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這一大片的蝙蝠羣呈現出無規則的狀態,在頭頂盤旋,隨時都有可能落下的樣子,無垢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鬼王廟的手段,當真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
下面的追兵,被他們利用天險,以及小木匠漢陽造的微弱火力給暫時封住,但腦袋上這些看上去非常具有威脅性的綠眼蝙蝠,又該怎麼辦呢?
儘管沒有瞧見這些綠眼蝙蝠露出獠牙,展開真正的攻擊,但無垢卻還是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威脅。
那些綠眼蝙蝠,絕對不只是撲下來咬人那麼簡單。
只可惜他此刻一路拼殺,有點兒脫力,沒辦法回氣,用來應付此等高強度的攻擊。
然而就在這時,那個原本給鬼猴子嚇破了膽子的虎皮肥貓卻突然站了出來。
小傢伙張開嘴巴,齜牙咧嘴的樣子,然後渾身的毛髮如刺蝟一般豎起,身上散發出了一大團的妖氣,衝着頭頂上這些盤旋不定的綠眼蝙蝠嘶吼着,發出如同虎嘯一般的咆哮聲。
這傢伙兇相畢露,卻顯得威風凜凜,將那一大羣原本準備撲下來的綠眼蝙蝠給嚇得下意識地拔高了盤旋高度去。
不過儘管虎皮肥貓儘可能地露出爪牙和妖氣,但到底還是有些虛弱。
它這樣的狀態,嚇一嚇對方還行,卻沒辦法鎮住場子,那些綠眼蝙蝠看上去比尋常蝙蝠要大上一圈,腦子似乎也還算好使,並沒有被虎皮肥貓給嚇住。
過了一會兒,這些傢伙又盤旋下來。
小木匠聽出了無垢話語之中的絕望之意,自己也感受到了那些玩意兒的強烈威脅。
他沒有辦法,只有寄託於胸口的那條黑龍紋身,也就是來自於渝城袍哥會廖二爺的蛟龍之靈——這玩意對付那鬼猴子堪稱奇效,先前潛入雷夷寨的時候,對付那兩頭獒犬也不在話下。
那麼,能不能嚇唬走這些看上去無比醜陋的小畜生呢?
小木匠心中沒底,但還是半佝着身子,隨後將上衣領口一扒,衝着半空中的那羣醜陋玩意兒亮出了胸口紋身。
果然,那些看上去又醜陋又暴烈的傢伙,突然間就變得慌亂起來,原本無規則但頗爲整齊的陣型一下子亂了,有的慌忙朝着天空拔起,有的又朝着峰下飛去……
停留在原地盤旋的,也如同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不成模樣。
原本氣勢洶洶的綠眼蝙蝠羣,在小木匠亮出殺手鐗的一瞬間,直接就潰散了去。
小木匠瞧見效果顯著,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而就在此時,一支羽箭從黑暗中破空而來,彷彿已經鎖定了小木匠的位置。
此刻的小木匠雖然分了神,但腦子裡還是繃緊了一根弦,下意識地就趴倒去,卻聽到一聲爆響,“砰”的一下,在離他們三五丈遠的地方,有東西炸裂開來。
小木匠趴在山石之後隱蔽,隨後擡頭望去,卻瞧見那支箭射的目標,並非是他,而是一頭肚子頗大的綠眼蝙蝠。
那箭支射穿了綠眼蝙蝠,而綠眼蝙蝠則如同裝着火油的罐子,一瞬間就着起了火,幽綠的火光和油脂灑落在地上,方圓一丈,都是那種陰寒腥臭的火焰,四處蔓延着。
瞧見這個,小木匠方纔知曉那綠眼蝙蝠爲何會給他這麼強烈的威脅感。
好在這個時候,那些綠眼蝙蝠已經散開,倉皇朝着遠處逃了過去。
山下似乎有人在用某種東西吹哨子。
那哨子是竹製的,吹出來有點兒“嗚嗚”哭咽的聲響,彷彿是想要指揮那些蝙蝠繼續圍過來。
但是那些畜生被小木匠身上的氣息衝擊到,卻並沒有聽命令,聚不到一塊兒來。
幾人成功地化解了敵人又一次的進攻,無垢長舒了一口氣,忍不住看向了小木匠,說道:“難怪你敢孤身闖入那鬼王廟去,原來還是有一些本事的。”
他先前對小木匠的決定痛心疾首,雖然到底還是趕來救人,但言語之間卻多有埋怨,甚至痛罵。
此時此刻,卻終於軟下了性子來。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小木匠知曉這個傢伙嘴硬心軟,要他說出道歉的話語,簡直難如登天,而像這樣的服軟、示好,已經是十分的難得了。
他雖然對剛纔無垢飈出的那一堆髒話有些惱怒,但對方既然開口和解,他也沒有端着憤怒,開口說道:“只是僥倖。”
董七喜已經幫無垢包紮完身上的傷口,站在了一邊,有些好奇地看着小木匠。
事實上,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想跟着小木匠離開,是因爲他對這個少年人的修爲有一定的看法,覺得憑他的手段,並不能夠帶着自己安全離開。
即便他最後被迫跟隨,但多多少少,心裡還是有一些懷疑和怨念。
直到剛纔小木匠刀劈鬼王廟的供奉那鬼獸靈,那頭讓無垢都無計可施的鬼猴子,卻給小木匠一刀劃拉出血淋淋的傷口時,他方纔感覺到,這個少年郎,並非什麼準備都沒有。
他那是藝高人膽大,壓箱底的絕活很多呢。
無垢聽到小木匠的回答,下意識地板起了臉來,說道:“你這謙虛的話,聽着就有點兒虛僞了——告訴我,你是怎麼傷得了那鬼東西的?”
他脾氣好不過三秒鐘,說着話,卻是盯向了小木匠的胸口。
此刻已然是絕路,小木匠並沒有多作隱瞞,嘆了一口氣,然後將渝城袍哥會廖二爺死後,他那條蛟龍靈入體之事簡單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