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少雲?”王翠翹隱隱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黃大燦和徐晉雖然是同年好友,但他歷次科舉考試的成績都不出彩,總是跌跌撞撞的勉強過關,所以一直沒什麼名氣,殿試之後又被分配到肅州這種邊陲小城當個芝麻綠豆官,那就更加默默無聞了,再加上徐晉當初也沒在王翠翹面前特意提起過黃大燦,她不認識也就不出奇了。
而事實上,黃大燦和王翠翹是見過面的,當年徐晉到洪都(南昌城)參加院試,恰逢南昌府和廣信府的考生在藤王閣上比鬥,當時寧王世子也出席了,還請了王翠翹和花魁蕭玉雪出席表演助慶。
當時兩府的考生比了書法、繪畫、詩詞什麼的,最後的繪畫由徐晉代表廣信府考生,他當時用素描的畫法給王翠翹畫了一幅俏象,那是徐晉和王翠翹第一次見面的情景,而黃大燦當時也有份參加這場比鬥。
只是黃大燦的表現一般,沒有給王翠翹留下深刻的印象,時隔那麼多年了,王翠翹哪裡還記得,只是隱隱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而已,所以她搖了搖頭答道:“小女子恐怕並不認識。”
巴布爾聞言微鬆了口氣,還是不認識的好。
拉希德笑道:“那也沒關係,到時若有機會,本臺吉替王大家介紹一下。”
王翠翹微笑道:“那小女子便先行謝過了,只是小女子打算儘快趕回大明,怕是等不到明使的到來了。”
拉希德訝然道:“眼下已經入冬了,王大家何不在此住下,等明年開春再與明使一道結伴回國呢?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王翠翹搖了搖頭道:“今日幸得宰桑大人賜了通行手令,路上料也無礙。”
拉希德瞥了一眼宰桑哈斯木,遺憾地道:“原來如此,本臺吉還想趁此機會一盡地主之宜呢,看來是沒機會了。”
王翠翹微笑道:“臺吉殿下他年若到大明京城作客,小女子必然掃榻以待。”
“哈哈哈,那就一言爲定了,對了,本臺吉此刻已經等不及聆聽王大家的神曲仙音啦。”拉希德爽朗地大笑道。
在座一衆權貴連聲附和,於是王翠翹便讓秋雁取來了琵琶,錚錚錚地彈唱起來,連續唱了兩首,一首是刀郎叔的《西海情哥》,另一首是韓紅大姐的《青藏高原》。
這兩首的歌曲的風格倒是正合了這裡的民風,經由王翠翹那把金嗓子唱出來,聽過之後,簡直連耳朵都要懷孕,一衆人聽得是如癡如醉,直到歌聲停止了足足十幾秒,大家這纔回過神來,掌聲四起,久久不息。
“天啊,此曲真是……只應天上有,人世哪得幾回聞?”拉希德失魂落魄地道。
宰桑哈斯木此刻也從深深的震撼中恢復過來,目光掃過懷抱着琵琶的王翠翹,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炙熱,難怪此女的名氣如此之大,果然名不虛傳啊,只是不知那面紗下的臉蛋如何呢?
“呵呵,明國人有句古語: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今晚聽了王大家的神曲仙音,方知此言絲毫也不誇張,何止三日是不絕,三個月也難以忘懷啊!”哈斯木捋着鬍子讚歎道。
王翠翹懷抱琵琶站起來,盈盈一福,謙虛地道:“宰桑大人謬讚了。”
哈斯木眼珠一轉,笑道:“老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王大家能賞個面。”
王翠翹心裡咯噔一下,不動聲色地道:“宰桑大人請講,若是力所能及,小女子自當義不容辭。”
“呵呵,是這樣的,半個月之後便是本國大汗的壽辰,老夫想請王大家屆時獻上一曲爲大汗賀壽,當然,演出的潤資和賞賜絕不會少。”哈斯木笑眯眯地道。
王翠翹輕皺了皺眉,自己剛纔已經表示過急着趕回大明,此刻哈斯木竟然讓自己再待半個月,這分明就是強人所難啊。
“這個……”王翠翹犯難了,直接拒絕吧,肯定會得罪哈斯木,若是答應吧,她又不想在這裡虛耗光陰。
哈斯木見王翠翹猶豫,目光一閃道:“王大家若是拿不定主意,倒是不必急着回覆,先回去考慮幾天也行,反正距離大汗的壽辰還有一段時間。”
王翠翹不由氣結,這頭老狐狸看似在給臺階自己下,實際卻是不容自己拒絕啊,回去考慮幾天?恐怕一考慮就是半個月了,到時沒有哈斯木的首肯,就怕自己連城門也出不了。
“也罷,先過了眼前這坎再說,到時再想辦法!”王翠翹打定主意,便點了點頭道:“那小女子今晚回去考慮一下。”
“呵呵,王大家不用急,仔細考慮幾天再答覆也不遲,老夫聽說王大家從大明一路遊歷過來,喜歡沿途採風,並與當地的歌者切磋,正好咱們葉爾羌能歌善舞者不少,王大家若是有興趣,老夫可以代爲安排。”哈斯木又道。
王翠翹的心不由沉到了的谷底,這次看來自己是非答應不可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幸好明國使者很快就要來了,如今兩國交好,相信自己只要搬出徐晉的名號來,哈斯木這頭老狐狸斷然也不敢過份留難,也罷,到時的大汗壽辰,想必明使也會參加,大不了到時請求明使出面說道。
接下來,王翠翹把琵琶交給了秋雁,又坐下來喝了兩杯便藉口自己身體不適,要先行告辭回客棧休息。
宰桑哈斯木本來還想找機會看看王翠翹的容貌呢,見她站起來告辭,心裡頓時便有些不悅,但王翠翹並不是普通的歌姬,她名聲在外,擁有衆多的擁躉,再加上本國很快就要跟明國建交了,倒也不好過份逼迫,所以便點頭答應了。
此時巴布爾也站了起來道:“本王子送王大家回住處,失陪了。”
“不必了,小女子自己回去便行,王子殿下還是留下繼續飲宴吧,免得掃了大家的興。”王翠翹淡然道,語氣明顯更加冷淡了。
巴布爾尷尬地皺了皺眉:“那……我送王大家到府門口。”
這回王翠翹倒沒有拒絕,由巴布爾送到了府門前,宋大眼和二牛正駕着馬車在那等候。
“王子殿下請回吧!”王翠翹向巴布爾微福了一下,帶着秋雁便欲上車離去。
巴布爾嘆了口氣道:“王大家留步,您是不是怪本王子剛纔沒替你說話?唉……哈斯木此人在葉爾羌汗國的權勢極重,您剛纔也見到了,連拉希德臺吉也得給他七分面子,所以……”
王翠翹微笑道:“王子殿下誤會了,小女子自然明白王子殿下的難處,絕無怪責之意。”
巴布爾吁了口氣道:“那就好,翠翹姑娘先回客棧休息,回頭本王子再試試能不能斡旋一下。”
王翠翹卻搖頭輕道:“不必了,哈斯木此人定然十分強勢,王子殿下沒必要自討無趣,小女子答應他便是了,橫豎只是多待半個月而已。”
巴布爾目光一閃,自責道:“都怪本王子沒能耐,讓王大家受委屈了。”
王翠翹搖了搖頭,轉身徑直上了馬車!
巴布爾目光復雜地目送着馬車離開,又站了一會,這才轉身返回宰桑府中繼續飲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