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魔。你好大膽!”我高高舉起腰牌。
“藍小姐,果然聰明,知道我是藍魔,只是紫隕大人吩咐不要動你和你的家人。可沒說你周圍這些冥界餘孽與魔界叛徒不能動!”藍魔把玩垂下來的一縷發,作小女兒態。
“你以爲憑你和這幫烏合之衆能從我面前帶走他們嗎?”我傲然站立。
“滾回去。戰鬥是男人的事。”夏康峻飄然站到我面前。
“喲,老朋友呀,我們有十萬年沒見了吧!冥神大人還是那麼迷人!”藍魔語氣酥軟得讓我心臟都糾結,媽的,太噁心了。
我看了看夏康峻,平日只道他是冥界高管,卻不知,他竟然是冥界最高長官——冥神。只是冥神受了何種劫難轉世?又爲何缺魂少魄?我又爲何與他有千絲萬縷的牽絆?
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憑我編故事的能力,也沒法把種種線索與現實編排出個大概來。
“少噁心了,叫躲在暗處的那些傢伙都現身吧!”夏康峻站在我面前,並沒有拿三叉戟,我知道他怕三叉戟泄露了他的傷勢。
“不愧是冥神,受重傷也能探察出我們的藏身處!”流水般清澈男聲,緩緩走出一個男子,有流水清明的氣質。猜測的不錯的話,這該是水魔。
“呵呵,三哥,我們與這冥神十萬年未見了。爲了個女人,他倒是越發落魄了!”是柔軟磁性的聲音,一個赤發少年坐在一朵火焰之上,那火焰從空空緩緩落下。
“火魔?”我聲音很小,那赤發少年卻也聽見了,看了看躲在夏康峻背後的我,嘖嘖地說:“果然是聰慧過人。怪不得紫隕大人會破天荒地等着人類自願入魔!”
等着人類自願入魔?那麼說除了我和我地家人。紫隕都讓他們統統墮入了魔道了。想着整個世界都是魔。嗜血殘暴。我渾身顫抖。
“四個都一起來吧!情魔何必再躲藏?”夏康峻朗聲道。我知道他已把所有靈力都提起來說這話。便是爲了迷惑這四個強敵。
“老二。冥神哥哥等不及了!你還不現身?”藍魔尖細地聲音不僅讓我萬分難受。就連魔衆都有好些出現了嘔吐了。
空靈地豎琴聲響起。醇美寧靜。一個金髮地少年。耳際別了一朵紅得滴血地紅玫瑰。他安然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擺弄着豎琴。
“靡靡魔音!”牛頭大喊。手持白骨杖衝了上去。
“不得魯莽!”夏康峻情急大喊。失了平和。便露了底。果然幾個魔頭面上浮起了笑意。
“大人,快帶藍小姐走!”牛頭丟了自己的腰牌過來。我的淚倏然涌出,一個箭步衝上去。
“藍曉蓮,你幹什麼!”夏康峻大喊,欲來抓我。我閃身而過,抱住牛頭。既然紫隕吩咐過不要傷我,那麼我如此也是是可以保全牛頭。
“藍小姐,你在做什麼?”牛頭使勁掙扎,那臉上竟有羞怯之色。看來是沒被女人這樣抱過我。我笑笑。
情魔還是彈奏着曲子,那曲子絲絲縷縷繞過我和牛頭,彌散在周圍,有幾縷向夏康峻纏過去。
“大人有難!”牛頭掙開我,以白骨杖去擊打那幾縷魔音,白骨杖瞬間碎掉,與此同時,幾縷五彩的魔音極快地穿入牛頭身體,牛頭驚呼一聲,整個元神便碎裂,繼而成灰燼。
“牛頭!”我奔過去,手指觸碰處盡是虛空。
“二哥,這牛頭也是冥界四大使者。居然如此不堪一擊!”藍魔尖聲一出,魔衆再次嘔吐。
“若不是他被紫隕所傷,就憑你們!”我站起身來,擋在夏康峻面前。如果說以前因爲見着夜天和紫隕的深情,對魔有着幻想,那麼此刻面對着孟婆的重傷,牛頭的死,我失去了對魔的任何幻想。
“你瘋了!”夏康峻拉住我。
“康峻,紫隕有命,他們不敢傷我!今天我就要滅了他們四個!”我緩緩地掏出紫菱鏡。
“大人居然給了你紫菱鏡!”水魔驚呼,衆魔也是一陣騷動。
我輕笑,這一戰,從我決定成爲紅顏禍水的時刻就註定不會輸!我舉起紫菱鏡照着衆魔,輕啓脣,念動咒語。
“你敢。這些魔衆都是人類!”火魔叫囂着,我陡然停下,仔細辨認,果然我看到些熟悉的面孔,小區裡的李伯,我高中同學,常年在小區門口擺水果攤的張嬸。儘管他們墮魔,我卻也下不了手。他們也是被逼無奈啊。
情魔再次奏起靡靡魔音,那些絲線四處遊走,水魔則從空中垂下一條瀑布,瀑布水花晶瑩,藍魔手挑紅紗燈籠,那燈籠裡飄出無數藍色蛾子;火魔祭起一朵赤色火焰飄悠悠朝破廟而來。
我沒任何辦法,只得抱住夏康峻。此刻恨不得把他揉進身體,用我身體的每寸去味他遮蓋。
“傻丫頭,沒用的!”夏康峻在我身邊說,聲音溫柔得如碧天裡的雲朵,“不過能死在小藍的懷裡,也是一大幸事!”
“沒出息。”一個冷冷聲音響起,蔡曉玲站在身旁。
“不要傷害曉玲!”夜天靠在破廟門口喘息。我這才注意到這不是蔡曉玲,那氣息,是離宸。
“離宸!你這又是何必!”夏康峻看了看她,滿臉諷刺。她不管不顧,揚起手燃起地獄之火,阻隔着四大魔頭的進攻,趁勢抓着夏康峻化作風而去!
“曉玲!”夜天淒厲地大叫,那叫聲讓天地都微顫。我的淚涌出,伸手遞上了牛頭的腰牌,輕聲說:“去追吧!好好珍惜!”
“藍小姐,謝謝你。只是還想借你的紫菱鏡去救曉玲。”
“紫菱鏡可以救她?”我有些警覺,這是魔界兩大頂級武器,我對魔君夜天不甚理解,認識也僅僅停留在他對蔡曉玲的深情上。
“紫菱鏡和焚魂爐既是武器,卻也是修魂補魄,提升法力的法器!紫隕對你也算深情,竟能把此等寶物給了你!”夜天說。
“不要說了,你帶走吧!”我不想再聽下去了,每次聽到別人說紫隕對我如何,我總會想起在鵝店,我放開他手時,他身上散發出絕望,眼神裡的哀傷。
夜天走了,地獄之火漸漸熄滅。我站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四大魔頭。他們也沒有任何動作靜靜地看着我。天地一片寂靜。我突然覺得一切都是虛無。
“大哥,把她帶回去交給紫隕大人吧!”情魔突然說,其餘幾魔憤憤附和。
紫隕手下個個都是厲害角色,何況還有那麼多墮魔的人類讓我投鼠忌器。要想對戰滅魔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罷了,我還是回到他身邊做紅顏禍水吧。只是,今日我放開了他的手,斷然不可如此回去!
“休想帶走娘娘!”四大侍衛竟不知死活地閃出來擋在我面前。
“你們快走!”我焦急地喊。雖然對這四個侍衛沒什麼好感,但卻不願自己再揹負過多的人命。
“娘娘,橫豎今日我兄弟四人是走不了的了!還請娘娘成全!”四大侍衛持劍衝上去。
我還想說什麼,卻轉念一想,這裡恐怕除了紫隕特別吩咐不能傷的我,恐怕留下的是一個也活不了的。於是只好哽在心裡,無法說出口!
“愚蠢的人類!”藍魔手一抖,紅紗燈籠裡的蛾子鋪天蓋地地撲向四大侍衛,那些是嗜血的蛾子撕咬着四人的肌膚,鮮血頓時翻涌。
我慌忙向那紅紗燈籠打出一道死亡符咒,符咒化作幽藍的光柱擊穿了紅紗燈籠,那些藍色蛾子陡然落地化作一滴滴水。
“呀?你缺魂少魄的,居然靈力有了長進!”藍魔訝然一驚。
“娘娘快走!”四大侍衛顫巍巍站立,渾身鮮血如注!
我涌出淚來,非親非故,即使是他們的皇后,也是我的前世,他們這般護我。
“我跟你們回去,但請你們放了這四人!”我閃身站到四人面前。
“藍小姐,你以爲你能跟我們講條件麼?紫隕大人吩咐過,除了你和你父母弟弟,其餘的都不能放過!”火魔笑道。
“娘娘,不必爲屬下如此。屬下是蘇家四將的蘇大,請娘娘記得就好。”那個侍衛首領擋在我面前,持劍而立,血順着手臂汩汩流淌。鐵骨錚錚的漢子,沒想到今日卻要埋骨他鄉。
“屬下蘇三請求娘娘將來一定迴天商解咒,讓四季降臨天商,讓木禾逢春!”有一個侍衛走站到我面前。四個人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面對爲國犧牲的大義,佩服的淚唰唰涌下。
“我藍曉蓮對天起誓,將來定然回到天商,解咒,讓四海昇平!”我揚手起誓。
“謝娘娘!”四大侍衛跪地重重一叩頭。
“人就愛做這些虛的!嘖嘖!”情魔收了豎琴,鬢邊的玫瑰拿在了手裡,戲謔地看着我們,“讓我來教你們嚐嚐人間的情苦吧!”他一揚手,玫瑰花兜起一陣旋風,緊緊裹挾住蘇三而蘇大,蘇三和蘇大痛苦地鳴叫,眼神時而甜蜜,時而哀傷,最後極度哀傷,直至滿是絕望。蘇二和蘇四幾次持劍去砍,都被那花瓣的氣場震得直飛進破廟裡去。
花瓣終於停歇,紛紛揚揚從空中灑落,如一場盛大的儀式。蘇大和蘇三直直站立在風中,瞳孔渙散,已然死去。想必這情魔的手段便是勾起人類最脆弱的部分狠狠蹂躪,最終擊碎,同時也擊碎活着的支撐。好狠毒的手段。
“真是脆弱的人類!哈哈!“情魔大笑,眼角的淚痣閃着邪惡的光芒。
“只要我活着,定然會將你們滅掉!”我咬牙切齒,此時更堅定了要回去的決心。
“那就看藍小姐的本事了!我們四兄弟十萬年沒怕過雪瑩,今日也不會怕你!”火魔狂傲地說。我不知道他們說的雪瑩是誰,既然與我相提並論,那麼大約是紫隕被困冥界的重要原因吧。
“娘娘!”蘇二渾身是血,踉蹌到我身邊,附在我耳邊輕聲說:“蘇二要去了。前日冥神他們說娘娘是紫隕重生的關鍵,只有娘娘的血才能滅紫隕!”
“還有,小心陛下!”
“蘇二你——”
“娘娘,不必說了!”蘇二燦然地笑,如爛漫的山花,與蘇四對視一眼,瞬間,二人快如閃電,旋轉着撲向四魔,帶起漫天的塵埃。
“娘娘快走,記得小心陛下!”那漫天的塵埃裡,留下蘇二最後的語音。
我知道此刻再不走便是對不起蘇家四兄弟的性命,於是我趁勢拈起御風訣御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