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萬里歸途

無數的海鳥掠過天際,發現陣陣的鳴叫聲,海面上成羣的鯨魚噴出一條條水住,飄散如雨,在陽光的反射下形成一片片七彩的顏色。

海空一片澄澈,海岸上草地,叢林交錯,無邊無際的鋪開到天邊,首批一萬名被流放到南華洲的人,經過近兩個月的海上顛簸,終於來到了這片目的地。

這裡由於處於南半球,與大秦的季節完全相反。12月-2月爲夏季,3月-5月爲秋季,6月-8月爲冬季,9月-11月爲春季。

此時在大秦是炎炎的夏季,而南華洲這裡,卻要穿上棉衣才行。

王歸晨和手下的士兵們站在港口邊,望着浩浩蕩蕩的船隊入港,不禁發出陣陣的歡呼,這裡離大秦實在是太遙遠了,每次看到有船來,士兵們都是很興奮,何況這次一下子來了如此龐大的船隊。

一次運送一萬名流放犯人,還要運送他們過冬的糧食、以及耕牛、馬、羊、駝等牲口,大概也只有現在的大秦纔有這樣的投送能力。

與一萬名流放犯人一起來的,還有五百名陸軍,指揮使叫丁克,是要來接替王歸晨他們的。

丁克他們將會在這裡服役三年,三年之後,朝廷纔會另派別的部隊來接替他們。這一路上,丁克已經作好了最壞的打算,來了之後過艱苦的生活。

入了港他們才發現,不但港口修得很好。岸上竟然還像模像樣的建起了一座城,而且那規模.....天啊。恐怕足有蘇州城那麼大。高高的城門樓上,一面秦字大旗迎風飄揚着。

丁克手下的士兵看到這一幕,也不禁發出陣陣歡呼聲,與岸上的歡呼聲交相迴應着,就連那些被流放到南華洲的人,也不禁歡呼起來。

上了岸,丁克熱情地和王歸晨打招呼,拿出朝廷的交接公文遞給王歸晨後。丁克感慨地說道:“我本來以爲這裡一片荒蕪,真沒想到,王將軍竟然建起了一座規模如此龐大的城池,王將軍太了不起了。”

王歸晨那又倒八字眉挑了挑,嘿嘿地笑道:“不瞞丁將軍,這城其實只建了一半,西面和北面的城牆都沒有來得及建。城內的磚瓦房也不多,多數是茅草房.......丁將軍別急,你們的營房那絕對是高大寬敞的磚瓦房。至於其他的,讓他們慢慢建就是了。”

“可這城牆.......”

“這個丁將軍也不用擔心,一匹絲綢,就夠你招上百個土著來做一個苦力了。嘖嘖!你還別說,這些土著那可真是吃苦耐勞,打着赤腳,抱着六七十斤的石塊,跑得飛快.....”

聽說營房已經建好。丁克稍感安慰。

不過還是有點上當的感覺,好你個王歸晨。對着港口這和麪的城牆修得像模像樣的,從港口看去,還以爲整個座城都修好了呢,這還真是馬屎外面光,專搞面子工程啊!

而且你把城池的規模搞得這麼大,起了個頭,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這不是要累死我們嗎?

王歸晨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接着笑道:“丁將軍,又不讓你自己去修城,你急什麼?這南華洲上土著不少,你只要給點好處,根本不用你監督,人家幹活那叫一個自覺。”

“真的假的?”

“明天我讓你見識見識一下,哈哈哈.......”

這次受謀逆案牽連,被流放到南華洲的總人數多達三萬五千人。這一萬人只是首批,男女老少皆有,船舶靠近之後,各人提着衣裳、被褥、鍋碗瓢盆等大包小包下船;

船上要節約用水,這些人近兩個月沒有洗臉,蓬頭垢面的,顯得很狼狽,大秦對南華洲的殖民就以這種方式開始了。

來到了這裡,也不用士兵再怎麼看押,反正誰也跑不掉,除非你能遊過太平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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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之後,除了士兵住的營房之外,多數是茅草房,不過都打掃得很乾淨。

對於流放的人來說,有個安身之所,可以和家人生活在一起,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安置下來之後,剩下的事情就是丁克他們的了,第三天,王歸晨就迫不及待的揚帆起航,目的地:南京!

歸心是如此的急切,飛剪船的那高聳入雲的風帆鼓得滿滿的,鋒利的艦艏犁開白浪,疾馳着。

一路上,李三規、莫良等人紛紛在討論,回去之後會得到什麼樣的封賞,細算下來,他們的功勞真不小,參與了呂宋島戰爭,滅了蘇祿蘇丹國和渤泥國,開拓了南華洲。如此大功,皇帝會給予什麼樣的賞賜呢?

因爲是順風航行,王歸晨他們花了22天,回到了呂宋,在扶蘇港稍作停留;

此時呂宋島上只駐紮五千秦軍陸軍,卻有兩萬五千名僕從軍,正在向偏遠的山區推進,把裡面的土著驅逐出來,男的被送回大秦修路,女的被送入軍墾農場幹活。

如今呂宋島上,已經很少看到年輕的土著男子了。

這裡的華人本來就不少,這些年朝廷有優惠的政策引導,加上商路繁榮,往來的商船非常頻繁,帶來了很多商機,廣東、福建這些省份有不少百姓自願來呂宋置業;

現在漢人的總數已經有近六萬,多分佈在呂宋島西岸沿海一帶生活,聽說因爲土著男子已經所剩無幾,基本完成了肅清呂宋土著的目標,朝廷已經在考慮派出官員來治理了。

王歸晨他們在扶蘇城休息了一天,補給糧水之後,又匆匆啓程,前後又花了九天九夜的時間,回到長江入海口。

海江口航道上非常繁忙,商船往來絡繹不絕。有往山東的、北京的、遼東的、朝鮮的、日本的、下福建的、廣州的、廣西的、南洋的、印度的、波斯的、非洲的,甚至是前往歐洲的;

這幾年來大秦的各個造船廠訂單一直排得滿滿的。每天都有大量的船舶下水,特別是航速快的飛剪船,成了建造的主流,海上貿易的發展,以一種令人驚歎的速度在壯大着。

每天出入長江口的商船有六七百艘,這些商船不光是大秦的,也有來自各國的。這繁忙的景象絕對是空前的,無數的大秦商品。通常海路銷向世界各地,然後帶回別國的商品和以大量的金銀財寶。

光是看看長江口的繁忙景象,就不難想像現在帝國有多繁華了。

看到了長江口,很多士兵都忍不住撲到艦舷上,又跳又叫,嘴裡在大笑,眼裡的淚水卻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回來了!萬里迢迢。朝思暮想,終於回來了!

就連王歸晨眼裡也是一片模糊,帝國的輝煌,需要將士們去開拓,去付出,但長年累月過着背井離鄉的日子。難免積累了太多對祖國、對家鄉的思念,這一刻,王歸晨甚至想靠岸去親吻眼前的這片大地。

一進入長江口,士兵們立即提上一桶桶長江水,伏下頭大口大口地喝着。如飲甘霖,如飲醇酒。飲夠之後又成桶的往身上倒,弄得全身溼淋淋的,接着有些人又忍不住放聲哭起來,像是一羣瘋子,像是一羣喝醉了的瘋子,又哭又笑,又跳又唱。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那酒一樣的長江水。

那醉酒的滋味,是鄉愁的滋味,

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給我一掌海棠紅啊海棠紅,

那血一樣的海棠紅。

那沸血的燒痛,是鄉愁的燒痛,

給我一掌海棠紅啊海棠紅。

給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那信一樣的雪花白。

那家信的等待,是鄉愁的等待,

給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

那母親一樣的臘梅香。

那母親的芬芳,是鄉土的芬芳,

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

如果你不曾遠航,如果你不曾與風流生死搏擊過,如果你不曾經歷九死一生,你不會明白,士兵們這種感情的宣泄是何等的真摯,他們在敵人面前,哪怕是死也不會留下一滴眼淚,然而當萬里歸來,看到祖國的大地時,卻禁不住心潮澎湃,淚流滿面。

王歸晨他們歸心太切了,本來按照朝廷的安排,他們應該在鎮江歇一夜,洗個澡,換一身嶄新的軍服,以一種精神煥發姿態回帝京,接受皇帝的嘉獎和滿城百姓的歡呼。

但他們太迫不及待了,在鎮江卻沒有停留,直接回京了。

回到帝都時,已是黃昏時分,大江上暮色將臨,正常情況下,這樣的時辰城門都快關了,王歸晨他們以爲沒有人來迎接了,難免有點失落。

然而船到燕子磯,擡頭一望,燕子磯頭赫然看到一面金黃色流蘇的大傘,傘下佇立着一個身着黑色龍袍的身影。

那身影高立於燕子磯上,夕陽斜照,江風拂動着那黑色的龍袍,那高大的身景之後兵馬肅肅。

“那是陛下!”

“那是陛下!”

“陛下親自來迎接我們了,陛下來了......”

看到這一幕,船上的將士驚喜交集,又不禁激動得淚流滿面,一個個迅速站好軍姿,遙遙向燕子磯頭致以最隆重的軍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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