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斬是道法之人最基本的修爲,只是凝聚所有靈力臂,將一隻手化當作利劍,呈斬勢斜斬而出,靈力攻擊加上實體的攻擊的威力,力斬三界。//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這極其普通的招式,卻因發招之人的修行、法力不同,而威力一是千差萬別。這方天隨意揮手,一招三界斬就能斬殺了蓮谷十名女子,法力定是深不可測。
此刻,就算菜頭有大祭司之鏡在手,能抵擋得住一記三界斬固然可以,但若是連續發招,菜頭必定是招架都困難。
我心裡着急萬分,這眼前人是曾爲我死過一次的師兄,我還未曾報答,今日,卻又爲我陷入此等困境。我凝聚所有靈力於青霜,準備劃出一劍,與菜頭並肩作戰。
陡然,方天斬勢斜出,白光流瀉,鋪排而出,洶涌向菜頭。菜頭大祭司之鏡光華流瀉,左手長劍卻又劃出漫天桃花瓣,每一朵不再是飄飄如女子裙裾的絕美之姿,而是凌厲如飛刀,快速地飛向方天。
陡然,方天打出的三界斬消失了,菜頭的大祭司之鏡亦失去了光華,那些桃花飛刀化作粉粉的煙繚繞在空氣中。
衆人一驚,四處搜尋,竟是夏月凌長身而立,白袍微抖,輕輕收了手勢。衆人皆是訝然,就連夏月祈也是一驚。或許他所侍憑的方天,他以爲已是世間難尋的高手,可不料這夏月國閒雲野鶴的十八王爺竟有着如此深不可測的法力。
方天輕輕擡了擡眼瞼,隨意地瞟了夏月凌一眼,面上淡然,便也負手而立,不再出手。菜頭也是看着手中光華不在的大祭司之鏡,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訝然。
夏月凌也不管滿院的訝異,閒庭信步地走到方天面前,拱手道:“多謝方太醫出手,然本王的家務事不想外人插手。
”他臉上依然是極其淡然的慵懶笑意,聲音也平和,但卻能聽出微微的怒意。
“十八王爺真是高深莫測,微臣甘拜下風。”方天也是隨意一揮手,雖說自稱微臣,卻是毫無禮節可言。
夏月凌也不管不顧,踱步到菜頭面前,笑道:“皇甫大祭司當真要阻止本王帶雪姬那賤人回去?”
明明是平和慵懶。笑意明媚。卻就是讓人不自覺地寒。菜頭也是不自覺後退了幾步。臉上一陣悲苦。終於默默退開。
夏月凌雙手負手就要往我這屋裡來。剛一擡腳。卻聽得夏月祈喊:“十八弟。且慢。小心有詐。”
“哦?”夏月凌回眸一笑。“多謝十三哥提點。”嘴上雖這般說。腳下卻是絲毫未停。
“十八弟。且讓方太醫幫你先進去看看。”夏月祈不緊不慢地說。
“十三哥。/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你三番五次。是存心看我笑話?”夏月凌語調甚是不悅。腳步卻是加快了。夏月祈等人聞言也不敢動。
他就要進來了。我心知落入他手。總比落入夏月褆、夏月祈等人地手要好得多。卻還是忍不住一陣紛亂。想找地方躲起來。於是收了劍。要拉着粉裳往裡屋躲。
粉裳是他的超級粉絲,此刻是一臉崇拜,對我充耳不聞。我只得往裡屋奔。還未轉過屏風。便聽夏月凌厲聲喝道:“有臉做,還沒臉承認?你躲,還能躲到哪裡去?”
我自知是說我。便停住了腳步,轉身過去。卻只見他快速掠到我面前,右手緊緊摟着我的腰肢,左手在我面上一拂,只覺一股淡淡的幽蘭之香彌散,便覺得有些恍惚。
不一會兒,神定。才發現自己坐靠在椅子上,他站在椅邊,臉上的肅殺的冷冽。
“這是?”我未搞清狀況,吐出兩個字。
“嶽翠微,還不來帶這個賤人回府?”夏月凌打斷我的話語,大聲吩咐道,隨即又低頭死死地盯着我:“別給我搞出亂子!”
“罪妾自知。”我也沒好氣地站起來。心想陪你這廝演戲,老孃還不會啊?只是夏月祈又不是吃素的,我相貌雖與那雪姬有些相似,但到底也是有差別啊,他怎會不知?
看你夏月凌如何收場。我想着,擡腳就要往外走。粉裳卻是如同見鬼般地看着我,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這副鬼樣作甚?不就見到個長得稍微順眼點的男人麼?”我撇撇嘴。
“不是,小姐,你……”粉裳還是一臉驚訝,用手指着我。我這才低頭,發現了不對,之前穿的是藍蓮流風裙,此刻卻是輕紗羽衣,紅色大氅,肌膚也如凝脂。這斷然不是我所有的。我不是養在深閨的女子,雖說肌膚也算光滑,但要膚如凝脂,簡直是不可能。
還有那腰肢,纖細柔軟,走兩步,居然是弱柳扶風之態。這斷然不是從小就喜動的我所能有的。我大駭,刻意地走得不淑女,可腳似乎不聽使喚般,死活要按照那弱柳扶風之態來走。
我陡然停住,不敢去拿鏡子,其實我已猜到,夏月凌將我變成了雪姬的模樣。
擡頭看他,他站在窗邊看着院內,眼裡沒有一點波瀾。也沒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心裡倒是對他無限佩服,昔日聽紅說過,這天商有種易容術叫“魅惑三界”,易容之人極其巧妙,能將人的氣息、氣質、聲音、身形都徹底改變,卻又不是法術中的變化之術,因高深法術之人對用法術變化出的人是一眼能看出其本形的,而這“魅惑三界”卻是沒有絲毫法術的痕跡,就算是請了冥界諦聽來辨別,也是無濟於事的。/ 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想必今日夏月凌所用便是這“魅惑三界”了。我倒是越發不懂這男人,就算是我十年前回魂救了他,也不可能交給他什麼。可他會的東西卻是讓人炫目的。
“雪姬夫人,請。”嶽翠微帶着幾個侍衛走了進來,做了個“請”字。
我擡腳走了一步,粉裳上前拖住我的胳膊,張口欲要說什麼,我搖搖頭。她便慢慢地放開手,臉上有了悽楚之色。
“照顧好紅她們,照顧好連府。等我回來。”我在她耳邊說。然後一轉身走出了屋子。
我目不斜視,但感覺到院內的每個人都在掃視我。經過菜頭身邊時,我看了看他,他面無波瀾地看着我,那神色深得看不到喜怒哀樂。
“謝謝。”我動了動嘴脣。他還是那樣看着我。
走到門口,卻見雲珠的貼身婢女拿着白綾站在那裡。
“雪姬夫人,刑不上女眷。所以象徵性的,要以白綾束手。”嶽翠微一揮手,那婢女便將我雙手反綁起來。
“十八啊,你這侍妾也是美得很啊。哥哥就沒你的豔福,能廣泛網羅天下美人了
。 月祈笑道。
卻聽得夏月凌冷聲道:“怎聽得十三哥是在看月凌的笑話?”
“哪裡哪裡?”夏月祈還是笑着。便也沒聽到夏月凌與他繼續對話,反而聽見方天說了句:“這雪姬夫人倒與蓮花公主十分相似了。”
夏月凌依然無視了他們的存在,只對皇甫菜頭說道:“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皆然。本王今日看在晴國的面子上,就不再追究,但請大祭司交出本國大祭司之鏡,立即離開夏月國。”
菜頭沒有說話,我轉身看着他。他還是波瀾不驚地看着夏月凌,好一會兒,才輕輕擡手,將大祭司之鏡交到夏月凌手中。他看了看我,向夏月凌拱手道:“是罪臣攛掇了雪姬,雪姬一時糊塗才作出此等事情,還請王爺饒雪姬一命。”
“本王的家事無須大祭司操心。再說,你還有資格跟本王講話?哼,不知天高地厚。”夏月凌盛怒非常,一擡手,菜頭如斷線的風箏飄悠悠落到了房頂上,又混着積雪唰啦啦滾落到院內。
“菜頭。”我失聲驚叫,那聲音卻是柔軟異常。我也是訝然。
卻見夏月凌面含風暴走過來,捏着我的下巴,狠狠地說道:“本王不寵愛你,你這賤人就下毒害王妃。還想謀害我。現在心疼他了?”
我看着他,如果這是做戲,也未免太逼真,他眼裡的恨意那樣濃。
“哼,回府本王一定加倍補償給你。”夏月凌咬牙切齒,向人一揮手:“回府。”隨即將我夾在腋下,蠻狠地往馬車上拖,小腿刮在馬車軸承上,鑽心地痛。
“從沒見十八這般動怒,定是愛之深,恨之切了。”夏月祈像是跟方天在說笑。
夏月凌也不管不顧,臉黑得像塊炭。一上馬車便將我粗暴地丟在軟墊上,一個人坐在一旁。
臉上也沒見緩和下來,這明明是做戲,他也做得太認真了。
“喂,還不解開我?”我竭力說出的話還是軟綿綿的。
“你背叛了本王,你還敢如此跟我說話?”他陡然一抓,像老鷹提小雞提我坐正,欺身上前,在我耳邊惡狠狠地說:“你別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我會讓你一輩子在王府內自生自滅的。”
“你瘋了。你這是幹什麼?”我往後退,他一把托住我的腰,說道:“你這個賤人,真會裝。要不是雲珠賢淑,本王也被你害了。”
他英俊的面目都有些扭曲。看這神色還真不是做戲,莫非我又被誰暗算了,還是夏月凌這廝又中了什麼邪。
我心裡倒吸了一口涼氣,剛剛在院子裡,他對菜頭說的那些話,我還感動得很,以爲他是來救我的。此刻看來又不像。
“你既然如此恨我,爲何不讓人抓了我?”我幽幽地問。
“就算是本王丟的垃圾,也要本王來處理。”他惡狠狠地說,隨即狠狠地將我摔在馬車裡。頭撞在車壁,痛得我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掙扎着爬起來,竭力地坐正身子。他閉目打坐,神色倒是平靜,但一想到他的惡劣,我就將他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憤憤地想:以前定是被狗咬了,纔會喜歡這麼個瘋瘋癲癲喜怒無常的惡男。
在心裡罵了一會兒,算是舒坦些。便念動咒語,想召紫菱鏡出來看看這廝將我弄成什麼樣。卻聽得他懶懶地說:“不想本王使用定身咒,就安分些。”
我咬牙切齒,終究沒發出聲音。頓覺無趣,本以爲可以出去海闊魚躍了。卻不料反而淪落到階下囚。
心裡恨恨地,竭力像看看窗外是何種光景,卻陡然瞥見窗邊停着幾隻細小的紫色蝴蝶,翅膀晶瑩透明,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什麼樣子呢。
自從來到天商,在夏月凌家的墓室裡看過那些法術弄出的蝴蝶外,便沒見過奼紫嫣紅,蜂圍蝶陣了。今日看見,便是一陣歡喜,想念個咒去逮住一隻把玩。卻陡然見到一隻比較小的蝴蝶翅膀上隱約一點靈力閃動。
這一閃,如同潔白的閃電劃過腦海。我頓時明白,這些不是普通的蝴蝶,而是靈力之人釋放的監視之蝶。原來我們一直被監視着,所以定然是上了馬車,夏月凌也是惡狠狠的模樣,咬住我就是雪姬。
看來夏月凌這傢伙是要把戲做真,給對方以假的信息,否則,憑他的法力,這些蝴蝶定然早已灰飛煙滅了。
想到此,心裡陡然涌起一陣暖意,無論多久,在山窮水盡時,夏月凌總會出現,雖然每次都會讓我恨得牙癢癢,可是之後再來看,卻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
我心裡釋然,於是假意沒有發現它們,悻悻地縮回身子,暗自責怪自己如何大意,這天商飄了一千年的雪了,怎會有蝴蝶這種脆弱的生命出現。
再轉頭看夏月凌,他閉着眼睛,一派寧靜。自己心裡的烏青塊以及對他的諸多腹誹都化作了煙塵。
看着他寧靜的臉龐,捨不得移開,仿若已有一生那麼長。
突然,馬車一顛,我重心不穩便朝着門口倒過去,夏月凌眼明手快,用力一拉,我便又跌倒他懷裡,我擡起頭想說謝謝,他卻是滿臉厭惡地推開我。
我心裡一笑,也很配合地哼了一聲。暗自替背地裡的敵人哀悼:活該啊,兄臺,你的對手是夏月凌。
“嶽翠微,怎麼回事?”馬車陡然停下,夏月凌撩開簾子問道。
“回稟王爺,王公公來報,王妃娘娘情況不妙,府內一時間拿不定主張。”嶽翠微說道,只見王福達從迎面一輛馬車下來,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跪在雪地裡喊道:“王爺,王妃娘娘情況不妙。陳御醫束手無策。”
夏月凌臉色陡然一沉,捏起我的下巴,咬牙切齒地說:“如果雲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定然讓你生不如死,滅你九族。”
他青筋爆出,眼神兇狠,捏得我下巴生疼。我再次疑心他不是在做戲。
怔怔看着他,他卻已厭惡地丟開我,一躍而上了旁邊一匹棗紅色的馬,對嶽翠微說道:“將這賤婦帶回王府關起來。本王先回去。”
然後,他絕塵而去。
雲珠真的已經那麼重要?爲何在他眼裡我看不到一絲的柔情,哪怕就一閃而過的憐惜。
我覺得錯亂了,越來越看不清形勢,也看不清夏月凌。只得呆愣在那裡,聽見嶽翠微喊啓程,也仿若在遙遠的時空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