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猛然間,寧國府城樓上炮聲轟鳴,騰起漫天黑煙。十顆黑乎乎的碩大炮彈衝向天際,直奔東江軍的炮地。
炮聲驚動了東江軍,承祚更是拿着望遠鏡在觀看,當他看到空中呼嘯而來的炮彈時,立刻驚呼:“不好……”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李定國的炮彈已經砸在東江軍的炮地上。由於是實心彈,並未出現爆炸的情況,但高空砸下來的炮彈卻兇猛無比,凡是被砸到的東西頓時一陣哐當亂響。
東江軍的十幾門火炮更是有四門直接被砸毀,炮身與炮架散落一地,眼看着是不能再用。而被波及的將士,也難逃一死,整個火炮陣地一片哀嚎聲。
承祚氣得渾身發抖,今天還未真正開打,便連續兩次被敵軍佔盡先機。這樣的情況在東江軍的火器營成立至今還是頭一遭碰到。
心裡沒來由的感覺到深深的恥辱,承祚不再猶豫,當即策馬飛奔來到一片慌亂的火炮陣地上,親自督戰。在他的呦喝下,那些突然遭受襲擊而茫然不知所措的將士終於恍然回過神來。
“還擊,還擊……”
承祚的爆吼聲在火炮陣地上空迴盪,那些回過神來的東江軍將士也不敢怠慢,紛紛操作那些未受波及的火炮,瞄準了剛剛寧國府城開炮的地方。
“點火……”矮小的炮兵百總,狂吼起來。
“轟……”
炮聲在大地上炸響,十一顆同樣的實心彈呼嘯着砸向寧國府城的上空。
“嘭……”
幾乎同一時間,十一顆炮彈準確無誤的砸在府城的城樓上,石屑紛飛,哀嚎聲頓起。剛剛還很雄偉的城樓頃刻間倒塌,揚起漫天的灰塵。
李定國此時已經躲得遠遠的,而那十門火炮也同樣被搬離剛剛開炮的地方。也就是說,此刻東江軍炮轟的城樓只是一座空樓而已,最多也就炸死了十幾個未曾來得及逃離的倒黴守衛而已。
不過,此刻的李定國在看到東江軍火炮的威力之後,他也是心有餘悸。慶幸自己剛剛跑得快,不然這會也得葬身那裡不可。留給李定國的時間無多,東江軍除了熱氣球厲害之外,便是那些火炮,他必須儘可能的幹掉東江軍的火炮,不然最後輸的還是自己。
猶豫之間,這會那些推着火炮的士卒已經重新安置好了十門火炮。李定國沒有片刻的耽誤,立即下令再次炮擊東江軍的火炮陣地。
轟隆聲中,又是十顆炮彈呼嘯而去。李定國來不及等着炮彈落地,在士卒開炮之後,他便又下令置換火炮的地方。
寧國府城的炮聲再次響起,這讓承祚頓時明白,剛剛他們所炮轟的地方根本不是敵軍安置火炮的地方。頭一次碰到這麼狡猾的對手,承祚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試想他跟隨毛文龍出來征戰這麼久,哪一次不是這些利器一出現便馬到功成。最壞的情況也就是多用一些火藥或者炮彈而已,像李定國這樣打法的他還是頭一次碰到。
“轟……”
正在承祚詫異之時,炮彈早已落地,在煙塵席捲而起之前,承祚只來得及看到又有幾門火炮被毀掉。而後他的視線便完全被遮天蔽日的煙塵所阻擋。
猛然間,承祚忽然感覺到身旁傳來一陣呼嘯聲,他快速的轉身望去,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朝他這邊呼嘯飛來。
“將軍,小心……”一個親衛不顧自己性命,直接從馬背上飛身過去,把承祚從馬背上撞開。
承祚根本來不及反應,他被撞得飛離馬背,眼角的餘光只看到剛剛那個把自己撞開的親衛,這會已經被一根飛來的炮身給撞得口噴鮮血。在落地之後,承祚不顧自己身體上的擦傷,他翻身站起之時,便看到那個救他一命的親衛,這會已經被炮身給壓在地上,滿地的鮮血還有一些內臟散落一地。
很顯然,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轟隆聲開始逐漸平息,漫天飛舞的灰塵也逐漸消散,承祚的視線開始恢復,耳朵裡充斥着慘呼聲,猶如人間地獄。
“撤退……”承祚猛然高聲大吼。
此刻的他已經意識到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他對李定國一無所知,而敵人卻對他們頗爲了解。再這樣盲目的打下去,除了增添無謂的犧牲之外,沒有任何的好處可撈。
東江軍趁着煙塵還未完全散去,敵軍的視線依舊受到阻礙之時,快到撤離剛剛纔佈置下的火炮陣地,回到大軍營地裡面。事後清算,承祚發現,經此一戰,東江軍損失近十門火炮,而傷員更是達到兩百餘人。
這無疑是火器營自成立以來最爲慘重的一次損失,鐵青的臉色表明承祚此刻糟糕的心情。對於屢屢弄出意外的李定國,他承祚感覺到無從下手。
寧國府城上,李定國看着東江軍撤退,懸着的心終於落下。而吳承恩這會已經激動得渾身顫抖,對着李定國豎起大拇指,語無倫次的歡呼着:“高,李將軍實在是高啊!”
一開始就擊落兩個熱氣球,現在又直接擊退了東江軍的火炮。這兩樣東西向來都是東江軍無往不利的利器,可以說,誰要是在戰場上碰到東江軍這兩樣東西都只有捱打的份。
然而,這次李定國的還擊,卻讓吳承恩驚爲天人,此刻他語無倫次,就是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與對李定國的景仰之情。
面對吳承恩的稱讚,李定國卻少有的含蓄起來,對着吳承恩笑了笑,然後擺手言道:“吳公公莫要高興得過早,現在我們雖然暫時打退東江軍,可他們的主力卻依舊未曾被傷到。所以接下來纔是真正的考驗,我們不能有絲毫的大意或者自滿。”
吳承恩這會對李定國自然是信服,他連連點頭,表示全憑李定國定奪。
三言兩語打發了吳承恩,李定國回頭望着遠方的東江軍陣地,他的臉上此刻卻出現了嚴肅的表情。他深知,東江軍絕非以往的敵軍,輕易嚇一嚇就跑,不會死戰到底。
“唉,看來一場硬戰是無法避免了!”李定國忽然輕嘆一聲,然後離開了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