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爺相見青江!”馮海的話惹的葛青江怔愣當下。
葛青江以前目不能視物,時間對於他來說,好像陷入了某種無日無夜的永恆當中,漫長的讓他抓狂,在那片空白當中,他不斷的回想過往。
因爲這,他迫切的想要回到曾經,了結心願。
葛青江自己做不到,便使出洪身解數的幫馮海。
雖說在某種程度上,葛青江和馮海算是同舟共濟,但是葛青江真正的意圖,並不是成爲台州島的黑道一霸啊!
……鴻幫老大要見他?
這件事猶如一盆涼水,將處於驚喜當中的葛青江澆了個透心涼。
黑道的事情,葛青江不想摻和啊!
馮海感覺到葛青江的情緒變化,他心下微沉,不過面上依然保持着得體的微笑,說道:“鴻幫內患解除,就連那個彭衝也服軟認輸,龍爺高興,在大世界包了場子,請弟兄們去喝一頓,龍爺知道我馮海有個兄弟,叫葛青江,便特意叮囑,讓我帶你過去熱鬧熱鬧。”
馮海說話時,雖然沒有特意去看宋雨花,但卻時刻注意着宋雨花的反應。
宋雨花臉上的神色,始終淡淡的,就好像,馮海所說,當真與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葛青江聽了馮海的話,大鬆了一口氣,隨即說道:“馮海,你如今已經是鴻幫五大堂口之一的堂主了,也深的龍爺信任,往後你身邊定會有不少能人相助,我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我大哥已經、過世了,我娘年邁,一個人我不放心,我想回去侍奉我娘。”葛青江是真把馮海當朋友,這些話,說的非常誠懇,提及自家娘,葛青江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馮海聞言,暗暗捏了捏手指,隨即嘆了口氣說道:“青江,我知道你一直掛心着伯母,既然眼睛好了,是該回去,近前侍奉。”
馮海是鴻幫堂主沒錯,但他剛剛身居其位,即使有龍爺的看重,也比不得其他堂主。換句話說,如今的馮海,正是缺人的時候,又怎麼捨得一向全力幫他的葛青江離開?
“馮海,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葛青江歡喜的說道,臉頰上的泥巴結成了泥巴殼,宋雨花說過,泥巴一干就要去掉,他摸了摸臉頰,又對馮海道:“我不想讓你爲難,龍爺的飯局,我去,等回來,我再離開。”
馮海點頭笑道:“你臉上的藥,是不是要洗掉?已經幹了!”
“對啊!馮海,你永遠都是那麼細心。”葛青江心情好好的誇了一句,隨即跟宋雨花說了一聲,轉身出去洗臉。
屋子裡只剩下馮海和宋雨花,宋雨花的神色凝了凝,隨即淡淡說道:“人各有志,凡事莫要強求才好。”
馮海想留下葛青江,甚至想將宋雨花一起留下,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意圖,於是,他想出了一個法子,想借龍爺的手達到目的,而實施計劃的第一步,是引葛青江參加鴻幫的聚會。
果然,事情正按着自己計劃的在進行着。
可是宋雨花突然冷不丁冒出來的話,卻似窺探到了馮海的心思一般,驚的馮海心中激靈靈直打哆嗦。
馮海微微笑着沒有說話,高人面前,多說多錯。
哼!宋雨花心中冷哼,她果然還是決定馮海有點礙眼。
“師父,師父。”不過片刻的工夫,葛青江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馮海聽的有些愣神,他從來沒見過葛青江發出這麼大的聲響,有些驚訝的看向門口。
隨即門口衝進來一個人,正是葛青江。
“師父,你看我的臉,我的臉!”葛青江激動的衝到宋雨花跟前,指着自己的臉,匆匆說道:“我的臉是不是好了?我沒有看錯對不對?師父?……”
見葛青江如此孩子氣的模樣,宋雨花笑着點點頭,臉上保持着笑容,眼底的笑容卻在快速的消退。當初之所以禁不住葛青江的纏,給他開小竈傳授武功。
那是因爲那時候,她已經與娘和弟弟分開良久,她從葛青江身上看到了弟弟的影子。
小時候,弟弟就是這般纏着她,她做什麼都要跟着。
而此刻,葛青江激動的疊着聲的叫師父,問她問題的樣子,讓宋雨花有種,看到了弟弟的錯覺。
宋雨花大老遠跑來臺州島,等待輪船出海,目的正是自己的弟弟宋雨石啊!葛青江的樣子,無疑是觸到了宋雨花心頭的牽掛。
葛青江沒有發現這一點,兀自高興着,又向馮海分享他的好心情。
即使馮海心思細膩、爲人持重,也被葛青江臉上的變化給驚呆了,葛青江臉上那些扭曲焦灼的瘡痂,竟然淡了,淡化的很明顯,不湊近,幾乎看不出來還有疤痕。
這、這也太神奇了。
……宋雨花到底給葛青江用了什麼藥?
“青江,我給你的藥,應該還有一些,把剩下的也都敷上吧!”宋雨花提醒道,葛青江聞言,立馬‘哦哦’的應着聲,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這些年,葛青江面容盡毀,雙目失明,平日裡幾乎連屋門都不出,不過在給馮海傳授武功的之餘,葛青江最喜歡做的事,除了懷念,就是將自己關在練功房裡,不斷的在自己的黑暗中,按着昔日師父傳授的武功、揮舞。
因爲這,他人瘦是瘦了點兒,拳腳上的功夫,不僅沒有退步,反而有進步。
“馮海,別左右青江的決定,要不然,你恐怕承擔不了後果。”宋雨花本不想管這些事,終歸因葛青江讓她想起了弟弟,而語出警告。
馮海聞言心頭咯噔一下,呵呵乾笑了兩聲,眼神微閃的說道:“不會,我把青江當兄弟,不會讓他爲難。”這話倒也不假,但想起昔日與葛青江一起討論未來時的情景,馮海認爲,葛青江留下與他一起共謀未來,纔是葛青江心裡最期望的未來,他認爲,他是爲葛青江好。
葛青江再次盯着一臉泥巴出來。
宋雨花起身告辭:“青江,我還有事,後天我送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