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神獸將我放在雪國暖景後院的廂房前,拜了拜便|。
此刻,晨光熹微,子花縱情開放之後,已經泛黃。樹下跌落幾朵,已經是殘破不堪。我看着緊閉着的廂房門,深吸一口氣,還是沒能挪步向前去推開那扇門。
因爲自己鴕鳥了。怕推開那扇門,看到自己害怕的景象。
門卻吱呀打開,夏月凌一襲白衣,臉色蒼白,眼裡佈滿血絲。他站在門口看着我,神色冰冷,眸光清寒。
這算什麼?責問我一夜未歸?真是好笑。
我移開視線,看;裡的花在薄霧晨曦中水靈的模樣,恣意盎然。
他走過來狠狠地抓起我手腕,周圍陡然充滿怒氣。我等待着他狂怒的責問。可他語氣溫柔異常,他說:“蓮兒,你爲何這般任性了。”
我心陡然一,藍雪瑩應該還在這裡吧。沒想到他對她的溫柔的後遺症居然延伸到我這裡了。想到此,我目光飄過他,望向那廂房,盡力想看看,但卻只看到他撐起強大的結界罩住那屋子,
我心裡有什麼正碎裂,上卻露出輕柔的笑,問:“她在裡面吧?”
他了一下,輕聲說:“是的。她身子太弱,元神、魂魄都破碎不堪,像是遭過重創。恐怕她的敵人太厲害,所以我將她放在這陣法中。”
“哦。那是應該地。”我說着。往花那邊走。邊走邊說:“夏月凌。你教我如何走出這個陣法吧。我不想被困死在這裡。”
我這話知他聽懂與否。我是想走出這困境。我不要這般心痛。這般尷尬。這般難過。
他曾說過裡不是隨便地人可以進入當於級別最高地貴賓房。可如今。雪瑩不是輕易就進來了麼?
他卻沒有聽出我地難過。只是淡然地說:“奇門遁甲不是一會兒功夫就能學會地。以後我慢慢教你。”
我轉身看着他。目光與他糾纏非常固執地說:“我現在就要學。”
他輕揚脣角。露出溫柔地笑。走過來撫着我地發柔地說:“乖。現在我沒有時間。等有時間一定教會你。”
“你要忙什麼?”我問。心裡呼着:不要說,不要說是因爲她。
然而,夏月凌緩緩地說:“雪瑩身子很弱,我得看着她。”
這話語很輕絕對是當頭棒喝。打得我眼冒金星,可極度的哀傷後卻極度平靜。一臉淡然地看着他。
他輕笑着擁我入懷,說:“你想出去逛可以唸咒招騰雲來即可,它會帶你出去的。”隨即便教了我召喚咒從腰間取出一塊黑玉遞給我。說這玉是騰雲的魂靈,如果騰雲不聽話,便以火燒玉,以示懲戒。
我收起黑玉,試了試咒語,果然召來了騰雲。
夏月凌上前拍拍騰雲,嚴厲地說:“以後曉蓮便是你的主人,你若對她不敬,後果你知曉。”那騰雲又點頭三拜,然後騰地過來,將我的身子帶柱子,輕輕盤旋。嚇了我一大跳。
夏月凌厲聲喝道:“騰雲,你太放肆了。”說着,指尖騰起一團銀色的火焰朝騰雲甩來。我慌忙撐起結界護住騰雲。
騰雲趕忙躲在我身後,發出低低的哀鳴,在說自己錯了。
我板着臉看着夏月凌,冷言道:“現在騰雲是我的。要懲罰也是我說了算。你那麼忙,還是去做你的事情吧。”
夏月凌面上一怔,眉頭緊蹙,冷語道:“你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身子自己要顧着,整夜不歸,拿自己的身子開啥玩笑?”
“我是我自己的,我自然有分寸。不勞你費心。”我心裡也怒,說話也客氣。
“藍曉蓮,你——”夏月凌一臉怒容,揚起手。
我看着那隻手,露出冷漠的笑。打下來啊,打下來。只要這巴掌,我們彼此都解脫了。我藍曉蓮的信條:打女人的男人,評優晉級,一票否決。
他終究還是緩緩放下手,擁住我說:“蓮兒,你真是氣死人。身子纔好,卻整夜不歸,看你這模樣,也是未曾休息的。早飯也沒吃吧。你就不知我會擔心嗎?”
你會擔心我嗎?我想問,卻沒有勇氣問出,便只窩在他懷中,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植物香。
“蓮兒,不要任性。目前要好好養身子。我吩咐了廚房專門爲你做營養餐,要注意身子。”
“嗯”,我窩在他懷中含糊地回答。
他突然將我橫起來往廂房裡走,我驚叫道:“月凌,你放下我來。讓別人看見不好。”
“誰敢說,我讓誰永遠閉嘴。”他低頭看着我,眼裡又是那種熟悉的戲謔。我心裡一熱,或許我的月凌並沒有遠離我。
不過美夢總是醒得快。剛這樣想,便聽得一聲嬌柔的呼喊:“鬱磊。”
我聽得真切,她喊他“鬱磊”。我出於一種很無聊的心理,方纔喊着夏月凌放我下來,此刻卻不覺間摟住了夏月凌的脖頸。然後略帶挑
着她。
她卻當我是透明的,柔柔的目光只投給夏月凌。
“雪瑩,你身子弱,怎麼起來了?”夏月凌很自然地說,很自然地放下我,很自然地走向了她。
略皺的眉,眼裡柔和的光,他執起她的手,扶着她進屋去。
而我卻像一個可笑的傻瓜佇立在薄霧晨光裡,久久回不過神來。騰雲見我的模樣,着急地在我周圍轉來轉去。
我撫它的脖頸,聲說:“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我來這裡,只是要替天商解咒。所以,所有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只是路過的風景,沒有任何意義。因此便不會痛,知道麼?”與其說我是在安慰騰雲,還不如我是在說給我自己聽。
我慢慢俯身,將我的臉貼騰雲的脖頸上的脖頸冰涼的淚傾瀉下去。騰雲嗚嗚低吟,甚是哀傷。
“蓮兒,怎麼還進來?”夏月凌突然喊我,嚇了我一跳。
我慌忙抹淚,站起身笑道:“我在和騰雲培養感情。”
他過來刮我的鼻子,笑道:“傻瓜養感情以後多得是機會。現在先去喝粥,然後好好休息。”說着,對騰雲一揮手,騰雲嗚嗚兩聲便隱入雲中去了。
他牽着我的手往廂房裡走,指相扣。淚水涌起,想起曾經和我十指纏繞時分,他低低地問:“這樣是不是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然轉身,看到我的淚意凝固,眉頭微蹙伸手溫柔地拭擦我的淚,輕聲詢問:“老婆,怎麼了?”
這一聲“老婆”更讓我的淚洶涌。我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裡哭得傷心。是啊,整晚的壓抑與悲傷此刻都化作滾滾的淚。
“發生什麼事了?”他擡起我的臉,溫熱的脣細細地吻着我的臉。
我搖頭,抽抽搭搭地說:“我覺得今天的月凌好陌生,怕失去。”
他聽聞我的說辭,咧嘴笑道:“月凌真的好高興,蓮兒如此在乎月凌。”說着,他激動地將我擁入懷中,許久才輕嘆一聲,說:“傻蓮兒,月凌對你如何,你竟不知麼?”
我沉默不語。他也不勉強我回答,只擁着我往屋裡走,青衣婢已將熬的粥擺放好,還有許多糕點、水果,雖然每樣的分量都極少,但因種類很多,總量還是很驚人的。他當我是豬嗎?
我驚訝地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勺笑着說:“你太瘦了,要注意營養。”
“可是用不了這麼多!”我說。
“必須的,每樣的分量都很少了。你要吃完這些。否則我定讓你每天都躺在牀上。”他說得很曖昧。
我自然知曉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開始喝粥,這粥極淡雅,裡面還有淡淡的草藥香。我喝了幾口,雪瑩卻從另一間屋子緩步進來,聲音簡直是山路十八彎,又氣若游絲地喊了句:“鬱磊,陪我說會兒話吧,我又做惡夢了。”
夏月凌一見到她,一下子就閃過去,扶住她欲要倒下的身子,蹙眉責備道:“昨夜纔在鬼門關繞一圈,今番就不聽話躺在牀上休息?”
那女子如一朵嬌花,雖然蒼白虛弱,但難掩那媚眼如絲的動人。我看着她,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與夏月凌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啊。
我雖和她像,怎麼就那麼像山寨貨?
想到此,心裡甚是不快,看着碟子裡的東西,都覺得是敵人,要狠狠消滅,於是一陣風捲殘雲。擡起頭,夏月凌也沒影兒了。
我站起來,繞過屏風,看着滿塘的荷錢,突然很討厭蓮花。浮躁地走來走去,頭痛,但是一絲睡意都沒有。
便索性斜靠在那榻上,心裡是徹骨的寒。這種懼怕不是以前對於夏月凌和雲珠一起時的淡淡的抓狂。而是一種深刻的害怕。
我百無聊賴,便想去看看夏月凌和藍曉蓮到底在做啥。
於是緩緩繞過屏風,往東廂左房走去。
房門沒有鎖,我站在門口,便看見藍雪瑩躺在牀上,而夏月凌坐在牀邊溫柔地在跟她說什麼。那神情,充滿憐愛。
我的心瞬間跌進深淵,仿若自己存在於世間,便是這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孤舟,前不見燈塔,後不見海岸。
幾乎是逃一般地回屋蒙着被子,無聲哭泣。也不知哭了多久,睡着了。
等醒來,似乎神清氣爽。但一想到夏月凌,心又不得不黯淡,對他腹誹頗多,將他的“罪行”一一編排。
編排着編排着,一道潔白的閃電劃過腦際。不對啊,從開始到現在,藍雪瑩愛的都是紫隕啊。即使她活着,要去找的人應該是紫隕,而不是夏月凌啊。可她爲何這麼做?
一定有陰謀,一定有陰謀。敢情是有人想算計我的老公,或者是我。我一拍牀榻,暗叫好險,差點着了敵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