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黑暗的城堡長長的走道內,一個侍女帶着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慢慢的朝前走。
這個人,正是王自生。
王自生上午的時候在院子裡看書,忽然聽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打開門外面站着一個侍女,說是棧主要見他。
棧主?就是他的親生母親,父親一直告訴他是他姨母的人,竟然是他的生母。
王自生當時心情是很複雜的,畢竟在芭蕉林遇到羅柳蔭後,他知道一切都是趙秀秀,也就是他的生母在搗鬼。內心是憤怒的,對這視人命如草芥的母親。
幽暗狹長的過道走了好久,侍女纔在一扇紅色的門前停下腳步:
“棧主,少爺來了。”
裡面咔嚓一聲響,紅色的門緩緩打開。
王自生緩緩擡起頭,正對門的地方輪椅上,坐着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婦。伸手捏了捏寬大的袖中藏着的東西,一動不動的站在哪兒。
她看着他的眼神,很複雜。
侍女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王自生邁步走入了石室。
刑秀秀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自生,你怎麼來了。”
語氣很平常。
這是第一次,王自生見到這個父親口中的姨母。
“您是?刑棧主?”
他開口,語氣有些生疏。
刑秀秀笑了笑,卻並不介意:
“自生,你怎麼會與陸青他們混在一起?”
王自生答道:
“前幾日母親生病了,我聽說山上有藥能夠治癒母親的病。便出城上了山尋找草藥。誰知不知不覺過了時間,傍晚時分才下山。若不是陸姑娘救了我,當時我恐怕就要淪爲芭蕉林的肥料了。”
他說完,暗自觀察着刑秀秀。
刑秀秀依舊微笑:
“這麼說來她還是你的恩人了。”
“是。陸姑娘是我這輩子遇見過最好的姑娘。”
王自生毫不掩飾的讚美陸青。
刑秀秀說道:
“你與你那哥哥還真是一模一樣。”
王自生擡起頭。沒想到她主動提起了。
刑秀秀繼續開口:
“只可惜,紅顏多禍水。她不是一個好姑娘。不然我不介意她成爲我媳婦。”
王自生面色一愣:
“刑棧主,你想幹什麼?”
刑秀秀臉上露出一抹笑:
“好了,自生啊,這兩天堡裡事情多,你好好留在院子中哪兒都不要去。等過兩天事情處理好了,我再叫人送你回去。你阿爹阿孃都想你了吧。”
“刑棧主,你還沒說你想要對陸姑娘幹什麼。”
王自生雖然膽小,但卻並不笨。
刑秀秀花白的眼珠盯着他:
“我想幹什麼?爲什麼你們兄弟都一個樣?明明我才應該是你們應該護着的人。爲什麼你們卻護着一個外人?”
“陸姑娘不是外人,她是我朋友。是我的救命恩人。”
“好了,你先回去了。我叫你來只是想看看你而已。現在你回去吧。”
刑秀秀作勢要打發他走。
王自生卻站在哪兒,一動不動。
“怎麼?不想回去?想在這裡陪孃親說話?”
刑秀秀擡起頭,滿是褶皺的臉上是少見的真誠的笑。
王自生開口:
“刑棧主說笑了,我孃親在王家鎮。”
“自生…”
“我站在這只是想要告訴刑棧主,陸姑娘不止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喜歡的人。若是她有任何的不利。我也絕不苟活…還請棧主看着辦……”
“放肆…”
刑秀秀一掌拍在輪椅的扶手上:
“你爹孃就是這樣教你跟我說話的嗎?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麼?”
王自生絲毫不膽怯的回視着怒意正盛的刑秀秀:
“抱歉,我父母就是這樣教我的。多虧他們的教導我才知道怎麼辯善惡,明是非。”
“刑自生,你別以爲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刑棧主弄錯了,我姓王,叫王自生。”
“你……”
刑秀秀又是一掌拍到輪椅上,瞪着站在哪兒的王自生,雙眼幾乎要噴出了火。
許久,她才緩緩開口:
“你知道我的腿是怎麼斷的嗎?”
王自生笑了笑,沒回答。
刑秀秀怒吼:
“是她,就是那個可惡的臭丫頭,她用刀將我的腿活生生的給切了下來。這麼多年來,我都是在輪椅上度過的,你明白這種痛苦嗎?當初我挖掉她一隻眼睛都是對她太好了。我恨不得將她千刀萬段。”
看着刑秀秀有些扭曲的臉,王自生一臉平淡的回答:
“我只知道善惡到頭終有報。”
“善惡到頭終有報?”
刑秀秀低喃,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好一個善惡到頭終有報。若老天真有眼,怎麼不讓那臭丫頭遭報應?她殺了我通靈棧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人啊你知道嗎?那些人都是我的左膀右臂,被她一刀一個就將頭給削下來了。怎麼上天不報應她?”
“在責怪別人傷害你之前你最好考慮一下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刑秀秀仰頭大笑,笑得極其的誇張:
“我就知道我跟那個臭丫頭是不能兩存的,兒子都是向着她,那丫頭,必死。”
王自生擡起頭盯着因爲大笑而扭曲了的刑秀秀,冷聲道:
“若你傷害陸姑娘,我此生與你,勢不兩立。”
話剛落,王自生膝蓋被什麼打中,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刑秀秀冷眼盯着他:
“不要以爲你是我的兒子我就不敢殺你。”
“敢,你怎麼會不敢?連自己父母都殺掉的人,會不敢殺掉我這個名義人的兒子嗎?”
“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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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秀秀又一揮手,隔空給王自生的臉頰上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不想你爹孃死掉就給我乖乖的回去待着,有任何異動別怪我對你王家不客氣。”
爬在地上的王自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刑秀秀,不,趙秀秀,這就是你本來的面目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也笑得極其誇張,甚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刑秀秀瞪了他一眼,怒吼道:
“來人,將少爺帶下去,關起來。”
一邊出來了兩個侍女走向王自生。
王自生從袖中摸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來啊。”
“胡鬧……”
刑秀秀擡手,又準備揮過來。
王自生將匕首對準自己的脖子更近了一些,鋒利的匕首劃破了他的脖子。
“來啊,你試試看是你快還是我快。”
他的臉上一改往日的斯文,此刻是一臉的兇狠。
“放肆……”
刑秀秀被他氣得夠嗆,揮手道:
“滾,給我滾出去,立刻滾出邢家堡。”
王自生哈哈哈大笑着,匕首依舊抵在脖子上轉身就走。
刑秀秀瞪着他離去的背影,拳頭握得緊緊的。陸青,這個可惡的臭丫頭,她的兒子她都想搶去是不是?
不,絕對不可能,沒有任何人能將她的東西搶走,沒有任何人。
刑秀秀此刻臉上浮出一抹極其陰險的笑,善惡到頭終有報是吧。那她就要問問靈瞳,陸青的報應該怎麼印證在她身上了……
想到這裡,她那狂躁的心終於慢慢的平復了下來。算計着如何對付陸青,倘若她活着從地下出來後。她要準備給她什麼樣的‘大禮’。
王自生跌跌撞撞的出了城堡,外面陽光正好,他卻感覺不到一點的暖意。
被凍住的是內心,這陽光無法融化他內心的寒意。就像沒有辦法融化刑秀秀內心中的陰暗一般。
“你在這裡幹什麼?”
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王自生連忙收起了匕首。陸青已經走到了他身邊。
視線落在那脖子上,王自生伸手捂住它。
“陸姑娘…”
陸青皺了皺眉轉過頭,從腰間摸出一瓶小小的藥瓶丟到他懷裡:
“治外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