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九朝着小院猛跑,一顆心在胸腔裡跳的飛快,腦子裡閃過無數的念頭,剛剛那兩聲巨響怎麼這麼像槍響?難道小師父……李初九不敢往下想他賣力的甩着自己的大長腿朝前飛奔。
一邊的小安完全不知剛剛那兩聲巨響是幾個意思,但從一旁跑的就要飛起來的李初九臉上看到了惶恐,是發生了什麼事麼?他的新生活纔開始,難道就要發生變故了?
這段平時要走兩分鐘的巷子被李初九和小安加速度跑成了半分鐘。等兩人上氣不接下氣跑近一看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不知爲什麼蓋盞家門口躺着個一身道袍口吐鮮血的長鬍子老道士,這道士似受了很重的傷半躺半坐在地上,身邊不遠處和丟着一個拂塵,一雙狹長的眼睛憤恨的盯着門口的蓋盞。李初九順着那老道士的目光看去,只見蓋盞赤着腳穿着一身薄薄的暗紅色棉睡衣站在門口。
蓋盞這幅奇怪的造型讓一邊的李初九和小安疑惑不解,李初九剛想上前去問問蓋盞發生了什麼事,卻在蓋盞頭頂那盞極亮的橘色燈泡下,看到他右臉上幾道冒着血的深口子,還有那張讓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些驚悚的臉。
在李初九的印象裡小師父從來都是憨厚老實的形象,可自從三清聖觀被汪連生毀了之後,李初九不知道爲什麼總會在蓋盞臉上看到一種近乎癲狂的表情,那種表情裡帶着說不清的邪氣和殺意,會讓李初九覺得脊背發涼。
原先到麻風園去找他的時候就隱隱察覺他有那麼一絲不對,可是自從將蓋盞找回來之後,他感覺自己那個憨厚淳樸的小師父又回來了,可是現在,李初九愣在原地望着被橘色燈光籠罩的蓋盞,望着那張在燈光下冰冷殺意的臉還有那雙紅的像要滴血的眼睛,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小安沒在意蓋盞有何異常,在看到蓋盞右臉幾道血口子的時候,他朝蓋盞衝了過去,想要伸手去碰他,可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忽然被一股大力給掀了出去,胸口受到猛烈的撞擊疼的他嘔出一口血,雙腳離地之後朝地上一砸就暈死了過去,手裡抱着的瓜子花生“噼裡啪啦”滾了一地。
李初九猛地回過神來對着蓋盞道:“蓋盞!你瘋啦!”蓋盞被李初九這一聲吼得渾身一抽,只在瞬間就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七魂八魄全都回歸了原位,就連這吹來的寒風和腳下冰涼的地面都忽然有了感覺。他驚異的看着自己朝小安揮出去的手,一時怔在原地,整個大腦一片花白。
李初九跑過去將地上摔暈過去的小安扶了起來,望着蓋盞道:“你這是怎麼了?是瘋了麼?”李初九聲音不大卻問的蓋盞一身冷汗,是啊,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剛剛不是在同那個萬虛道長打架麼?怎麼,怎麼會打了小安一掌?蓋盞的大腦罷了工,倒是心臟“撲通撲通”的想要從嘴裡跳出來,眼珠在眼眶裡一通亂晃,最後終於對上李初九冰冷的目光乾巴巴道:“我……我……我也不知道!都是那個萬……”
蓋盞轉身想指着地上的萬虛道長,告訴李初九是這個老道士跑上門來欺負了老鬼和小鬼又傷了自己,他纔出手教訓的。可是轉頭後手指下的萬虛道長卻不知什麼時候跑了個沒影,只在門口的地上留了一灘血。蓋盞又轉過身,正要對李初九解釋,李初九卻已經將小安抱了起來朝門裡走了進去。
蓋盞心裡發了虛,他覺得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意從自己的心裡蔓延開來,緩緩傳遍自己的周身四肢,蓋盞望着靠着牆邊奄奄一息的小鬼喃喃道:“我這是怎麼了?”小鬼沒說話用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蓋盞像得了一場大病一樣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他的腳有些發軟。
李初九將小安抱回房內,望着小安通紅的臉一時也沒什麼辦法,火急火燎之下想出門去找醫生。剛剛轉身就看見那個一臉愧疚光着腳的蓋盞站在門口,李初九沒好氣道:“還不把鞋子穿起來找醫生去!”蓋盞如夢初醒開始滿世界的找鞋子。李初九望着蓋盞慌亂的身影皺起了眉。
說來也巧了,李初九在這大過年的時間裡一天不見人影,李老爺又發火了,派人出去找。這找人的老管家上了車便令司機直奔蓋盞的小院,下了車就見蓋盞的大門半開,門邊上不知道爲什麼還放着一隻大水壺。老管家正自疑惑,忽見距離門口不遠處有一小灘血,老管家心覺不妙,忙推門往裡走,一推門就見蓋盞腳不沾地的飛奔而出,和老管家來了個面對面。
老管家還未開口,蓋盞就急了一臉眼眶發紅一把抓着老管家道:“老管家!快救救……”說實話蓋盞這幅樣子着實嚇到了這個上了年紀的老管家,他拔高聲音尖叫道:“少爺怎麼了?”
李初九抱着小安又從房裡走了出來,沉着臉道:“我沒事,老管家開車了麼?送這個孩子到醫院吧!”說完和老管家走了出去上了車,蓋盞本是要跟過去的,卻不知何時爺爺也醒了,正驚恐的杵着柺杖站在房門邊發抖的問道:“蓋盞!蓋盞!出什麼事了?小安怎麼了?”蓋盞慌了,踩着自己腳上一隻布鞋一隻皮鞋就朝爺爺飛奔了過去,語無倫次:“我……小安,那個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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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老管家扶着小安回家了,蓋盞和爺爺一夜未眠全守在門口,原本都想去醫院看小安的情況,卻又不知他們去了哪,只得守在家等候消息。這方兩人一見小安平安無事的回來一顆心纔算落了地,只是除了這二人外不見李初九的身影。
小安一臉笑容對着蓋盞和爺爺道:“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說完就卷卷袖子要去廚房做早飯,被衆人制止送回了房。爺爺守在小安牀邊囑咐他睡一會,老管家卻拉着蓋盞出了房門。
蓋盞出了門對着老管家就鞠了一躬,感激涕零道:“老管家若不是你昨夜及時趕到,只怕……”老管家搖搖手回了蓋盞嘴裡的話,對他道:“小安沒有什麼大礙,醫生說就是血氣衝了頭,被撞暈了,休息休息便好。”蓋盞點點頭,又道:“老管家,怎得不見初九?”
老管家嘆了口氣:“昨夜我同少爺將小安送到了醫院,守到第二天大早,少爺便去找顧軍長報道去了。”蓋盞這才記起顧軍長要李初九他們初三便要開工上班,那麼蓋盞一時半會還不能將昨夜的事同李初九解釋解釋了。
送走了老管家,蓋盞纔將自己昨夜忘在門口的茶壺拎了回來,轉身到廚房準備給小安熬點米粥,等砂鍋上了竈臺,蓋盞這從昨晚就混沌的頭腦終於是清醒了片刻。他從懷裡掏出紙符放出了小鬼和老鬼,老鬼昨晚被那個萬虛道長一舉就封在了紙符裡,嚇掉了半條鬼命,這下被蓋盞放出來是嚇得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垂着兩道眉毛做了個小媳婦的樣子縮在蓋盞身邊直道:“太可怕了主人!怎麼還有比你兇的人啊!”
小鬼的眼珠子倒是回到了眼眶裡,只是整個鬼影都有些虛晃,他有氣無力的浮在蓋盞眼前,蓋盞看着小鬼這個樣子,伸手在自己嘴裡蘸了口水往小鬼身上畫了一到符。小鬼抖了一抖忽覺全身有了些許力氣,他牽着嘴角笑了笑對蓋盞道:“謝謝你小師父。”
蓋盞低了頭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小鬼望着蓋盞看了一會後忽然道:“小師父,我陪李大爺從常州城裡出來的時候,也差點被人用紙符被收了,那人收我的紙符跟你的很像,就是威力沒你的大。”
蓋盞擡頭看着小鬼道:“跟我的紙符很像?”小鬼虛弱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