我說過要嫁給你了嗎?”鄭芳板起臉。

“不給我做老婆,我也要給你一個富有的生活”;他說着便摸自己的脖子,他脖子上的玉玲瓏價值連城,他已經想好了,不管玉玲瓏和他的家族有什麼驚天大秘密,他再也不參和了,他要把玉玲瓏賣了,給鄭芳一個未來。

但是他的手摸空了,脖子上什麼都沒有。

“我的玉呢?”他驚得站了起來。

鄭芳愣住了,懷疑地看着他,說:“自從我認識你,就沒看見過你有什麼玉,你脖子上就一個大眼銅錢。”

鄭芳說着便拉開牀頭櫃的小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玫紅繩拴着的銅錢,銅錢上的字是;咸豐通寶。

“我一直戴着這麼個玩意兒?”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病房的門忽然開了,護士來給病人換藥。護士看見病人站在牀下,護理人卻坐在牀上,批頭就訓鄭芳。鄭芳急忙下牀把他按在牀上,護士把點滴針頭插在了他的手腕上。

“聽說沒,李大財主家又出事了,今早三點,李大財主家大牆外面兩死一傷,傷的那個還在急診室搶救呢”;護士調整點滴速度,不經意地說。

“李大財主家出了那麼多事,怎麼還有不知死的?”鄭芳順嘴搭腔。

“財迷心竅,鬼迷心竅唄”;護士扭着屁股出了病房。

他看着護士的背影道:“怎麼現在的護士都是八婆?和咱說這幹啥?”

“我姐妹,小晴,你住院人家沒少幫忙,跑前跑後,多虧了她,要不然我都不知怎麼辦”;鄭芳白了他一眼。

原來如此,但是在他的記憶中鄭芳好像沒有這樣一個姐妹。

“你不是整天惦記着進李大財主家挖金子嗎,這回還惦記不惦記了?”鄭芳又說。

他進入過,裡面根本沒有金子,但有比金子還值錢的金絲楠木。但他不能說,因爲他進去的時間是2018年前後。雖然不能說,但可以聽一聽在鄭芳的眼裡李大財主家是一個什麼樣。2002年,鄭芳不就是去李大財主家才失蹤的嗎。

“那個院子裡有個女鬼,有人見過,最近幾年東慶市失蹤的人口都在李大財主家呢”;鄭芳接着說。

他沉吟了一下問;“你還知道什麼?”

“李大財主家的大門沒上鎖,但誰也進不去,有個女鬼站在大門後守着,要想進去就得求女鬼給開門”;鄭芳說。

“去,我看你也的個八婆”;他不耐煩地打斷了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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